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记,今天晚上不是田营长值班吗?”
    门开了,刘书记站在门口,他弓着腰,身上披着一件棉衣:“我跟田营长换了一个班,我得把欧阳科长他们住的地方安顿好啊!欧阳科长,快请进。”
    “欧阳科长,刘书记,我回去了。”
    “马主任,辛苦你了。”欧阳平道。
    “马主任,你快回去吧!明天早上,你迟一点过来,我陪同志们到下面去转转。”
    刘书记和欧阳平看着马主任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刘书记将三个人领进一个房间:“这两间房子是知青住的地方,两个女知青已经回城去了,还有一个知青留在这里——你们也看见了,就是今天下午跟我们辞行那个小伙子。他的铺盖好好的。你们俩个大老爷们就凑乎一个晚上。”刘书记又望了望小曹,“隔壁还有一间屋子,以前是两个女知青住的,我拿了两床被褥。来,我领你们过去看看。”
    刘书记又将三个人领到另一个房间——这间屋子就在北边。
    刘书记拽亮了电灯,屋子里面有两张木床和一张桌子,桌子摆放在两张床的中间。刘书记走到靠西墙的一张床跟前,他掀起两床被子:“夜里面会很冷,我让人在垫被下面铺了一些稻草,这样会暖和一些。”
    “刘书记,太谢谢您了。”
    “我们这里不比城里,条件比较差。小的是脸盆。大的是脚盆,我都让人准备好了”刘书记指着放在桌子下面的两个木盆道,“你们洗洗弄弄,早点休息,明天早上的早饭,我也安排好了,总而言之,到这里来就不要客气,要不是为了工作,你们也不会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刘书记一番话说得大家心里暖暖的。
    “您想得很周到,刘书记,您睡去吧!”欧阳平帮刘书记披好了衣服——衣服要掉下来了。
    “我这就走,水瓶里面有热水。”
    三个人望着刘书记的背影走进了大队部的办公室,在欧阳平的印象中,大队部办公室里面有一张床,大概是为值班的人准备的。
    欧阳平和李文化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倒了半盆水,洗了一把脸——真舒服啊!在寒风中跑了大半夜,脸都要被冻裂了。
    洗完脸之后,欧阳平将半盆油乎乎的水倒进脚盆里面,又加了一点热水,两个人美美地泡了一会脚。
    欧阳平倒完洗脚水之后,两个人三下五除二,脱掉下身的衣服钻进了被窝。
    应该说,两个人都很困,但暂时还没有睡意,他们在想案子的事情。
    李文化点着一支烟,眼睛扫了一眼四周,桌子上放着几本书,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与黑》、《基督山伯爵》《三国演义》,还有一本李文化最喜欢的《聊斋志异》,书旁边还有一个英雄牌墨水瓶,墨水瓶旁边有一沓信纸。
    正对着门的西墙上贴着一张毛主席的画像,在欧阳平的头顶上挂着一把二胡。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爱读书,有才艺的青年人。
    在李文化的怂恿下,欧阳平也刁起了一支烟,刚吸了两口,欧阳平就受不了了,他一连咳了好几声,最后还是把烟掐灭了。
    李文化倒了一杯水递给欧阳平:“科长,你在想什么?”
    “我们忙了一天,竟然没有一点头绪。”
    “科长,凶手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头发剪掉一部分呢——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想过,但没有往深处想。”
    “你说说看。”
    “死者的头发可能很长——这应该是死者的身上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凶手剪掉死者的头发,其目的很可能是想消除这个特点,他虽然把尸体藏在淤泥下面,但还是担心被人发现,尸体能腐烂,但头发是不会腐烂的。如果头发特别长的话,人们一旦发现死者的尸体,就会将她和生活中的某一个人联系起来。”
    “你说说看,死者生前的头发是扎起来,还是散开来的呢?”
    “李文化,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死者右耳后根有一窝猴子,如果扎起来,别人就会看见猴子,不管死者的脸有多漂亮,只要人们一看到耳朵后面的猴子,其漂亮程度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死者生前的头发应该是散开的,即使不完全散开,也应该用头发将耳朵后面的猴子遮掩起来。”
    “不过——”李文化道。
    “不过什么?”
    “你注意到这里的女人了吗?”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今天晚上见到的女人,无论年龄多大,头发都是扎起来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农村女人一般都比较本分,就这个生活土壤和文化背景,在这样的坏境里面,如果女人把头发散开,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是这样。”
    “如果凶手是本地人的话,他应该知道这里的人每年年底都要捕一次鱼,他为什么还要将死者的尸体藏在田家大塘里面呢?他就不怕被捕鱼的人发现吗?”
    欧阳平沉思片刻,李文化是一个爱动脑筋的人,他提的问题正是欧阳平思考的问题。
    “这——只能这样来解释,凶手将尸体藏得比较远——我是说离河岸比较远,也比较深,刘书记他们说过,过去,一到年底,田家大塘的水就会落一些,但肯定不在凶手藏尸的位置,人们在捕鱼的时候,一般都是站在岸上的,所以,一般情况到不了这个位置,今年一年几乎没有下雨,水落的多一些,这也算是天意,水落的位置正好在凶手藏尸的位置。从这一点来看,凶手应该是本地人,他对田家大塘的水位在不同时期的变化是非常清楚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来了一个大旱。你不是会藏吗?那就让大家看看你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科长,真有你的,经你这么一分析,我总算明白了。看样子,我们把田家堡作为调查的重点是对的。”
    “凶手做梦都没有想到藏在唐家大塘下面的尸体会重见天日。”
    两个人越谈越亢奋,不但一点睡意都没有,连全身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科长,我们睡吧!你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你何尝不是啊!”
    “睡吧!明天又是一个不消停的日子。”
    “等一下,李文化,你想一想,死者遇害的时间是在十个月前,当时是春天,田家大塘的水位应该比较高。”
    “科长,您想说什么?”
    “根据尸体所在的位置,再考虑田家大塘当时的水位,藏尸地点的水位应该有两米多。”
    “不错,水位最少在两米五以上。我明白了,凶手的水性一定很好。”
    “对,能将尸体藏在两米多的水下面,还要将尸体埋在淤泥里面,一般的水性是不行的,一个人完成这样的工作,也很困难。”
    “你是说,凶手可能不止一个人。”
    “现在还不好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藏尸的人可能不止一个人。根据三个尸块所在的位置,你还记得吗?三个尸块是紧靠在一起的,所以,藏尸的工作应该是一次性完成的,如果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一个人将尸体弄到藏尸地点,应该不难,但要把三个尸块同时弄到现场,一个人恐怕不行。李文化,你再想一想,尸体是在第一现场分解的,还是在藏尸现场分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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