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城门高一丈多,宽半丈余,厚一尺半,不知什么木料打造,门上镶有一颗颗的涂金铁珠,侧边有一个狮头门环,不过金色都快掉光了,红漆亦已发暗,很是残旧。
    五人驻足于前,打量了一番,又去敲门又作呼唤,都不见它有什么反应。
    “看来真是你看错了。”阿蛮脸露嘲笑。
    谢灵运拿出聚宝盆来一探,灵气浓郁,不是凡物!这下众人知道它必有古怪,可为什么不说话呢?
    “城门兄弟,我们没有恶意,唯独好奇而已,想要与你结识结识。”一顿拱手作礼后,他以手掌按在门上,默默感通,偏生阳火中烧,无法静心,就让性功最高并且擅长通灵的杳渺来,一会儿后,幽渺讶道:“里面真有一只妖魂,但它没有理会我们,似乎听不见。”
    阿蛮疑道:“也是聋的?”纯儿则道:“公子,会不会是它刚刚开灵,还不会说话?”幽杳摇头:“我们直接以神光呼喊的,它也不应。”
    “说不定真因为耳背。”谢灵运提火运气,朝城门大喊大叫起来:“喂,喂,喂——!”
    城门没反应,城河边和城楼上的士兵却有反应,喝斥道:“你们谁啊,敢来闹事!”阿蛮一脚踩得地上泥地飞溅,多了个深土坑,他们顿时都噤若寒蝉,不敢多望。
    谢灵运继续喊,当他无意中正对着那个门环,才突然听到瓮声瓮气的一句:“叫门吗?”
    “真的成精了!”四女都不由惊讶,谢灵运哈哈一笑,果然没眼花,他道明了结交之意,城门随即显露出了那张脸来,那些铁珠组成了眼睛和嘴巴,狮头作鼻,门环好像是戴了个鼻环一般,让众人大是称奇。
    “城门兄弟,你成精多久了?”谢灵运问道。
    城门不明白的道:“什么叫成精?”他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就是你成了你,不再像左边这扇门这样。”城门依然不解:“你是什么,门就天天守在这里,看着人们来来往往。”
    众人面面相觑,已经知道它刚刚开灵,既灵智不高,又像是初生婴儿不懂世事,这可又奇了,竟然如此都懂得说人语,天下奇妙的事情真是太多。
    “这算是天下奇闻了吧?”阿蛮仍然难以接受,主要这里鸟不拉屎的啊,她悠悠叹道:“金陵的城门都没有成精,却被这憨货碰上了。”
    幽杳跃跃道:“主上,这确实非常难得,就算在妖气横行的南疆,也没见哪里的城门成精。”幽渺点头附和:“它肯定开灵没多久,平时又不现面容,才没人注意到,不然多多都会被人抢去。今天主上刚好火盛烧目,却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天缘啊。”
    纯儿一脸喜色的道:“公子,我们不是要建个十方院吗?”
    “嗯!我正有此意。”谢灵运高兴的笑了笑,如此稀罕,怎么能错过,而且他感觉它大有作为,先不说能有什么独特的神通威能,这么大件,只要它修得自身坚不可摧,不是恰好可以做赣巨人的盾牌么?与其可能落入恶人手中,不如跟着他们修行吧!
    他便对着眼前的漆黑,先给城门说明厉害,又邀请它同行。
    城门听得似懂非懂,只问道:“做门吗?”
    “哎,它不懂的,罗嗦什么!”阿蛮不耐地卷袖捏拳,“我们直接把它拆下来带走。”
    “不可鲁莽,那样我们就成贼人了,高凉百姓会因此惊怕,官府也会上报朝廷。”
    谢灵运当然不肯,无论道义还是后果,他们五人的特征太容易辨认了,一下就能传扬开去,日后必然追到金陵,他说道:“我们去官府问问,花钱把这对城门都买下来就好,城门这么残破,正好换一道新的。”
    叫城门精变回原样,叮嘱一番暂时不要声张,也不知它听懂没,五人走入高凉城内。
    城里的街道皆是泥路,两边的屋宇楼房大都只有一层高,店铺稀少,行人不多,他们走了许久才来到城中不多见的一家药铺,买了好几斤黄连,谢灵运当场就吃水果般嚼了一块,苦得整个人几乎晕厥。
    不过黄连不愧是大寒之药,一块之功就让火气消退了一些,当有眼识的时候,他也能听见声音了,只是比较耳背,阿蛮的咆哮听起来都似是温柔细语。
    然后五人就前去了官府衙门,顺利见到高凉郡郡守胡蔚。
    闻得他们的来意,胡郡守疑惑不解,却甚是欢喜,在四面城门中,朝向京师的北边城门乃是重中之重,是一城的门户,能换道新的自然好,但同样因为如此,换城门兹事体大,不能乱来,此事要烧牒书禀告城隍神,有所灵验答复,征得城隍神的同意,才可以换门。
    一听到那诸多的科仪,又祭祀又血食,谢灵运就头大,阿蛮骂上了:“亏你叫胡为,这点屁事都不敢作主!”
    “小官之名是蔚然的蔚。”胡郡守先作澄清,又苦笑说:“五位贵客有所不知,这里的城隍神十分凶恶,近乎是一方的恶霸,时有欺民之举,若不通知他,都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小官不得不慎。”
    谢灵运、纯儿和阿蛮顿时想起南海城隍,又一个衰官!经过上次,他现在对城隍神着实失了几分敬重,毕竟要赶时间,加之上火,就说他们自己去找城隍问问,且看它能怎么凶!
    知道他们是修士,也许还有着神仙本事,胡郡守自是应喏,只要城隍神点头,他马上给换。
    近来第二次跟一郡的城隍神打交道,在官差的领带下,五人很快来到城北的城隍庙,虽然这儿更穷,这座庙比起南海那边却更要阔绰,香炉的香火颇多,不过陶像也是城隍的通行模样。
    “有请城隍神出来一见!”
    谢灵运不客气,官差大哥刚一把大殿的知事、信众等人驱走,他立刻大喊。
    可能是见他们都不是寻常人,喊了几声,就有一队近十个鬼差从陶像两旁的金甲护卫像飞出现身,它们不是牛头马面,却全是魁梧大汉,一身金甲,手上拿着拘魂链、刀棍等物,目有凶气,看上去很不好招惹。
    接着陶像骤然放光,在神台前凝聚出了城隍神来,只见他年纪不大,似是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书生身材,面目还算俊朗,一身红袍官服穿得也挺是精神,但他满脸醉红,竟然好像喝醉了。
    一见到四个绝色美人儿并排而立,他惊艳不已地哇的尖叫,酒红更浓烈了,却也没有起色心的痴醉,似乎志不在此,他忽而打了个长哈欠,瞥瞥少年道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找本神?最好有什么紧要事,扰人清梦是不对的。”
    “鬼也能喝酒吗?”阿蛮疑惑的问,幽杳当即柔声回答:“可以的,那是阴酒,含有醉的阴气,能让神魂产生醉感,其实身体识神的感觉都能在灵魂那里重现的。”幽渺嗯的点头。
    “酒?”青年城隍听到这个字眼,顿时双眼发亮,继而留意到红发女腰间的几个酒葫芦,啧啧道:“好久没尝人间酒了。”
    “城隍神,我们为了城北城门而来。”谢灵运叫了他一声,再把来意道明。
    “哦,买门啊?”城隍漫不经心的往神台坐下,背靠着香炉,烟雾弥散之间,他仿佛随时要醉睡过去,道:“这事没什么不行,但你们也得给我一些表示对不对?嗯就是钱了,买门的钱,一千两吧。”
    阿蛮很是好笑的哈哈:“你个死鬼,给你钱,你能花吗?”
    “大胆!”一众金甲鬼差立时凶暴大喝,青年城隍哎的压手叫停,却也不怒,还笑了:“呵呵,我可没说是阳间的钱,我要的自然是阴间钱。”
    “那我们烧一些元宝蜡烛给你?”纯儿问道。城隍又摇摇头:“那些烧再多也没用,我要的是一种民众的信念之力,对阴间官吏很宝贵的,说了你们都不懂……”
    信念力?阴间?谢灵运马上想到了波儿象,他拿出钱罐摇了摇,响起叮叮铛铛的银钱碰撞声,道:“你看看这个?”
    “咦!!”城隍神精神大振,霍地起身,满脸的惊喜,高呼着扑去:“你们怎么会有这宝贝!哇啊,三万一千二百……居然有这么多钱……哇!!”他激动得眼睛发红,急喊道:“城门卖给你们了!”
    对方毕竟是个城隍,不愿多事,一千两能解决就给他好了,谢灵运说道:“那我如何把钱给你?”
    “呵呵。”冷静下来,城隍笑了声,并不答他,却神情严肃的道:“我刚才被醉意昏了头脑,记错了数,那道北门很贵的,有灵光了呀!这样吧,三万两,给你们!”
    “什么!?”五人闻言都是惊愕,阿蛮旋即满脸怒容,破口大骂:“你这贱鬼,还真是醉傻你了,三万两?你给我啊!?”作为最是紧张波儿象的人,纯儿更是气煞:“明明说好一千两,你怎么能这样、这样……无耻!”
    青年城隍又打一哈欠,“随便你们说什么,三万两,一分都不能少。”
    “阿蛮,去把他的陶像砸了!”谢灵运骤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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