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白银两万两,事成之后,再加一万。”
    话音落地,沈如是眼睛都亮了。
    这买卖可真不错。
    但沈如是想到章纪堂对她的算计,心下一转。
    “首辅大人觉得,小女子的戏就值这个钱?”
    话音落地,章纪堂愣了愣。
    她缺钱,还要到京城的大钱庄借一万两周转,此时竟看不上他出的这个数?
    “你要多少?”
    那小女子伸出了手来,白净细长的五根手指定定落在章纪堂眼下。
    章纪堂一下就笑出了声。
    “五万两?你就不怕吃不下吗?”
    那小女子微微歪了头,什么都没说,下一息转身就走。
    “那便算了,小女子也是日理万机,恕不奉陪了。”
    好一个沈如是,好一个大花魁。
    章纪堂就没见过这么能打会算的黑心女子。
    但他还真就急着用人。
    就在沈如是走到了门边的时候,章纪堂叫住了她。
    “回来。”
    沈如是笑盈盈地转过头来,男人开了口。
    “应了你便是。”
    ... ...
    契约就这么口头达成了。
    沈如是问了问时间,章纪堂答她,“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又问及具体做些什么。
    章纪堂默了默,回答了她一个字——“妻”。
    沈如是一怔,不禁抬头看了章纪堂一眼。
    男人走线硬朗的面庞,比七年前更显冷峻。
    他竟需要人扮演他的“妻”,这等不同寻常的身份。
    这该是一出怎样的大戏!
    可她这一眼的惊奇打量,也落进了章纪堂眼底。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落在茶几的指尖微敲。
    就在沈如是抬起笑脸,准备答应的时候,他冷不丁开了口。
    “好生演戏,莫要有旁的心思。”
    第3章 出嫁 哦,首辅大人他,已经入戏了。……
    “好生演戏,莫要有旁的心思。”
    这话说得,沈如是不免又看了那首辅一眼。
    他脸色冷而沉,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沈如是懂了。
    哦,怕她假戏真做,缠上他了。
    “大人,作戏最要紧的就是分清戏里还是戏外,您放心,我作了许多年戏,分得最清。”
    她说得毫不含糊,章纪堂见她神情放松,红润的唇边微微勾起。
    他大概晓得眼下,她确实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他点了点头。
    至于日后她能不能也如今日她所言,他自会考量。
    他不再多言,室内的气氛和缓了一些,又提起了加税的事情。
    “你要嫁入我府上,便是首辅夫人。作戏作全,少不得从眼下便开始吧?”
    这话令沈如是小小一呛。
    首辅夫人要怎样?
    说来说去,不还是让她交税吗?配合他首辅大人的新政。
    他这么说了,沈如是也不含糊,尤其在钱的事情上。
    “大人说的是,可惜小女子当真没什么钱,不知大人聘礼几何?”
    税是不可能缴的,除非你首辅大人给钱。
    她昂了昂脑袋。
    章纪堂不禁朝她看了过去。
    女子扬着脖颈,白皙的耳朵落在窗外射进来的日光里,晶莹透亮,尤其那圆润的耳垂,用民间的说法,着实是聚财的福相。
    就这样,还说没钱?想让他掏钱?
    当真是胆子大,心也黑。
    但章纪堂也没准备让她掏钱,大手一挥。
    “你去姚录处支钱吧,别再欺负老实人便是。”
    杨知府确实是个老实人,但沈如是想把这话原路奉还给首辅。
    沈如是不辩解,她甜甜笑了。
    “多谢大人,天风楼可是正经商户,自然支持大人的新政。”
    她应得顺当,说得悦耳,章纪堂瞥了她一眼。
    阳光洒金一般落在室内,从最初的黑云压城,已经到拨云见日。
    事说到此处,这桩契约之婚就这样你情我愿地落定了。
    章纪堂给了沈如是一封信,让她照着信上的事来做。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届时章府八抬大轿来天风楼接亲。
    至于五万两定金,几日后就会如数送到沈如是手上。
    沈如是知道这位金主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不免欣喜。
    她接过信,施礼而去。
    裙带飘动之间,那淡淡的香气在章纪堂鼻尖盘旋了一阵。
    还是七年前的熟悉感觉,香气就像浮萍,牵出记忆的水花片片... ...
    章纪堂有一瞬的恍惚,但又很快压下了。
    一场戏而已。
    他也离开了雅间。
    ... ...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开封府的大街上,像极了七年前沈如是来开封的时候。
    七年前记忆像是雨后的泉眼,汩汩地往外冒。
    那时候,她是真的穷,连见人的衣裳都是借的,马车更不用说了。
    而章纪堂,当时只有二十岁,还不是现今动辄气势压人的首辅大人。
    他不知怎么来到了开封,请了一堆护院,携两大箱金银,说要寻一位红颜知己,除开花销,他走之后,所有金银都归此女。
    这个红颜知己,必得是妓才行。
    没人知道他是谁,从什么地方来,但两大箱金银闪眼,这事一下就传开了。
    开封府的花楼姑娘纷纷浓妆艳抹前来投名,更有些良家女都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妓,遮面前来。
    一时间,妓反而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身份。
    这荒诞事别说在开封,很快传的整个江北都知道了。
    沈如是彼时正在寻财路,听说的当天,便借了车,直奔开封而来。
    那时,前去章纪堂院前投名的女子,队伍都排到了城门口。
    她难免有些心里打鼓,但这笔钱她必得赚,于是苦苦排了一日的队,进了那府里。
    男人隔着屏风坐着,她瞧不清他。
    沈如是在那屏风前坐定。
    进门时,外面的人让她在心里数上五个数,五个数输完,就自行离开。
    若是在这位爷面前闹腾,直接扭送官府。
    前面闹腾不愿离去的,当真被扭送官府了,后面便没人敢再出一声。
    沈如是五个数输完,心道没戏了。
    但她怀疑,屏风后面的人,到底看没看她?
    她这等样貌,还能入不了他的眼?
    他肯定没看。
    她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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