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粮暖和了手,说道:“找个有力气的固定住点点的四肢,别让她抓伤了自己。”说完,便有人做了这件事情,米粮一心扑在点点身上,也并未注意到做这件事情的人到底是谁。
    米粮暖和的手放在点点身上,从她的小脚丫开始,一寸一寸往上揉捏着,力道适中地打按,一边揉捏,一边在同点点说话道:“点点别怕,阿姐不走了,阿姐一直都在点点身边哩,点点快些好起来,阿姐许你吃糖葫芦好吗。”
    如此来回几十次,点点抽搐的小身子终于渐渐缓和下来,米粮的手已经快要没了知觉,双手颤抖着,完全不能控制。
    点点躺在桌子上,神情低迷,柔柔地喊着米粮:“娘……点点,怕……”
    小小的人儿,柔柔的声线,病态的神色……都让米粮觉得心酸不已,米粮因为双手颤抖着,怕抱不住点点,也不敢抱她,只能将脸贴在她的小脸上,低声同她说着话,安慰道:“点点不怕的啊,阿姐在哩,阿姐会一直陪着点点的。”
    点点的情况已经好转,米粮却不敢掉以轻心,实在是点点这样的状况把她吓坏了,点点想要伸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抬不起手来,低声抽噎着,米粮心疼极了,她明白点点的意思,可她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不适合抱着点点。
    点点的抽噎声,每一下都是敲在米粮心上的重锤,让她疼得厉害,米粮最后还是决定抱起点点,米粮对阿水说道:“你去给我搬一张椅子过来,扶着我一下,别让点点掉下来了。”
    阿水搬了椅子过来,又帮助米粮抱起了点点,米粮双手一抖一抖的,像是在给点点做摇摇,点点把脸贴在米粮怀里觉得安心极了,也终于不再哭泣了,米粮嘴角含笑,温声对点点说道:“我们点点是个勇敢的好孩子哦,等耿阿祖过来了,我们点点就不会难受了,耿阿祖还会给点点吃甜甜的药丸子哩。”
    小孩心思单纯,哪怕现在身上疼得厉害,听到有甜甜的糖吃还是高兴地笑了起来,说道:“糖糖,点点吃。”
    “嗯嗯,都是点点的,我们悄悄吃,不给帆哥儿和小虎看见。”
    点点更加高兴了,“都是点点的!”
    米粮和点点之间的互动,以及米粮刚才为点点处理的动作,一件一件都敲打在容大夫人的心窝子上,对自己的行为感觉越发羞愧起来。
    她原本对于点点如此依赖米粮,心里是很有意见的,点点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又一直精心养着到了两岁上头却突然失踪了,她为了点点夜不能寐,日不能食,一颗心都快要操碎了,眼泪也不知道流了多少,好不容易点点回来了,却不肯亲近她这个做阿娘的,实在是让她心里难过,哪怕知道米粮是点点的救命恩人,心里却也不甚喜欢她。
    在她看来,米粮就是那个和她抢夺点点关注的恶人,她不允许点点更加喜欢别人,只能依赖自己这个阿娘,自然也就不愿意米粮留在容家继续和点点在一起,哪怕她心里其实知道,应该让米粮留下来,让点点先适应了容家的环境,再图其他,可她就是没忍住……
    更加让她羞愧的是,她以为米粮是因为容家的富贵,想要拿捏住点点,以此来向容家要挟,可米粮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米粮是真心爱着点点,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点点坐到这个地步,点点病危后,她身上表现出来的那份着急,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大夫来了。”
    米粮抬头,来人并不是耿阿祖,米粮皱眉,还是让这个大夫给点点看了。
    米粮哄着点点,说道:“点点把手伸出来给这位阿叔看看,好不好?”
    “娘,不走。”
    米粮眼睛发酸,保证道:“阿姐不走的,阿姐陪着点点哩。”
    点点这才乖乖缩在米粮的怀里,米粮小心翼翼地抬起点点的小胳膊,“大夫请吧。”
    大夫把了脉,又问了点点刚才的情况,皱眉道:“小姑娘这样的情况可是第一次发生?”
    米粮摇头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点点才来我们家的时候,就发作过一次,那次很危急,请了大夫看过,吃了药,还教了我应对这种情况的手法。”
    “郭大夫,你看,小女这到底是什么病?”
    米粮这才注意到容大夫人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穿一身儒衫,眉眼间和点点有几分相似。
    郭大夫回道:“依在下看来,小姑娘这怕是癫痫之症。”
    容大夫人惊呼道:“癫痫!为什么点点会得癫痫!”
    容大老爷皱眉,问道:“还请郭大夫解释一二。”
    郭大夫解释道:“一般来说,癫痫分为两种,一种是先天性的,也就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另一种却是后天形成的,打个比方,若是人在遇到极度恐慌和害怕的情况之下,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发抖,若是这种发抖是短暂性的,对人身体并无太大影响,可若是这种发抖是长期不间断性的,就会损伤人的经脉。以后若是遇到相同或是相似的刺激,就会成为引子,把之前的抽搐引发出来,也就是我们所谓的癫痫之症。”
    郭大夫解释得很清楚,容大夫人听完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郭大夫当然看出来了这位小姑娘的癫痫之症不是先天性的,那么只能是后天引发出来的,可到底是如何引发了癫痫,这却不是他能够管得了的事情了,他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旁的并不关心。
    “不过我看,之前给小姑娘治病的那位大夫也是杏林高手,不仅稳定了小姑娘的病情,还能够让小姑娘养的白白胖胖的,这很不容易,我自知不能再开出更好的药来,不如就让小姑娘吃原先的药吧,按着原先的方法养着,只要不再刺激小姑娘,这个病也不算大病,也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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