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是哪句话?”欧阳平觉得“那句话”非常重要。
    “我——我爹在出事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如果我有什么好歹,你千万要到派出所去报案——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千万千万,你不要舍不得你爹这把老骨头。切记——切记。这就是我爹的原话。”
    “两个匿名电话是您打的吗?”
    “不错,电话是我打的。”
    “您是在车婆婆的炒货铺打的吗?”
    “是的。”
    “为什么要在十二点以后——才打电话呢?”
    “十二点以后,才没有人,巷子里面的孙家有一个赌窝——不到十二点是不会散场的。那张纸条也是我写的。二月九号下午,你们到陈家来,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为什么要让我们开棺验尸呢?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你就这么有把握?”
    “这些天,我没有一天不琢磨我爹说的那句话。他说,不要舍不得你爹这把老骨头。这句话,我翻来覆去想了五六年了。”
    陈菊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我爹在世的时候,说话常常拐弯抹角,既然你们都能从这个案子里面发现疑点,那就说明我爹确实死于他杀,时隔六年,你们还能查什么呢?我爹只剩下一把骨头,我只有冒险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尤其忘不了我爹跟我说这句话时的眼神。他说话的时候,还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到现在都能感觉到我爹抓我胳膊时的分量——当时,我的胳膊都被挂紫了。”
    欧阳平和同志们不得不佩服郭老的分析。陈菊并不知道凶手是谁?这样一来,凶手也不知道谁是报案人是谁了。
    “陈耀祖在出事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除了那句话。”
    “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他叮嘱我格外小心,保护好自己。”
    “陈菊,你的病?”
    “我是故意装病的,我猜想,害死我爹的人肯定就在我们陈家,我打报案电话,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装病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凶手既然能害死我爹,他也会害别人。”
    “罗开良和徐在道有没有怀疑你呢?”
    “我看没有,我的病也不是突然发作的,自从我爹跟我说过那句话以后,我就变得沉默寡言了,在这之前,我的话就不多,在姐妹四人中,我的性格本来就很内向,我爹平时最喜欢我,爹出事之后,我悲痛欲绝,很多天不说一句话。所以,他们是不会怀疑到我的。”
    “徐在道在后面吗?”
    “在,大姐出事,我让他请了两天假。”
    “你——还有你的两个孩子——”
    “我就是为了两个孩子,才和他凑合到现在的,要不是我爹苦劝,我早就和他分开了。”陈菊的眼神里面充满忧伤和悲哀。
    “徐在道和吴公祠小学的老师刘湘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我早就发现了,徐在道是一个不可托付终身的男人。我爹对这件事一直很自责——当初,我爹被他的学历和假斯文迷惑住了,让我听他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把他抓起来,我的心里就干净肃静了。好在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所以,你们用不着顾忌我们的感受。我总算对我爹有个一个交代。”
    欧阳平大手一挥。
    水队长从包里面拿出一把手铐,冲出古董店的后门,欧阳平、郭老、李文化、翟所长和汪小引紧随其后。
    陈菊则瘫坐在椅子上垂泪。一个女人的一生遭遇这样大的变故,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她将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呢?
    徐在道正坐在书房里面翻报纸,身边坐着张登科,张登科正在喝茶。
    水队长走上台阶的时候,张登科放下茶杯,走出书房;徐在道好像对书房外面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照旧看他的报纸——这个家伙镇定的可以啊!他看报纸的摸样,很像一尊雕像。
    欧阳平一行像一阵风一样刮进了过道,东厢房里面跑出好几个人。柳妈拎着两个热水瓶跟在同志们的后面,也站住了。
    水队长和欧阳平走进书房。
    徐在道没法再做雕塑了,书房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水队长和欧阳平分明是冲着他去的。
    徐在道本能地抬起头来,同时放下二郎腿,但报纸仍在徐在道的手中。
    水队长的右手背在身后——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手铐。
    “欧阳科长,请坐——”徐在道欠了欠上半身,朝茶几旁边的椅子指了指。
    “徐在道,我们想请你到我们那里坐一坐。”
    “到你们那里坐一坐?”
    “对!”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徐在道说话的时候,眼睛仍然看着报纸,徐在道真斯文的可以啊!
    “咔嚓”一声,水队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铐戴在了徐在道的左手臂上。
    徐在道像弹簧一样站了起来:“这——这——欧阳平科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徐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欧阳平并没有马上审讯徐在道,在审讯徐在道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杀人案端倪已现,陈家的“镇宅之宝”在什么地方,罗开良隐瞒了很多东西。徐在道会和盘托出吗?罗开良之所以不说出同谋徐在道,肯定有非常重要的原因。
    接下来,欧阳平和郭老做了四件事情:首先,欧阳平和陈菊做了一次深入细致的谈话,陈菊是徐在道的枕边人,长期生活在一起,徐在道身上的味道,陈菊不可能一点都没有闻到。
    大家还记得吗?陈菊的小女儿徐小清曾经说过,徐在道和罗开良过从甚密,在同志们看来,这绝不是一种偶然的现象。
    “陈菊,你有没有怀疑过徐在道?”
    “没有,这个问题,我想了很长时间,但没有想到徐在道身上,我爹对我们很好,我想不出徐在道杀害我爹的理由,他为什么要杀害为爹呢?”“你也没有怀疑过罗开良吗?”
    “没有,我爹对大姐和罗开良也很好,他让罗开良入赘我们陈家,还把陈家老宅和古董店给了他们,罗开良就更没有理由杀害我爹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
    “现在,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大姐说了,他们是为我们陈家的镇宅之宝青花瓷。欧阳科长,那些瓶瓶罐罐真的这么值钱吗?”
    关于这个问题,欧阳平和郭老暂时还没有发言权,这就是他们要做的另一件事情,他们要请博物院的专家鉴定一下,好在同志们的手上已经有一个青花瓷盘,陈家的“镇宅之宝”既然是青花瓷,那么,应该是和青花瓷盘同一个系列,同一个时期的器物,同志们不懂青花瓷,专家肯定懂。关于这个问题,笔者会给大家一个圆满的交代,凡是看过笔者前面作品的人都知道,欧阳平、郭老认识市博物院有几个国家级的文物专家。相信这些专家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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