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
    雨依旧没有停歇。
    米粮依旧寻了往日的例儿打开门做生意。
    她刚把一切摆放妥当,便有生意上门来了。
    “米粮呀,快给你大婶来三十斤大米!”一个中年妇人手上挂这个菜篮子,招手对米粮大声喊道,中气十足。
    米粮接过那中年妇人的菜篮子,笑盈盈地问道:“牛大婶呀,您今儿个怎么买这个多米?是家里有喜事儿了?大家几十年老街坊了,怎么也没听您说一声儿呀?”
    这中年妇人姓牛,他当家的是个打铁的好手,也是青牛街的老住户了,平日里家里吃米都是在“米铺”,不过平日里也就一斤、两斤的买,这会儿一下子买这么多,米粮不免有些奇怪。
    若说是她家里有喜事儿,可街坊邻居都没收到消息。
    是以,米粮对着她有些反常的行为不免纳闷。
    牛氏左右瞧瞧,见身边没什么人,这才靠近米粮压低了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吧,青云场发大水了。青云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米仓!现在这消息,大家都还不知道呢。你老铁叔也是有熟人在上边儿,这才得了消息!我还能不赶紧多买点儿米在家里备着么!”一边说,还用手往县衙门的方向指了指。
    那意思不言而喻。
    米粮听完,心里一个咯噔。
    很快又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可现下里不是给她感叹的时候。
    牛氏这么一说,忽又觉得自个儿三十斤大米还是买少了,又对米粮道:“不,我不买三十斤了,我要六十斤!”说着,还催促米粮快点儿给她称秤。
    米粮招呼店里的伙计。
    “小钟哥牛大婶要六十斤大米,你过来搭把手。”说完,又问牛大婶道:“大婶儿还是老规矩?”
    牛大婶点了点头,笑道:“对,老规矩,我们家一口子就爱吃那细长条的大米!若哪日呀,我蒸了那白米饭,你三哥不吃菜,光是米饭都能吃上三大碗呢。”
    米粮低下头,抿嘴一笑。
    那铁家三哥哪里就是好这口大米了?分明是牛大婶平日里省得很,稠的少,稀的多,猛一个做了白米饭,铁三哥一个半大的小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还不得胡吃海吃了。
    米粮也不戳破,任得牛大婶在那里对他们家的三小子一通数落。
    小钟哥和米粮两人手脚麻利地给牛氏装好六十斤大米。
    米粮与牛大婶结了账,道:“大婶儿是自个儿弄回去呢,还是让小钟哥给您送回去?”
    这自个儿弄回去和让铺子里的人送回去是有区别的,若是让铺子里的人给少不了要多花几个铜板子。
    牛大婶这般精打细算的人,家里又不是没有劳力,怎么可能愿意多花上几个铜板子呢。
    米粮这么一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果然,牛大婶一听米良问话,便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叫了你三哥过来抗米袋子的。”
    两人说话间,铁家三小子便进了铺子里来。
    他一进铺子便走到牛大婶身边,闷声闷气地问道:“阿娘,就这一袋子么?”
    牛大婶点头,大着嗓门应道:“是哩,是哩。就这个袋子。”
    铁三哥叫铁柱,从小跟着他阿爹学打铁,一身的肌肉紧绷绷的,一看就晓得是个有力气的小子!
    牛大婶见铁柱一进门就低着头,也不知道跟米粮打招呼。
    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铁柱的头上,训道:“怎么不跟您米粮阿妹问个好呀!你个棒槌,成日的跟着你阿爹学打铁,学傻了呀,见着人都不会喊!”
    训完铁柱,牛大婶又对米粮不好意思地道:“这孩子是个闷的,平日里在家也不爱喊人说话。”
    铁柱受了他阿娘的训斥,红着脸,很不好意的对米粮喊了声,“米家阿妹好。”
    米粮见他红着一张脸跟猴屁股似的,不由好笑,知道他是个面皮薄的,也没取笑他,应道:“好呢,好久没见铁三哥你了哩,听说你又和铁叔学了一门新手艺。连我阿爹都在家夸你呢。”
    这一点米粮倒是没有乱说。
    铁柱虽然不是铁家老大,继承不了家业,可在打铁方面却是个天才,自小跟着他阿爹在铁铺子里混着,颇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没有做母亲的不喜欢听旁人夸自家孩子的。
    米粮虽然是个小姑娘,但在黎城,汉子没在家时,妇人有时候也是能够顶半边天的。
    再有,米粮又说是米丰说的这话,那便是错不了了。
    青牛街谁不知道米丰看人准,说话也准。
    他既然这么说了,她们家三小子以后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再一个……
    牛大婶心里还盘算着另一件事儿哩。
    只现下里不是说出来的最好时候罢了。
    得了米粮的话,牛大婶心里高兴,嘴里却谦虚道:“就是光吃饭不长肉还长个子,不省心呀。”虽是这么说,脸上却带着浓浓的笑意。
    米粮顺着牛大婶的话说了几句好话。
    说得牛大婶眉开眼笑,这心里呀,对米粮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中意。
    米粮笑着送走牛大婶。
    小钟哥正从库房里扛了一袋大米出来,将空下去的米筐填满。
    这小钟哥便是先前说的米家请的伙计。
    昨日里才回来。
    人也算是老实,干事儿也有一把子力气,就是有一点不好。
    他家里的事儿太多!
    他家里的人一有个风吹草动便喜欢喊他回去解决,这一走便是好几日,铺子里的事儿都耽搁了。
    这一日两日还好,次数多了,在时善心的东家也会有意见的。毕竟我是请你来干活的,你三天两头的家里有事儿回去一趟算个什么?
    米丰之前便同良氏商量,有意将他辞了,重新找个好的。
    米粮这会儿看着闷头干活的小钟哥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也有听良氏说过小钟哥家里的事儿,他也是个不容易的。
    小钟哥原本的阿娘死的早,留下他和一个阿妹。他阿爹没几年又找了个新的,那妇人自个儿也有一个儿子。
    天底下的后娘又有几个是好的?小钟哥从下便受他后娘虐待,好不容易长成了,自个儿有了能力出来挣几个钱生活。
    他那后娘又起了歪心思,手里捏着他阿妹,逼着小钟哥每月里给他拿钱回去,要不然就拿他阿妹开刷,小钟哥没得法子只能照了做。
    她后娘将自个儿的儿子当块宝养大,却是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前些日子还染上的牌瘾,手里头没几没铜板子,便伸手跟他阿娘要,久了还偷家里的东西出去卖,到头来受苦受难的还不是小钟哥。
    可这个人有个人的生活,不能因为你瞧着人家可怜,便不顾自个儿了的说法。
    说实在话,米丰能够留小钟哥在铺子里两三年也算是极厚道的了。
    若不是这段时间小钟哥家里闹腾得更厉害了,米丰也不至于同良氏商量要辞了他。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人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米丰再三考虑,要不要辞了小钟哥的事儿,还是决定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要不然,这一次米丰离开后,米粮同良氏也不用那么辛苦。这一点从小钟哥回来后,米粮身上的担子轻了一半以上便可以看出。
    只是米粮她们不晓得,正是因为自家心里的一番善意,差点儿给家里人招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当然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表。
    米粮收回了放在小钟哥身上的心思,转而有想到牛大婶说的话。
    看来阿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早早地料到青云场会出事儿,出门寻新的货源,这样一来,就是青云场的米仓被水淹了,她们铺子还是可以照开无误。
    但这件事儿还是要跟阿娘商量一下才好。
    现下里阿爹还没有回来,仓库的存米也撑不了很久,等到青云场发大水的消息一传出,买米的人肯定就多了,若是那时候阿爹还没有回来,她们得想办法把铺子守好才行!
    这么想着,米粮还是觉着应该同良氏好好商量一番。
    她走出柜台,对小钟哥道:“小钟哥我去后院一趟,你先守着铺子。”
    “嗯。”小钟哥低应一声。
    这小钟哥怎么回家一趟变得阴沉了?
    米粮皱眉,也没细想,大概觉着应该是为了他们家的破事儿。
    米粮在柜台前小站一会儿,又发现那目光在看自己,眉头一皱,心底升出不耐来: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整天看看看,烦不烦啊!
    良氏此时正在厨房里同王婆子一起忙碌,经过几日的休整,她的身体算是全好了,但米粮还不让她去铺子里,她便同王婆子一起,做了米粮之前干的那些事儿。
    “阿娘。”米粮喊道。
    良氏问道:“大姐儿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说着,擦干净了手,往厨房外头走去。
    米粮拉过良氏,道:“走,我们去你房里说。”
    良氏此时也知道米粮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同她说了,解了身上的罩衣,跟着米粮去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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