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蔡之间,这片看不到尽头的原野,大战之后,遗留下的是遍地士兵们的尸体还有疯狂无情战争后的残骸,乌烟袅袅升起着,鲜血在流淌着,汇聚和黄泥组成狼藉,寒冷的秋风吹着这片旷野,让清爽的秋风多了些掺杂着血水呛人的味道,厌倦,恶心,捂鼻。
    六国联军连帐,一片欢声笑语,今日的会战虽然自家死伤最多,可是仔细划算起来,自家军队还是胜利了。
    原因有二:第一,六国联军虽然磨合了一段时间但终究比不过齐军,内部之间敌方之心还是有的,所以作战过程中挑肥拣瘦,避重就轻,少不了;第二,联军死伤十五万,却还剩有五十五万大军,而齐军死伤十万后,只仅有了二十五万了,而且这死伤的十万大军当中骑兵最是损失惨重。
    没有了骑兵的齐人就好比折损了一臂膀。
    精锐死伤参半,加上不对称的有生兵力,六国联军有理由相信,最多三日,这场旷世大会战最后就会以他们想要的胜利方式而结束。
    “诸位,诸位,听寡人一言”
    魏驹兴奋的脸色潮红,他打了个酒嗝,对着帐内欢喜交谈喝酒吃肉的六国诸侯卿族们叫道。
    众人闻言皆是停下了交谈和饮酒,纷纷看向有些醉醺醺的魏驹。
    魏驹道:“今日大胜,我军自当喜悦,要与军士们共享胜利,然,齐人看似忠厚,实则奸诈,尤其是吕荼小儿,此人外表德行仁义,实则阴险诡诈,我等应当小心后夜,他带军袭杀我军”。
    “大公所言有理!那还请老相国安排军事”
    一卿族听到魏驹之言立马回声叫喊道,其他诸侯卿族也纷纷点头。
    对于吕荼,这个敌人,他们算是看透了,什么为人仁义礼智信动不动就幼稚爱哭那全都是骗人的,愚民同情的,只有他们,位在同等地位的人才会发现吕荼丑陋的嘴脸。
    众人把目光看向王诩,可是王诩此刻早已经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众人寂静,还是魏驹道:“今日看来老相国太过劳累,于庆功宴当中就能睡着,实在令我等惭愧”
    “这样,酒宴就此作罢,我们各自回营,亲自率领一部分麾下,给今日作战操劳军士们,守夜,做护卫”
    魏驹的话引得有熊章,赵无恤,韩庚,赵夷等人的赞同,不久酒宴撤下,大帐当中只留下呼呼大睡的老王诩。
    与这里欢乐祥和的气氛相反,齐军大营,王帐之内,是灯火通明,吕荼是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大王”
    张孟谈,东门无泽,左邱明等人在左右,看着吕荼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今日的会战结果也出乎他们的预料,那可是十万大军啊,就这样,只一天就没了!?
    “你们说大将军的脑袋是不是锈掉了,今日第一战,他竟然就把最精锐的部队,骑兵给孤派了场上?”
    吕荼想起他的齐军精锐中的精锐两万骑兵今日一战就损失了一万三,牙疼的能要命。
    东门无泽道:“大王所言有理,我看着大将军一定是老了,脑袋不好使了,不如”。
    不如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张孟谈立马打断道:“无泽勿要胡言,大将军这样做定然有这样做的道理!更何况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
    东门无泽听罢,立马顶嘴道:“我可没有说临阵换将,是你说的”。
    张孟谈闻言气的,到肚脐眼的白胡子颤抖,手指着东门无泽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够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还有心情斗嘴?”吕荼狠狠瞪了二人。虽然二人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但是他不能承认。
    左邱明见气氛尴尬这时道:“大王,以微臣所见,大将军之所以这么做,会不会是为了故意的麻痹王诩和六国卿族们”。
    “何以见得?”吕荼隐隐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他想不出孙武为甚么这样做,他也想直接问孙武,但面子上抹不过去,再说他已经把战争的指挥权交给孙武,若是横加指问,则有不信任或者越权行为,是君臣之间的大忌,所以骑虎难下,他才会发怒。
    左邱明摸了摸眼镜道:“微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感觉,毕竟大将军从参军作战起,历经东西南北,无数的厮杀,其战绩只有一败一平”。
    吕荼听完左丘明的话彻底无语,感觉?感觉有什么用?孤要的是合理的解释。
    头疼欲裂的吕荼摆手让三人退下,然后唤姑布子卿过来,他此刻心已经大乱,没有了方寸,只能让姑布子卿好好卜算一下,这次会战是吉还是凶。
    姑布子卿如今年龄快到八十了,但是身体还和四五十岁的人差不多,仍然保持着青春活力,当他听到吕荼的王诏后,就立马出了自家营帐去了吕荼那边。
    “先生,这场会战将决定孤在未来的十年内或者二十年内,能否一统天下,可是今日会战第一天我军死伤就有十万之众,孤心已经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先生告示”
    吕荼见姑布子卿进帐,上前一把拉住姑布子卿的手,急道。
    姑布子卿见状笑道:“大王勿要着急,着急伤脾,静坐养生多日的功果就瞬间白搭了”。
    吕荼听罢叹道:“孤岂能不知,然毕竟这是动辄数十万人战死的大战,孤能不心急吗?”
    孙武虽然号称兵圣,但是不代表孙武就是战无不胜的完美绝对胜利者,若是他这次正好败了,那自己可真就苦逼了。
    他可不是刘邦,刘邦有得天的气运,从四十八岁开始造反打江山,用了不到八年,在五十四岁时就能一统天下,他吕荼如今可是已经六十有一了,凭着自己超越千年的见识和智慧,拼死拼活这么多年才夺下这天下的五分之三的江山,与痞子刘相比,他吕荼可是一丁点都输不起啊!
    姑布子卿见吕荼眼巴巴的看着他,想起当年吕荼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张牙舞爪,掌控一切的霸气,对比如今,心中很不是滋味:“看来大王果真老了,对大将军不自信,对齐军不自信,对自己竟然也不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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