端详着手中的卡片,白院长的尸体逐渐冰冷,我的心也随着颤栗起来,从周边的脚印和血迹分布来看,这里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凶手在这里给我打的电话,戏弄我、嘲笑我,将刀刺入白院长的胸膛,残忍的杀害,随后在他还未完全死去时,活生生的掏走了他的器官!
    对比前两场杀人手法,这次他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光天化日下在野外作案,这份自信已经可以用猖狂来形容了,虽然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但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明显的脚印,还有血淋淋的凶器,算是这三场杀人案中唯一有价值的案件。
    “白羽萱!白羽萱!”
    廖云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望去,白羽萱从远处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桥下,廖云海捂着手在后面追逐,其他的警员不知所措,都不敢上前拦这位已经疯狂的大小姐。
    我站起身后退几步,白羽萱扑过来时我连忙抱住了她的身躯,道:“别激动!别激动!”
    “爸爸!”白羽萱嘶吼着在我怀中挣扎,指甲抠入了我肩膀的肉里,疼痛难忍,咬着牙坚持到廖云海奔袭而来,将她从我怀中拉扯开。
    “邓青,你滚开!王八蛋!”
    看着白羽萱哭的跟个泪人儿一样,我连忙对旁边的人道:“把尸体处理好带回警局,仔细勘察现场,不要放过一点线索。尤其是凶手来时与离开的脚印,连土给我一起挖走!”
    周围的警员面面相觑,随后冲着我愣愣的点了点头。
    我注意到张冲并没有在人群中,有些失望,若是此刻他傻傻的去拦白羽萱,定然是一出好戏。叹了口气收起这种恶趣味的想法,回忆起我第一次带白衣女孩去医院时白院长严厉的样子,打心底说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白羽萱还在一边哭嚎,也不怪她,白院长的死象实在是太惨了些,换做任何人见到自己父亲如此模样,肯定都受不了。
    廖云海边劝说边将白羽萱向车的方向拉扯去,我急忙跟上前,身侧却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拦阻在了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是连刃。他冷峻的脸上沾着泥土,抖了抖衣服,对我道:“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我本想着快点将白羽萱带走,听闻连刃的话不禁停住了脚步,将手套摘下递给他“什么消息?”
    “光华宾馆那里的监控被我查到了。”连刃一脸严肃,声音却特意压低了几分。
    “哦?”我眯起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你怎么会想到去查宾馆的监控?”
    连刃将我的手套收起,回头瞟了眼正与白羽萱撕扯的廖云海,轻声说:“技术科里的人说你对那份监控很感兴趣,我就问了下,张冲说监控消失了,但上个月明明全市集体进行过置换,怎么可能这么巧就坏掉了。于是我再次去了一趟光华宾馆,里面的前台小姑娘还想着对我隐瞒,最后在我的威逼利诱下说出了真相,是昨天一个警察故意弄坏告诉他们这么说的,经过确定那个想毁灭证据的人,就是廖队的助手——张冲!
    我调取了周震案发当天的监控,可不明白用处是什么,于是我找到了白羽萱,因为我哥和她姐的关系,她并没有隐瞒我,告诉了我你的分析,凭借着你告诉白羽萱的疑点,于是我回过头再次看了一遍监控,果然发现了问题!”
    我抿了抿嘴唇,心想这连刃倒是有几把刷子,比当初连明更有主见,我本想去光华宾馆走一走的,正好省了力气,悄悄将他拉到一旁问道:“说吧,看到什么了?”
    “案发当天凌晨,张冲也去过光华宾馆,并且进入了213房间!就是周震和李婷婷所开的房间!”
    连刃的话令我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向廖云海望去,他已经拉扯白羽萱进入了车内,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我和连刃在一起,思索了下问道:“这件事你告诉廖云海了么?”
    连刃摇头“没有,张冲和廖队的关系警局谁都知道,这件案子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不敢无的放矢。”
    我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连刃的肩膀“这件事谁都不要告诉,没有证据前把它藏在心里!”
    连刃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我继续道:“相信我,我会尽快将案子破开,到时候会用得上这条线索,现在还没有确认凶手身份,小心打草惊蛇。嗯.....此外我还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本来是想让白羽萱去做的,但现在她这幅模样,肯定是不行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次?”
    “行!”连刃听完我的话立刻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这件案子结束以后,我要知道当年6.21案的全部内情!”连刃坚毅的目光射入我的眼中,似有似无带着期待,让我无法怀疑他的承诺。
    我突然有些不解,问道:“廖云海没对你说过那件案子么?”
    “6.21案的档案在廖队的办公室中,除了他,任何人都碰不到,而且他对我好似在特意隐瞒,我问过很多次,他都是敷衍的回答,从没仔细的说过。”
    “呵呵。”我冷笑着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连刃眼中冒着精光“一言为定!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俯身向前,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了几句,连刃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有问题么?”
    连刃沉思了几秒后,猛地抬起头“没问题!”
    我皱了皱鼻子,快速从他的身边走过,不在多言语,从连刃刚刚的表现来看,他哥的死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应该不会出差错。不知道九泉之下的连明看到这一幕会是欣慰还是哀怨?他弟弟也成为了一名警察,还如此迫切想着为他报仇,但这同时也代表着他将置身于极度危险之中。
    我走到和白羽萱开来的警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只见廖云海已经将白羽萱铐在了后座上,白羽萱也不折腾了,抽抽搭搭的在后面哭着。
    “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说怎么找她找不到,原来是找你去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廖云海,心里嘀咕着,张冲去光华宾馆见李婷婷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是在为下属隐瞒,还是张冲也在欺瞒着他?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没有心思和他争吵,直接问道。
    廖云海的手被白羽萱咬出了血,用手套垫着对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和他同时下车换了座位,坐在主驾驶我发动车辆奔向警局,同时听着廖云海的话。
    “我咨询了一下军队的朋友,弩也被称为“窝弓”、“十字弓”,比起手枪来讲,军弩无火光、无硝烟,发射时微声以及对软体目标的侵彻力要好的多,虽然体积大一些,杀伤力却不弱,军用十字弩的精准射程在190m-200m,凶手选择用弩做为凶器,应该是看中了不易留下线索的优点,毕竟枪声太大,子弹和射击方向等多种因素都容易暴露自己。”
    我踩着油门,警车飞驰在街道上,脑海中快速的回忆着酒吧夜巷后李婷婷被杀时的模样,猛地一打方向盘,调头冲着醉梦酒吧的方向驶去!
    “哎?你要干嘛?”廖云海皱着眉头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十多分钟后将车停在酒吧的巷口,开门下车站在巷口处向周围看了看,巷子深度在五十米左右,街道侧面有摄像头,回过身巷子对面是一栋三层的写字楼,上面还挂着破旧的牌匾,是一家广告公司。
    “凶手的射击地点在那!”我指着写字楼对廖云海道。
    廖云海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疑问道:“哪个地方?”
    “二楼正对着巷口的那一扇!”
    说罢我直接跑向旁边的路口,绕过小路到达写字楼的正门处,广告公司正在营业中,廖云海追上来和我一起走进了广告公司内,只见前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脏兮兮的西装,见到我们二人进入,连忙站起身。
    廖云海穿着警服,从怀中掏出证件给男人看了一眼,我直接上了旁边的楼梯,奔到二楼处,寻着位置找到了那扇窗口,是在二楼的卫生间里侧!
    “是这里?”廖云海跟上我的脚步,望向下方问道。
    “从这个地点望向醉梦酒吧的小巷,距离大概在80-100米,自制的弓弩射程肯定要比军弩稍微近一些,此处距离地面的高度大约是五米,斜角看去正是最佳射程。那晚我见到李婷婷尸体时,利箭是从前脖处刺入,后脖颈刺出,斜角由上至下,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我去查监控!”
    说罢他离开卫生间,我站在窗口,仿佛看到那晚凶手在这里等待的情形,暗伏杀机,他看着李婷婷从酒吧为了躲避我而跑出,缓缓端起十字弩,瞄准、发射!
    一嗖血箭穿透喉颈,李婷婷捂着脖子倒在雨中,而我正仓皇的追出,凶手...就在这里看着我!看着我跌坐在雨中,看着我恐惧不已,看着警车从街道两处奔袭而来。
    我轻轻打开窗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后背泛起一股凉意,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在李婷婷被杀的那夜,凶手只需要再射出一箭,就可以将我一起杀死在小巷之中!但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不愿改变,还是他在享受暗处注视着我崩溃跌在雨中的快感?
    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会犹豫,犹豫要不要杀死下方那个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据广告公司内部人员所言,公司每晚9点就会下班,大门会锁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上班才会开门。而能够留在写字楼内的只有一位打更的老大爷,除了公司老总,也只有他手中有大门的钥匙。
    很快监控视频就被调了出来,令我的心不禁兴奋起来,凶手终于要漏出真面目了!连廖云海的表情也浮现了笑意,案件到了这一步也许就可以一锤定音,只要确定凶手身份,抓捕过程要简单的多。
    可.....可令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监控上显示在案发时分并未见到有人出入二楼的卫生间!我急忙让他将调取的监控时间区域扩大,直到从当晚十点到第二天四点的视频全部观看了一遍,才确定下来,真的没有人在这期间进入卫生间!
    廖云海皱着眉头的看向我,眼中带着失落和愤恨,我知道他在怀疑我的推断,不止是他,连我自己也惊呆住了,怎么可能!难道这里不是凶手的杀人地点?但能够和李婷婷死时利箭射入角度和射程对应的上的,只有这个位置啊!
    一瞬间,那电话中阴森恐怖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开来,我不禁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这种情况除非凶手会隐身,能够悄无声息的在监控下隐藏自己的身形......或者他......根本不是人,而是流离在深夜中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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