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高山心无他念,一心扑在酒杯上,是借酒消愁,还是麻痹自己呢?他有什么愁呢?他又为什么要麻痹自己呢?
    “这——总要有一个缘由吧!”
    “高山和二秀谁也不跟我说。谁知道什么缘由呢?”
    “阎高山平时就不爱说话吗?”
    “高山在家里不爱说话,在外面,他可是一个话篓子,见谁都有说不完的话,三岁大的孩子,他都能说上几句话。你们想啊!他要是一个闷葫芦,乡亲们怎么会喜欢他呢?他跟二秀的话不多,但和我很谈得来。”
    阎高山在家里和家外,在二秀和大秀之间判若两人。
    这是什么原因呢?
    姐妹两人,应该是无话不谈的。
    “平时,你妹妹什么话都不跟你说吗?”
    “那倒不是,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她从来不跟我谈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也曾问过他,但只要我提到这方面的事情,二秀都会把话题岔开。”
    田二秀为什么要回避夫妻之间的话题呢?这是不是说明夫妻之间的关系有问题呢。
    “根据我们的调查,田二秀在嫁给阎高山之前,周庄大队的董书记托人到你家提过亲。”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二秀为什么回了人家,更没有想明白二秀为什么那么快就嫁到了门头村,从阎家请人上门提亲到出嫁,前后只有十几天的时间。”
    “是谁做的主呢?是你爹,还是二秀自己?”
    “是二秀自己决定的。我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他从小就宠我们姐妹俩,遇到事情就没有主见。”
    “据说,你妹妹嫁到阎家,生下了未足月的阿宝。”
    “不错,九个月多一点,但我看阿宝生下来很敦实。”所谓“敦实”是说阿宝生下来的时候是一个足月的男婴。
    现在,不但阎高山的失踪是一个谜,连田二秀也成了一个谜。这两个谜之间有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
    “我们还听说,自从阎高山失踪以后,有一些人曾经劝田二秀再找一个人。有这回事情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情,我就给二秀介绍了一个,是葛家村人,在咱们公社供销社工作,还是一个副主任呢,人长得干干净净,仪表堂堂,有模有样,就是年龄比二秀大十来岁,此人死了老婆以后,一直没有续弦。可二秀连看都没有看,就回掉了。”
    “是这个马主任找你说媒的吗?”
    “不是,是我觉得他们俩比较合适,人家那头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二秀同意,事情就差不多了。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她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年前,派出所的同志们找你了解情况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提到这些情况呢?”
    “有些事情是后来才想到的,把很多事情放在一起来考虑的时候,才会觉得不合常理,再说,即使我想到了什么,当时,我也不会说的。”
    “这是为什么。?”
    “二秀毕竟是我妹妹,我娘死得早,我娘在临死的时候叮嘱我好好照顾二秀。”
    “现在,你为什么愿意跟我们说呢?”
    “阎高山失踪了十年,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但事后仔细想一想,确实非常古怪,现在,你们又来了,这就证明我的想法是有道理的。这时候,我再不说,就没有说的机会了。不瞒你们说,这些年,夜里面睡觉的时候,经常能梦见阎高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阎高山没少帮衬我们和孩子。人不能没有良心。”
    田二秀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当然,她和同志们以及门头村人一样,也想知道阎高山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
    “阎高山的两个孩子阿宝和阿娇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高山失踪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小,阿宝六岁,阿娇才四岁,两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呢?我也就没有问,那两个孩子非常聪明,精得很,万一跟二秀说漏了嘴,影响我们姐妹俩的感情。不满你们说,我和二秀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敢提阎高山失踪的事情,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一下。”
    “阎高山失踪之后,你妹妹家的经济状况怎么样?”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仅凭田二秀一个人挣的公分就能养活一家三口人了吗?
    “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经济来源,生活还和以前一样?这——”
    “或许阎高山失踪前有点积蓄吧!这——我说不好。”
    “两个孩子跟阎高山亲不亲呢?”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
    “怎么奇怪法?”
    诡异之事,必然有蹊跷之因。
    “那两个孩子喜欢黏二秀,总和高山离得远远的。可高山对两个孩子却喜欢的不得了——每次从外面回到家,都要带点东西给他们。”
    欧阳平明白田大秀的意思:两个孩子是不是阎高山的种,唯一知道的人就只有阎高山和田二秀两个人。这世上,哪有孩子不亲老子的呢?两个孩子疏远阎高山,和血缘有没有关系呢?既然两个孩子可能和阎高山没有血缘关系,那阎高山为什么又特别喜欢他们呢?这确实有点奇怪。
    “我们听说,两个孩子经常到门会计家院门前的枣树下去迎阎高山。”
    “那是田二秀让他们去的。两个孩子特别听二秀的话,乖着呢!”
    “田二秀让他们去做?”
    难道是田二秀故意让孩子到门会计家的院门口来迎接阎高山,是演戏给门头村人看,她自己一个人没法演这出夫妻恩爱的大戏,所以,要拿两个孩子做道具。阎高山家住在阎家洼,又是单门独户,平时很少下地干活,和村里人的接触非常少,门头村人对阎高山和田二秀的夫妻关系的解读,恐怕就是通过两个孩子的表演来完成的。
    说不定,四月十七号晚上,田二秀和两个孩子到门会计家等候阎高山的归来,也是这种演出的一个小小的片段吧!
    有些事情,它们孤立存在的时候,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把它们汇集组合在一起来看的话,其情形恐怕就不一样了。
    欧阳平和同志们已经听出来了:在田大秀的心里,也有很多疑惑。她已经感觉到,在阎高山的失踪背后,可能有一个很大的阴谋。
    欧阳平和同志们也是这么想的。
    在结束谈话的时候,田大秀特别提醒欧阳平:“欧阳科长,你们可以到学校去找阿娇问问,那孩子自小就很聪明,是一个鬼灵精,心比她娘还要细百倍,做事也很沉稳,心底善良,和她爹高山一样,你们去找她——但不要说是我讲的,她或许会知道一些事情。小时候的事情,她可能记不得了,但后来的事情,她或许会知道一点。如果这件事情和二秀有瓜葛,她瞒不过阿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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