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专政”,在当时,确实是降妖除魔的法宝,不管是魔还是人,见到这个东西,都会浑身发抖,魂飞魄散。如果说文化大革命有什么历史功绩的话,那就是它发明了“无产阶级专政”这样的利器。
    “开棺验尸。案子过去了六年多,尸体早就腐烂得只剩下一堆骸骨了,验什么尸?”汪小引还是很爱思考的。
    “是啊!这件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水队长也有同样的想法。
    “如果放在六年前,收到这样一个纸条,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棺验尸,可现在,这张纸条来的是不是太迟了。”小曹道。
    “此人敢于这样写,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欧阳平眉头紧蹙,“也许,导致陈耀祖毙命的不在身体的表面,所以,你和吴所长没有发现。”
    “欧阳科长,照你这么讲,致命源一定相当隐蔽,正常的尸检很难发现。”
    “是这样。此人应该知道棺材里面只剩下一具骸骨。”
    “欧阳,你说致命源在骸骨里面。”
    “他让我们开棺验尸,我们能验什么呢?棺材里面不就是一具骸骨吗?”
    “这有点悬,到底要不要开馆验尸,我们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万一查不出名堂,那我们就被动了。”小曹考虑问题比较周到。她对开馆验尸同样充满期待,但不想接受那样的结果。
    大家都知道小曹的意思,挖人家的祖坟,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关键是,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李文化道。
    欧阳平道:“所以,我们要向陈局长汇报,有领导的支持,我们的底气就有了,介入此案,是我的想法,我当仁不让,自然会承担责任,李文化说得对自古华山一条路,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开馆验尸,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一仗,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我们应该——必须冒这个险。”
    “欧阳,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和你一起承担责任。”水队长道。
    “对,我们一起担着。”汪小引道,“科长,吃过中饭以后,我们就到局里去找陈局长。”
    “且慢,既然我们已经从这个案子里面闻出了一点味道,那我们就有必要对”3.29“案的所有材料进行一次研究和分析,磨刀不误砍柴工,把准备工作做得充分、扎实一些,这对下面的刑侦工作会更有利。”
    吃过中饭以后,五个人在欧阳平的办公室对“3.29”案的所有材料进行了认真的解读、梳理、研究和分析。最后达成三个共识。
    第一,六年前的报案电话和同志们手上的纸条,很可能出自同一个人。此人应该就在陈家附近,当然,也不能排除他就是陈家的人。
    第二,在陈梅的谈话记录中,曾经提到过一个细节,现在来看这个细节,似乎有点问题:三月二十九日晚上九点多钟,正在楼上睡觉的陈梅突然听到父亲喊了一声:“来人啊!”,陈梅穿上衣服,冲下楼,想推开父亲的房间,但门已经插上了门闩,这时候二妹陈兰和三妹陈竹也下楼来了,陈梅让二妹陈兰上楼拿来了一把剪刀,她们想拨开门闩,但拨不开,因为门闩被钉子固定住了,陈梅就让一个伙计把门硬生生地撞开了。
    几个人冲进房间,父亲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陈家人和吴所长之所以没有从这里面发现问题,是因为陈耀祖在一个月前也这样呼救过,家人听到呼救声以后,就跑进了陈耀祖的房间,陈耀祖的神志已经不清,送到医院,经过抢救,终于转危为安,医生的诊断结果是,突发脑溢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吴所长和汪小引才没有往深处想。
    第三,陈耀祖在发病之前——目前,姑且说是发病,曾在小女儿陈菊家喝酒,是和陈菊的丈夫徐在道在一起喝酒,这里要说明一下,陈耀祖最喜欢这个小女儿,第一个原因,她是老巴子,第二个原因——也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小女婿徐在道是陈家唯一个大学生,文化水平最高,也最知书达理,对老丈人最恭敬,最重要的是,翁婿两人情趣相投,大家听出来吧!对了,陈耀祖玩了一辈子的古董文物,徐在道呢?他在荆南市博物馆工作。巧了,他学的就是考古专业,虽然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考古发掘工作,但这并不等于说他对文物一无所知——至少懂一些理论上的知识吧!大家要知道,懂一些理论上知识,应对老丈人,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基于第一点共识,欧阳平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欧阳平想再等一段时间去找陈局长,他要等一等,等什么呢?传递纸条的人不能确定同志们能不能读懂纸条上的内容,如果同志们在得到纸条之后还没有什么反应的话——此人一定会在暗处观察同志们的一举一动——他肯定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不会再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很快就会有所表示,他表示的方式,极有可能是打电话。
    于是,小曹被临时派到了值班室。
    等待是非常难受,非常枯燥的。但枯燥的时候,思想会得到一些休息,人也会比较的清醒,人在清醒的时候,会想起一些事情。
    欧阳平对十几张照片仔细端详一番之后,最后将眼光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这张照片就是我们在前面提到的那张正面照,在这张照片上,陈耀祖的头发很黑,也很密,我们在前面是不是这么说的呢?对了,我们是这么说的。欧阳平思维的触角正聚焦到陈耀祖的头发上。
    “欧阳,你拿着这张照片,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你在想什么?”
    “文化,你把小汪喊过来。”
    汪小引正在传达室和门卫陈师傅下象棋。
    一分钟以后,李文化和汪小引走进了办公室。
    “欧阳科长,什么事?”
    “来,坐下说。”
    汪小引和李文化坐下,水队长也凑了过来。
    “小汪,你和吴所长在尸检的时候,有没有检查过死者的头发呢?”
    “头发?没有啊!怎么啦?”
    “科长,头发了会有什么问题吗?”李文化有些不解。
    “欧阳,你是不是想说,致病源有可能在头发里面,我猜得对不对?”
    “水队长,我是这么想的,开棺验尸验什么呢?”
    “脑袋。”汪小引脱口而出,他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欧阳科长,有这种可能吗?”
    “有,在明朝,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案子,凶手就是将一根棺材钉植入受害人的脑袋的。欧阳,你是不是想到了这个案子?”
    “是,钉子是从头顶上植进去的。”
    “真的吗?水队长,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呢?”汪小引道,“什么时候,拿给我们看看。”
    水队长没有理会王小引:“是从百会穴砸进去的。”
    “为什么要从百会穴砸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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