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涧,欧阳平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一号天坑口周围的几块石头也不见了。
    欧阳平和陈局长走到天坑口,两人同时看到了石壁上的划痕,划痕有好几道,划痕非常明显,青苔上面有好几道深沟。这显然是田二秀扔石头时碰擦所致。
    门会计趴在天坑口,朝下面看了看,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欧阳科长,陈局长,你们快来看——”
    “什么情况?”欧阳平也趴了下去。
    欧阳平也看到了,在距离天坑口不远的地方卡着一块石头。这是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应该是天坑口几块石头中的一个。在欧阳平的印象中,距离天坑口不远,有一个地方非常狭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欧阳平的神情很沮丧,同志们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好戏,欧阳平本来是准备夜里面来欣赏这出好戏的,没想到田二秀提前登台了。欧阳平没有想到,田二秀不仅是一个泼妇,还是一个干将,欧阳平以为,这种事情,田二秀是做不来的,她可能会跟藏在她身后的凶手讲,由凶手来完成这项工作。
    周队长说,田二秀虽然是一个女人,但力气不比男人小,有一次,几个女人在社场和男人比扛笆斗,其他几个女人,杠不动,惟独她田二秀杠起来不摇不晃,稳稳当当。
    即使田二秀没有什么力气,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要拿出吃奶的力气,人在一些特定的情境下,会激发出很大的潜能。
    “没想到,我一时疏忽,被田二秀钻了空子。”欧阳平有些自责。
    “前后只有半个小时左右。”翟所长道,“田二秀果然不简单,我们在黄石寨耽搁二十几分钟。她利用的就是这二十几分钟——让他占了先机。”
    “小曹,田二秀离开公安局以后,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停留过?”
    “停留过,她进了三个商店,买了两样东西。”
    “进了三个商店?”
    “对,但出了镇子以后,他的速度明显快多了。”翟所长道,“我们怕被他发现,所以,一直保持比较远的距离。”
    “田二秀很可能发现了你们。”欧阳平道。
    “发现了我们?”小曹感到很惊讶,“这——我们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同意欧阳平的意见,根据凶手作案的手法和隐藏的深度,凶手一定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这里面也应该有田二秀的份。”陈局长道,“田二秀进商店买东西的目的就是观察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照这么讲,田二秀已经发现我们怀疑她了?”李文化道。
    “对,她应该不是今天才发现的,昨天夜里,她到树林里面虚晃一枪,回家的时候,又在阎正发家的后门外愣了一会,她可能昨天晚上就感觉到了,今天,她这样做,是想进一步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他对我们设好的迷局会不会相信呢?”
    “信,也可能不信。”
    “将信将疑。”陈局长道。
    “将信将疑?这怎么讲?”
    “她不会完全相信,但她又不得不相信,因为她心里面有鬼。这时候,她和凶手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睛的赌徒,她会孤注一掷。这就是她跑到雷公岩来的原因,不管我们说的是真是假,她只能把假的当成真的——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输不起了,她把石头扔到天坑里面去,是想覆盖阎高山的尸骸,或者把天坑的通道堵死。”“陈局长说的对,他们的手上已经没有什么牌了。”
    “她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吗?”翟所长道。
    “我们不得不承认,田二秀在这一回合中赢了。她对于自己走的这一步棋,有必胜的把握,因为她对这里的山形地貌非常熟悉,她选择另外一条路到雷公岩,在时间上占了先机,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你们看,这里有很多石头,她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够了。”欧阳平道。
    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大家想一想,凶手杀害阎高山以后,挑着货郎担到黄石寨转了一圈,田二秀今天下午的所作所为和凶手的手法如出一辙。”
    “是啊!田二秀在和我们谈话的时候,就想好了对付我们的办法。”
    “更糟糕的是,田二秀出的这张牌达到了两个目的。”
    “欧阳,你说说看。”陈局长道。
    “第一,她成功地封堵了天坑,对于我们来讲,这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但对他和凶手来讲,目的达到了,我们想找到阎高山的尸骸,已经不可能了。,第二,这是最要命的,她成功地保护了隐藏在她背后的凶手。保护了凶手就保护了她自己。”
    田二秀和神秘男人合谋杀害阎高山,这是能确定的事了。从这一点来看,今天下午,田二秀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一点积极意义的。
    从整个案子来讲,田二秀也是同志们手中的一张牌,欧阳平暂时还不想用这张牌,不到万不得已,欧阳平是不会出这张牌的,陈局长安全赞同欧阳平的想法。先到葛家村去看看。实在不行,在和田二秀摊牌。
    在陈局长看来,欧阳平和同志们四月二号进入门头村,今天是四月五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理清案子的思路,弄清案子的性质,找到犯罪嫌疑人,并且找到“4.17”案的遇害人阎高山的尸骸,这已经是大喜过望的结果了。
    离开雷公岩以后,欧阳平一行去了葛家村,周队长和门会计领路,黄宗生在松树林和同志们分手,他向东回黄石寨,同志们向西去葛家村。
    大概是越向西就越接近老山的山脚,山路也越来越不好走,路崎岖不平不说,路上还有不少暴露在路上面的树根。路两边是参天的古松、凤阳和榕树,不时还能看见几株笔直的树,周队长说,这些笔直的树是楠木。
    二十分钟以后,眼前出现一个土地庙。青砖黑瓦,高度不到两米,宽度在一米左右,里面有一个砖砌的台子,上面放着几个破碗,碗里面空空如也,土地庙周围长着几棵桑树和槐树,一株老槐树斜在土地庙的上方。槐树花已经开了,空气中弥漫着槐树花的清香味。桑树和槐树的枝丫上系着几根红布带。
    葛家村大部分人家的房子和院墙都是用石头砌起来的,靠山吃山吗。
    不远处,有两间低矮的瓦房,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坐在门口捡豆子,门口竖着几根竹竿,竹竿之间拉着绳子,绳子上晾晒着几块桌面大小的纱布。墙边放着几口大水缸。
    这是一个豆腐坊。
    老太太抬起头,一眼看到了周队长:“大兄弟,你们这是——”
    周队长迎上前去:“二嫂,忙啦!我们想找二秀的两个舅舅了解一点情况。”
    老人站起身扫了一眼欧阳平一行:“这几位是公安局的同志们吧!他们一定是为高山的案子来的?”
    “是的。”
    “多好的一个人啦!说没就没了,是得好好查一查,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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