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中式客厅,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小家伙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有点瘦,头发也有点发黄,看上去不是太健康,他的眼睛盯着紧闭的房门,嘴巴抿成一条线,此刻又红着眼睛,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疼的不行。
    “小少爷,该吃药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端着茶杯走来,将手中的茶杯跟药盒放到桌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叹了口气。
    “小少爷,先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吃了药,阿姨给你洗澡睡觉好吗?”
    “我不吃药,我要妈妈。鲎”
    小家伙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阿姨,你放我出去找妈妈好不好,我不要跟坏叔叔呆在一起,念念想妈妈,呜呜,妈妈~褴”
    小家伙那眼泪就跟水龙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保姆赶紧安慰这个祖宗。
    “乖啊,念念,吃完药,病好了,就能见着妈妈了,你要是不好好吃药,妈妈见你了,你病了,妈妈会伤心的。”
    小家伙仰着脸,声音还带着哭腔。
    “阿姨,妈妈真的会来接我吗?”
    保姆叹了口气,
    “会的,一定会的。”
    念念又哭了一会儿,乖乖吃了药,被保姆抱上去洗漱睡觉去了。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听到楼下的开门声,保姆连忙从房间出来,一拉灯,就看见楚焱正在门口换鞋。
    “先生,您回来了。”
    楚焱伸手遮了一下光,淡淡嗯了一声,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和烟草气息。
    “小东西睡了?”
    “刚睡,沙发上坐了一天,又吵着要妈妈,睡觉前又哭了一会儿。”
    楚焱眸色深了深,伸手扯了扯领带,朝楼上看了一眼,问道,
    “今天吃饭怎么样?”
    “还是跟前几天一样,吃得很少,孩子瘦得让人心疼,怎么劝都不愿意多吃。”
    说完顿了一下,道,
    “先生,您有空还是多陪陪小少爷吧,这么小的孩子,最怕孤独,小少爷本来就有点内向怕生,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会出问题。”
    楚焱的心揪了一下,许久,声音沙哑道,
    “我知道了王嫂,你休息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
    楚焱先回房间洗了个澡,将身上的味道全都洗掉,换了身睡衣,这才轻手轻脚的去了念念的房间。
    小家伙的房间留着一盏小台灯,橘黄色的光晕照在他脸上,那跟他相似的五官,让楚焱的心忍不住悸动,他蹲在床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摩挲着小家伙的脸蛋,真软,这是他的儿子,楚楚给他生的,可以想到,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心中就忍不住痛恨那个女人。
    念念,念念……
    孩子叫念念,楚一念,是一念之差,还是……一生想念?他不想去想。
    念念刚做完手术一个月,那个女人就跑了,连儿子都不要了,他实在无法再为她找借口,也许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念念丢给他,高昂的手续费跟肾源,哪儿是她能负担得起的,人家现在又攀上了高枝儿,念念在她眼里就成了拖油瓶,他心中愤恨的想着,只有把她想坏,自己心里才没那么难受。
    看着可爱的儿子,楚焱心中一阵叹息,王嫂说得对,念念到现在还不认他,而且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他需要时间多陪陪儿子,不能总沉浸在过去中不能自拔。
    低头在儿子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楚焱这才蹑手蹑脚的出来了。
    等他一出去,小家伙就睁开了眼睛。
    楚焱回到房间,看了一会儿新闻,关了灯就睡下了,刚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尖锐的哭声,他脑袋一激灵,猛地就坐了起来,接着就听见有人“咚咚”的敲门。
    “叔叔,叔叔,我好害怕~”
    楚焱鞋子都顾不得穿,赶紧下床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软糯糯的东西就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呜呜,叔叔~”
    楚焱的心被撞了一下,有些慌乱的弯腰将小东西抱到怀里,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温柔。
    “怎么了,念念,怎么哭了?”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王嫂这会儿也赶了上来,声音还有点喘。
    楚焱摇摇头,
    “没事,你休息去吧。”
    王嫂点点头。
    “有事儿您叫我。”
    王嫂一走,楚焱就抱着念念关上门,一边走,一边安慰。
    “念念不哭,跟爸——叔叔,说说你怎么了?”
    小家伙红着眼睛,小声道,
    “我梦见妈妈不要我了,呜呜,叔叔,妈妈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回家,我的病都好了。”
    楚焱心中一痛,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
    “她会回来的,她舍不得你。”
    “真的吗?”
    “真的。”
    楚焱将小家伙放到床上,然后躺在他身边,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念念这么乖,妈妈不会不要你,乖乖睡觉,也许很快,你就能见着她了。”
    念念点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
    楚焱亲了亲他的脸蛋,也闭上了眼睛。
    等到楚焱睡着了,念念张开眼睛,轻手轻脚从床上爬下来,跑到沙发上,去翻他的裤子,很快就摸到了楚焱口袋里的钥匙,小家伙悄悄把它藏进口袋,然后又爬上了床。
    “叔叔,叔叔。”
    楚焱刚睡着就被小家伙叫醒了,楚楚走得这一个月,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抱着小家伙,可能是心情好了点,才会这么快入睡。
    “怎么了,念念?”
    “我想回自己房间睡觉。”
    楚焱一顿,低声道,
    “跟叔叔睡不好吗?”
    小家伙抿着嘴,半响,才低声说,
    “妈妈说男子汉要自己睡,如果妈妈知道我不听她的话,会生气的。”
    儿子听话的让人有点心酸,楚焱没办法,只好送小东西又回自己房间了。
    看着念念睡着后,楚焱才打了个哈欠,回房间睡觉了。
    一个小时后,念念的房间,慢慢的开了一条缝隙,接着,一个小脑袋就从里面探了出来,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轻轻走了出来,往楼下跑,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穿着妈妈给他买的最爱的衣服,小小的脸上,写满决然。
    下了楼,看见餐桌上的饼干,小家伙犹豫了一下,往包里装了许多,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客厅的门,悄悄跑了出去。
    楚焱这栋别墅不算太大,小家伙很快就找到了大门,只是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家里养的金毛,小家伙立刻嘘了一声,小声道,
    “小黄球,别叫。”
    金毛吐着舌头跑乖乖的坐在原地。
    念念走过去,一看,发现金毛被拴着,立刻同情起来。
    “小黄球,大坏蛋也把你困住了吗?你是不是也离开了妈妈?”
    金毛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念念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道,
    “我要去找妈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你要是跟我去,就摇摇尾巴。”
    金毛立刻摇了摇尾巴,其实他尾巴一开始就没停止摇过。
    “那我帮你解开绳子,你不许叫哦,不然我就不带你了。”
    金毛还是摇尾巴,也不叫,念念费了半天劲儿,才把栓狗的绳子解开,然后牵着金毛,朝别墅大门走去。
    凌晨三点多钟,路上没有一个人,但是路灯很明亮,念念自己不认识路,就问金毛。
    “小黄球,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这里好大,我要迷路了。”
    金毛叫了一声,拉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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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走之后,楚焱就睡不安稳,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不到六点,就醒了,起来洗了把脸,就准备出去锻炼,刚出门,随意一瞥,就发现念念房间的门没有关。
    他眉头蹙了一下,昨晚离开的时候,他明明关好的,怎么会……
    不作他想,楚焱立刻跑了过去,推开门一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可就是没有人影,他冲进去叫“念念”。
    可惜没有人答应,很快,他就发现小家伙最爱的小黄人书包不见了,昨晚穿得睡衣也扔在了床上。
    “先生,先生,不好了——”
    王嫂慌张的跑上楼,楚焱赶紧走出去问道,
    “看见念念了吗?”
    “小少爷?没有啊,我五点半起来,没有看见他呀。”
    说完又道,
    “家里的狗不见了,连绳子也牵走了,该不是有偷狗贼到咱们这儿了吧?”
    楚焱眼神又是一变,伸手一摸口袋,果然钥匙不见了,想到昨晚念念的反常,他真要被气笑了,真是他的好儿子!
    “王嫂,你呆在家里,念念要是回来,就把他关到家里不许他出去,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小少爷不见了?”
    王嫂脸色也变了,
    “啥时候不见的,那么小的孩子,能跑哪儿去?”
    楚焱没时间回答,只是脸色沉重的叮嘱道。
    “记住我说的话,在家里等他,或者等黄球。”
    “好的好的。”
    楚焱回房间,立刻给他堂哥打了电-话,也不管现在几点,直接将人家省厅级干部拉起来给他找儿子,当然,也没放过凤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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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班公交车靠站,门一开,一个特殊的客人走了上来,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牵着一条狗,一下子吸引了车上上班族的眼神。
    “小朋友,宠物是不能上车的。”
    司机好心提醒,朝后看了一眼,皱眉道,
    “你家大人呢?”
    “叔叔小黄球可乖了,它不会咬人,也不会乱叫,你让它上去好不好?”
    “这——”
    这孩子一个人,还带着一条狗,没有大人,还达不到收费标准,他怎么同意呢?
    “快点开车吧,一会儿上班就要迟到了。”
    有人不耐烦的催促,念念嘴唇一抿,眼眶就红了起来,说话的人立刻闭了嘴,周围人也投去了责怪的目光,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怎么忍心呢。
    “好吧,你上来吧。”
    “谢谢叔叔。”
    念念眯起眼睛,笑得很甜,让人的心都软了起来。
    “小黄球,快上去。”
    金毛立刻乖乖上去,一人一狗站稳了,司机才开车,小家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投进去,瞪大眼睛说,
    “叔叔,我还是个小孩子,上车不用交钱,但是小黄球是个大狗狗,我替它交了,请您到长虹路的时候,提醒我一下,我要下车。”
    大家伙都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有趣。
    司机也笑了起来,
    “好的,叔叔记得提醒你。”
    小家伙一手牵着狗链,一手扶着车上的栏杆,乖巧的样子,软萌软萌的。
    等到了站,小家伙跟司机告别后,就下了车,牵着金毛朝家里走去。
    车子重新启动,车上还有人在议论着刚刚的漂亮懂事的小孩儿,等到下一站的时候,车上的广播突然***了一条寻人启事。
    “走失儿童,名叫楚一念,五岁大,看起来比一般小孩儿瘦一点,身高一米一,走失时,身穿一套浅蓝色童装运动服,背着一个印有小黄人的书包,跟他一同走失的还有一条纯种的英国黄金寻回猎犬,狗狗两岁大,高约六十公分,狗链是爱马仕品牌,约昨晚三点左右走失,如有人见到,请与本栏目联系,或直接联系楚先生,联系电话——”
    “是不是刚刚那小孩儿呀?”
    有人提出了疑惑。
    “肯定是,我刚刚看了,那狗链子的确是爱马仕的。”
    “赶紧打电-话呀,丢了小孩儿该多着急——”
    车里的乘客,沸腾起来……
    楚焱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念念是去了以前楚楚租的房子,但是他赶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他没有找到楚楚,牵着金毛又走了。
    楚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也变得通红起来,孩子离开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他气得只想抽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
    “行了,看你那怂样,念念可比你聪明多了,连你都能懵的过去,一般人恐怕没那么容易骗得了。”
    楚天(楚焱堂哥)睨他一眼,重新踩起油门。
    “现在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别想太多。”
    楚焱抓了抓头发,看着窗外,眼神黯淡。
    “哥,你说念念要是出了事,楚楚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瞧你这点出息,我跟你说,就算念念找回来,也别撤掉新闻,她要是真在意这个儿子,看见新闻就会回来,到时候有什么,你们俩见面俩。”
    楚焱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先回局里吧,我自己找。”
    “自己能冷静下来吗?不行就找人来代驾。”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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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黄球,你饿不饿?”
    走了一上午,念念也累了,在附近公园找了个石椅坐下来,将书包脱下来,伸手摸了摸金毛,低声说,
    “我给你吃好吃的。”
    说着将自己藏起来的肉肠掏出来拆开,一半给了金毛,另一半自己吃了。
    金毛很乖,吃完了就乖乖坐到他身边,念念笑眯眯的摸着它的毛。
    金毛凑过来舔了一下他的脸,念念咯咯地笑了起来。
    “咔嚓——”
    这一幕被定格下来,在公园玩的一个年轻女孩儿,看着手机里唯美的画面,欢喜的不行,直接发到了微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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