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啊!现在,在欧阳平的心中,除了憎恶之外,多少又增添了一点怜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小曹站起身走到田二秀的跟前:“大嫂,你怎么了?”
    欧阳平和陈局长站起身,也走到田二秀跟前。
    欧阳平蹲下身体:“大嫂,你哪儿不舒服?”
    “我很难受。”
    “你哪里不舒服?”
    “心里面,身上,都不舒服。”
    “翟所长,你到三河医院去,把陈主任请过来。”陈局长道。
    翟所长走出办公室,下楼去了。
    这边,小曹立即倒了一杯水,递到田二秀的手上,还好,田二秀的神志清楚,她接过茶杯,放到嘴边,水是喝了一点,但大部分都泼到裤子上了,原因她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喝水的时候,茶杯口碰到了牙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最后在小曹的帮助下,才把剩下的一点水喝到肚子里面去了。
    墙角有一个脸盆架,上面放着一个搪瓷脸盆,架子上挂着一条毛巾。
    欧阳平示意小曹倒一点热水,用热毛巾帮田二秀捂一捂脸,顺便给他擦一把脸,田二秀的眼睫毛上粘着一点分泌物——田二秀两眼充血,分泌比较多。
    小曹拧了一个毛巾把,走到田二秀的跟前,正准备帮她擦擦脸,田二秀接过毛巾,打开来,在脸上捂了一会,然后擦了擦眼眶和眼角,最后擦了擦脑门和脸颊,借着擦脸的机会,用毛巾将散乱的头发往两边理了理。
    田二秀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这说明她开始恢复意识了。关键是她的手和身体不再颤抖。脸色也逐步正常起来,所谓正常,是比先前好多了,嘴唇有了一点血色,脑门上的青筋也淡了一些。
    “田二秀,你还想再喝水吗?”
    “不要了,我好多了——没事了。”田二秀终于开口说话了。
    “谈话可以开始了吗?”
    “你们问吧!”田二秀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挣扎和同志们的抚慰之后,情绪稳定多了。
    陈局长和欧阳平低语了几句。
    “老雷,把她脚上的东西拿掉。”欧阳平道。
    老雷从口袋里面掏出把钥匙,将田二秀的脚镣打开了,将连接手铐的铁链也解了下来,然后扔在墙角处。
    要问的东西太多,欧阳平和陈局长嘀咕片刻之后,决定就从杀害阎高山的凶手开始,然后再弄清楚始末缘由。
    “谁杀害了你丈夫阎高山?”
    “马明槐。”
    凶手果然是马明槐。
    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同志们终于有答案了,对陈局长来说,他所经历的时间则更长,十年寻凶,终有结果。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田二秀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这意味着田二秀已经敞开心扉,准备彻底交代问题了。
    “是你和马明槐合谋杀害了阎高山,对不对?”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悔啊——我把肚肠子都悔青了。”
    “你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想到马明槐会对高山下手。高山一点都不碍我们的事。”“我们的事”应该是田二秀和马明槐**苟合之事,“马明槐是在我跟前提过这件事。”
    “马明槐在你跟前提过什么事情?”
    “他想把高山除掉。”
    “为什么?”
    “他总觉得高山碍我们的事。”“碍事”就是妨碍他们苟合,既然是偷情,那就得偷偷摸摸,偷偷摸摸,那多难受,把阎高山除掉以后,想什么时候在一起,就什么时候在一起,两个孩子还小。
    “这就是马明槐除掉阎高山的原因吗?”欧阳平觉得,这不应该是马明槐杀害阎高山的主要原因。
    田二秀看看欧阳平,又看看陈局长,眼神里面充满了犹豫。
    “两个孩子是谁的?”
    田二秀两只眼睛吧嗒吧嗒地看着欧阳平的脸。
    “田二秀,回答我们的问题。”
    对一个女人来讲,这是一个难于启齿的话题。
    办公室的门开了,翟所长领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走进办公室,此人就是三河医院的陈主任。翟所长的手上拎着一个药箱。
    陈局长和欧阳平站起身上前一步,和陈主任握了握手。
    陈主任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枕,放在桌子上,李文化将一把椅子搬到桌子跟前。
    陈主任坐在椅子上,示意田二秀将手放在手枕上。
    “我已经没事了。”田二秀望着欧阳平道。
    “田二秀,既然陈主任来了,就看看吧!”欧阳平道。
    田二秀将手放在手枕上。
    陈主任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田二秀的手腕上。
    欧阳平看了看陈局长,然后将视线停留在田二秀的手腕上。
    陈局长看到了,田二秀的手腕上,有一块疤,准确地说是两块疤,是由两块对称的弧形疤组合在一起的。
    陈主任捋开衣袖,露出手表。
    之后,陈主任又让田二秀解开上衣的扣子。
    陈主任戴上听诊器,将听诊器的另一头放在田二秀的胸口上,上衣的里面是一件红颜色的毛线衣。
    最后,陈主任又给田二秀量了量血压,量血压,就得把衣袖捋起来。田二秀望着陈主任迟疑片刻,才将右手的衣袖捋起来。奇怪的是,在田二秀白皙的手臂上竟然有和手腕上同样大小的疤痕。
    血压八十到一百二十,是正常血压。
    “陈局长,没有什么问题,可能是高度紧张,心理上压力太大所致,睡眠也不好。我开一点镇定,需要的时候,让她服用两粒。”
    欧阳平和陈局长送走陈主任以后,审讯继续进行。
    “田二秀,我们还接着刚才的问题,你们杀害阎高山,应该还有其它原因。单凭你刚才说的原因,还木能令人信服。”
    “你们看看我手臂上的疤痕。”田二秀将衣袖往上捋了捋。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高山咬的。”
    “阎高山咬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道阎高山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从田二秀手臂上的疤痕来看,她身上应该还有疤痕。单从手臂上的疤痕来看,还不是一般的家暴。
    “你身上也有吗?”
    “身上没有——疤痕都在两个手臂上”
    “阎高山有***倾向。”
    “这不能怨高山。”
    “此话怎么讲?”
    “是我让他咬的。”
    世上怪事何其多,惟独此事不曾有。看来,在“4.17”案的背后隐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隐情。
    “你让他咬自己?”
    “我不让他咬,他就会咬自己。”
    “咬自己?”
    “对。往死里咬。”
    “他咬我只有牙印子,不出血,他咬自己可不是这个样子。他自己身上,凡是能够得着的地方,都被他咬得破皮烂肉。咬我,他知道心疼,咬自己下得去狠心。”
    欧阳平和陈局长已经听出——悟出一点东西来了,阎高山咬田二秀和咬自己的嗜好很可能和夫妻间的房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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