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亘古不变的东升西落,四季交替,春天花开满枝头,秋天叶落漫天飞,轮回不止。
    儿时的时光总是浪漫无忧,时间晃晃悠悠,不急不缓,漫长的让人着急,着急着长大。
    柳子归渴望长大,想要成为一个大人,因为他觉得只要长成大人就可以自由了,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而不被约束。
    在漫游的日子里,柳子归长大的虽然没有实现,但他确实长大了一岁,长高了那么一点点,可喜的是他的父亲柳往东买了一台电视机回来了,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
    柳子归终于摆脱了整日数蚂蚁的生活,可以看电视了,黑白画面把外面的世界以一种独特的样子呈现给他,虽然他不懂,但他觉得那很精彩。
    电视机不是整日都能开的,因为那是要电费的,电费很贵,所以要省着用,没有电视可以看,柳子归就学着电视里的皇帝巡视着自己的江山。
    添水村有山有地,却没有江,只有一条比较宽阔的河,河水来自山顶,无数小溪山泉汇聚在一起冲开山石,冲出了一条道,流向了远方,奔流不息,日夜不止。
    河上有一座桥,链接着河的那一边,柳子归喜欢站在山岗上看着那条河,看着那座桥,他想去河里玩耍,但是父母却不同意,怕他溺水,因为算命的先生说他有深水关,容易招惹水鬼。
    日头偏斜,金色的阳光倾洒河面,夏风拂过,水波澹起,波光粼粼,金光闪闪。
    突然间,柳子归看到了两个人从桥上经过,添水村偏僻,看见一个人不容易,好不易看到一次人,而且还是两个,柳子归有些激动,在山岗上翻了一跟头。
    桥搭在柳子归家附近,从桥上经过的人基本上都会从柳子归家经过,没让柳子归多等,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那两道人影终于出现在柳子归面前,柳子归认得他们,柳子归大声叫道:“大姑妈,表姐。”
    来人是柳子归的大姑妈和表姐,大姑妈三十多岁,个子不高,长头发,微微有点胖,表姐十多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不算漂亮但也不丑,乌黑的长头发扎成一条辫子,甩在身后,垂到后腰。
    “小归呀,你在这里玩啊。”大姑妈笑呵呵摸着柳子归的头说道。
    柳子归笑着点点头,大姑妈又接着问道:“你爸妈呢?”
    柳子归道:“我爸妈去地里了。”
    大姑妈道:“那你玩吧,回头对你爸妈说一声,我去找你四爷爷。”
    大姑妈说完便带着大表姐走了,柳子归也想跟着去,但是想象,没有人在家看家只好作罢,只是用一种无奈的眼光看着大姑妈母女两远去。
    突然间柳子归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在大表姐肩上还有一个大表姐,虚幻如烟,四周蒙蒙似絮,像是长了灰色的毛发一样,整个看起来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柳子归确定那就是大表姐,没有任何理由,一种直觉的肯定。
    “大表姐人魂离体,而且还生出了长毛?”柳子归一脸惊愕,口中喃喃自语。
    晚上柳往东和余向南回来,柳子归把大姑妈的事情说了,柳往东叹了一声道:“看来你大表姐的病又犯了,来找你四爷爷想单方子。待会儿吃完饭之后,过去看看吧。”
    大表姐从小身体就不好,是不是的犯病,一犯病就全身抽搐,浑身发软像是蛇一样柔软的没有骨头,之后口吐白沫,翻白眼,嘴里哼哼出声,像是一头野兽。
    大姑妈带着大表姐走南闯北,寻医问药十多年就是没有好转,而且大表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柳四爷家与柳子归家还有一段路程,晚饭过后,柳子归一家四口趁着月光摸着黑路来到了柳四爷家,柳四爷家在一个山弯里,屋子的左右都是向前凸起的山口,两座山口相连的地方往里凹陷,留出一块平坦的空地,柳四爷就在上面盖了一座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就是一间房,房子很长,是石块根基,黄泥砖堆砌成墙,干燥的茅草扎成捆做成屋顶,这是一座旧时代常见的茅草屋,冬暖夏凉,舒适无比,只是看起来有些简陋。
    柳四爷的屋子是长方形的,跨过五级石阶,推开松木门,便是一座简易的灶台,锅瓢碗筷一应俱全,离灶台不远处便是一个矮小的桌子,全木头的,黑黑的,再往里便是几个柜子,有装衣服的,有装稻谷的,还有装杂物的,最里面便是一张床。
    床也是一张简易的床,几根松木做成的木条简单的搭在一起,甚至还能看到垫在下面的稻草,床上的被很厚,也很黑,床档上挂着蚊帐,蚊帐看起来应该是白色的,只是屋子的痛风性不好,被油烟熏黑了。
    柳子归一家子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四条长板凳,两边摆开,上面坐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不小的交谈着,头顶上昏暗的灯泡吃力的把光明洒向整个屋子。
    柳往东笑着和屋子内的人打着招呼,相互寒暄着,屋子里的人至少有三个是柳子归不认识的,其他人与柳子归一家都沾亲带故,都是柳子归叔叔伯伯一辈人,所以柳子归立马被母亲余向南逼着叫叔叔伯伯阿姨婶婶。
    一阵寒暄之后,屋子里重归安静,大家庄严肃穆,像是在等待什么发生,那个样子既期待又是害怕,各种情感杂糅在一起,难以言说。
    进了屋子内,柳子归才注意到柳四爷的屋子和以前有些差别,床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椅子,椅子上摆放着一个铜质的香炉,香炉表面斑驳不堪,难以看清其外貌,年龄绝对比自己大上好几轮。
    在一片肃穆当中柳四爷突然开口道:“时辰到了,要开始了,大丫头,你先上一炷香。”
    大丫头自然是柳子归的大表姐,大表姐上了一炷香之后,柳四爷紧跟其后上了三炷香,口中念道:“阴阳桥路阴阳引,一炷香前点路明,三炷香下阳转阴、、、”
    柳四爷上完香,念完咒语之后,便和衣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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