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叹了一口气,看着凤宝,又一次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凤宝搔了搔头,还真是不太明白,他打了个胜仗,扬了谢氏的威风,阿爹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会生气呢?他忽然想到什么,惊道:“可是孩儿打得不够狠?”
    “胡闹!”谢灵运闻言,怒向胆边生,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严厉的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错过!谢凤,在此事上,你做错的地方太多,以至于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先说一点,你们是打得痛快了,却把别人的果菜弄得遍地狼藉,你认为没问题?”
    “呃……”凤宝还真没想到这个,他疑惑地眨目,看看娘亲们,以前好像没这个问题的,“可大家都在叫好……”
    “那是因为在事后,我们总是给有所损失的百姓做好补偿,不然呢?就是民怨了!见到你谢凤,都要吐上一口口水,什么谢氏小公子,我呸!”
    谢灵运越说越激动,真的怒了,这小子虽然只得五岁,但是以其的聪慧,应该很懂事了才是,怎么就成了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霸王?
    他气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被你毁掉的那些果菜,花了那些百姓多大的工夫和心血,才得以收成?如今被你们这样一闹,全部烂了!罪孽,这是罪孽啊!”
    “哦。”凤宝微微垂头,他真不清楚种菜其中有什么艰难的,话声也轻了:“阿爹,那些果菜不是输一点灵气,就可以长得很快吗?”
    原来之前他对种瓜种菜来了兴趣,结果阿蛮为了逗他开心,这边刚刚种下,那边直接用真炁催生,只是一些普通蔬菜而已,对元婴后期的她自然不算什么,只是几瞬,一片青菜就长好了,凤宝十分高兴,却也以为了种菜最简单不过。
    “我看你是五谷不分了,哎,怎会这样!”谢灵运无语问苍天,郁闷得捶了胸口几下,然而心中的郁气难消!
    是因为环境吗?没错,就是因为环境!凤宝从出生到现在,成长环境太过优越了,总是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哄着,变着花样让他开心,这小子从未挨过一天的苦!
    没有挨过苦,又怎么可能成才成器?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但是凤宝,没有尝过这些滋味!一点都没有!
    “爹,孩儿知错了……”凤宝脸有愧色,见到自己最崇拜的爹爹如此痛苦,也觉得自己有些做错了,却又想不清楚是哪里错。
    “瞧瞧,你把凤宝说成什么样了!”阿蛮大为不满,对儿子举了举拳头:“凤宝,别怕,娘挺你!”
    谢灵运瞥了瞥她,这家伙也是一个大问题,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帮着凤宝,让他分不清是非黑白,简直就像秦二世身边的赵高。
    而虽然得到了亲娘的支持,凤宝却没有开心起来,他想得到阿爹的称赞……
    “相公,玉不琢,不成器,我看凤宝不挨一些苦头,是不会成长的。”这时候,那边的王神爱温言地说,其实她一直就有这方面的提议,只是想让凤宝吃苦,又总是很难。
    纯儿等女纷纷点头同意,她们也有这么想过,但可以怎么办?
    “也像相公儿时那样,我们把凤宝寄养到朝天宫去?”纯儿睁大杏目,提出一个想法。
    阿蛮急道:“那可不行!我家宝贝儿子自己养,不是信不过南阳老头他们,是我舍不得,也不放心!做娘的怎么能放心把儿子交给别人养?不行不行。”
    嘿!谢灵运被她气笑了,说得朝天宫是什么苦哈哈的地方似的,以前还能挨些苦,现在早就不行了!有铅汞师叔、顽空师叔、大霸那些家伙在,凤宝还想挨苦?怕是比这里更受溺爱吧!他也摇头作否:“凤宝只会把朝天宫闹个鸡犬不宁,成长不了的。”
    众人细思之下也能想得明白,纯儿和海棠也觉得,有现在已是少年少女的恒宝、灵鹿儿、豆豆芽芽等人带着,凤宝怕要闹得更大……
    郗葳蕤思索的道:“难道也要让凤宝隐姓埋名,寄养到一个陌生地方?”
    “什么?什么?”凤宝听着爹娘们的商量,有些疑惑,也有些感觉好玩,就是没有半点害怕。
    陌生地方?谢灵运亦在思索,想着想着,心头突然闪过一个主意,不由一拍桌子,喜道:“这也未尝不可啊!”
    “绝对不行!”阿蛮脸露凶狠的神光,就要一声震天的虎啸!
    但谢灵运喝止了她:“我意已决,不过不是寄养。”看看众女,他认真的道:“过几天,我本来就打算到岭南巡视一番,原本是打算带上一队北府兵一起去的,但现在,我谁都不带,就带凤宝去,我们父子俩游岭南。”
    “好啊,好啊!”凤宝闻言高兴坏了,跟老爹离开京城去岭南玩!?当然好了!虽然他不知道岭南在哪里,有什么好玩。
    王神爱若有所思,微笑地点头:“此法大好,也该让凤宝尝尝人间冷暖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谢灵运哈哈大笑。
    众女纷纷细想,也都明白了过来,都颇为兴奋。
    唯独凤宝的亲娘阿蛮,皱着眉头想来想去想不通,他们在说甚么?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仿佛就要失去儿子似的,声音都不由结巴:“你们……你们想做什么?不行,我不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同意,别伤害凤宝!”
    “你说了没用,不离开巢窝的雏鹰,永远都不会飞翔。”谢灵运一本正经地望着儿子,问道:“凤宝,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跟爹走这一趟?事先说明,会挨苦的哦。”
    “要!”凤宝不假思索,挨苦是什么?他可不怕。
    阿蛮咬牙切齿的道:“谢灵运,你如果让凤宝少了一根凤毛,我就……”
    “嘿嘿,那也说不定。”谢灵运笑得阴险,已经在算计着儿子,让他吃苦,让他吃苦!
    打从用光了所有的阵能,仙宅就停在豫章的西山之中,直到现在。但以谢灵运现今的修为,不需要仙宅,都可以做到朝游北海暮苍梧。
    第二天,他把军务和政事交待好了之后,就只带上凤宝,连聚宝盆都不带去,摆脱了阿蛮的跟踪后,御剑飞往南方——目标,南海!
    “哇啊!!”云端之中,那一道飞速的剑虹上,谢凤的惊呼声不断,看着山河大川在脚下快速倒退而去,真有一种奇妙之感,这个天下太大了!
    他和老爹之间用一根绑仙绳子连系着腰身,不至于掉他下去,但饶是调皮如凤宝,此时都不敢乱动。他回头望了望稳如泰山的老爹,赞叹道:“爹,这一招真帅真厉害,你什么时候教我?我也想御剑飞行!”
    “哈哈。”谢灵运不禁一笑,想起了以前他请求忠叔教他御剑飞行的往事,笑道:“待你长大了再说,急什么。”
    “又是长大以后。”谢凤有点郁闷,好多事情都要长大以后才能做啊。
    “小子,当你真长大了,才会知道现在的岁月有多么宝贵。”谢灵运拍了拍他似懂非懂的脑袋瓜,又道:“这回呢,我是出来巡视民情的,看看岭南百姓是否安乐,看看有没有奸臣贼子。如果大摇大摆地明着去,那些贼人就不会显露了。”
    “所以,我没有告诉别人知道我要去岭南,到了也不会张扬,这是次秘密行动!明白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说出我的身份和你的身份,我们只是一对流落街头的普通穷困父子,我叫牛大力,你叫牛二,不要露出破绽,知不知道?”
    谢凤大感有趣,这就跟过家家那样,是别的身份,“嗯!”
    “这不是儿戏。”谢灵运板着脸庞,“你可能以为这是玩,但老爹告诉你,这不是玩!我知道你想成为北府的战士,那我告诉你,加入北府当兵的第一要务就是服从上级命令!现在你是士兵,我是将军,而刚才的话是军令!如果你违反了,那就不再是北府的一员了。”
    一听到北府,谢凤立时变得紧张,长大以后当一个北府大将,可是比他的命还要重要!他也把小脸蛋绷得紧紧的,重声道:“爹,我死都不会说出去的!”
    “好,那我问你,你是谁?”
    “谢凤……不,不,不!我是牛二,爹你是牛大力。”
    “没错!”谢灵运满意地点点头,又一边想一边的讲道:“我们本是雷州人,祖上是宰猪的,家里的婆娘被妖怪害了,只剩下我们两父子相依为命。又因为得罪了当地的一个权贵,我们在雷州没活路了,就跑去南海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由于没有钱,连饭都吃不起,只能流落街头。”
    谢凤认真地听着,聪明伶俐的他听一遍就能明白,不过就是有个问题,“爹,你这么说,娘会生气的。”
    “嘿!你是谁?你娘是谁?”
    “我是牛二!我娘……被妖怪害了,好惨,妖怪把她吃了。”
    “嗯,那是一只由酒坛化成的百年厉妖,骨碌的一声,你娘就被酒坛吞了下去,不见了……”
    “我听见她的喊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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