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的弟子所教授的不再是六艺,而是进行专门分类的深造。
    因为在吕荼看来,学宫不像乡校是教人以德教人基本生存的地方,它的存在主要是为了授人以渔。
    譬如士子想要学医卜之术,则跟随医卜之术擅长的夫子进行修习,当然在修习医卜之术的时候,也可跟随其他夫子听学,所有夫子教学都是自由的,所有士子也都是自由选择他想要追随的夫子。
    学宫除了内部有自己的考教机制外,还有朝堂组织的学宫对考,所谓的学宫对考,是指,五大学宫之间,每三年组织一次“踢馆之礼”。
    即是譬如今年历下学宫轮到是主场,则其他四大学宫所推荐出的最优秀十大弟子前来历下学宫踢馆,表现最优越者,学宫获得五岳之峰称号,学宫弟子则获得国士称号。
    国士不是大国士,只是学术称号,即是五大学宫承认而并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名誉。当然想要获得官方认可,则必须进行下一关。大比。
    所谓大比,则是获得国士称号的弟子可以参与每五年一度在国都,由王亲自主持的比试,获胜者不仅可以直接入仕,而且还可以得到王授予的博士爵位称号。就算是失败者,也会被朝堂录取,成为官吏。
    乡校求学的学生称呼为学士,毕业的叫秀士,进入学宫进学的称呼为进士,毕业的称呼为硕士。
    学宫之长,爵位最低是大国士,称呼为宫长;乡校之长爵位最低是大士,称呼为山长先生等等。
    至于乡校和学宫供养来源,学宫是中央政府和王室直接拨款,乡校则是由各地官府支出,当然也鼓励乡绅贵族捐赠。
    这种从中央到地方教育制度的形成,就好像一棵大树一样,它把最有营养的士族贵族吸收,经过一系列树干教育的改造,开了花,结成了种子,然后这些种子再被朝廷采摘,撒向其他土地。
    其结果是当初一棵树,渐渐的变成了一棵树下的一片充满生机的森林。而且这种森林是一个“一”之下的“百花齐放”的森林。
    譬如齐国境内的胡戎蛮夷,他们接受吕荼的分封,“定居”后,他们的子弟作为封姓世家子弟,按照规矩,定然要接受乡校教育的,当这些接受了王化教育毕业后,回到他们的族群,就会带动族群的归化,最终他们的族群变得和齐国大多数人无异。
    这就是同化!
    吕荼吸取秦始皇用“暴政”同化失败后的经验所搞的最“杀人”不长眼的同化。
    其中用教育同化异族群,并不是吕荼聪明,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他曾经看过汉时名臣司马相如给汉武帝的奏疏,其中有一条就是在强势迫使他们“易服色”后,再用儒家的教育,王化荆楚蛮族,使他们最终与汉人无异。
    只不过吕荼没有司马相如那么野蛮,他没有用强加的政策,迫使这些异族群“易服色”,而是在不违反大局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尊重他们。
    像吴越荆楚,异族和下层士族平民多流行红服断发纹身,吕荼就没有强加迫使他们黑服留发不纹身。
    吕荼这种温和政策,避免了文化冲突,灭国后,那些旧民的敌视,对于国家的认同,民族的大融合,无疑是起到了非常好的带头作用。
    当然对于温和政策,刚开始,齐国内部的保守势力也有疑义的,他们赞同吕荼“一个国家,一种文化”的观点。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胜利者,作为胜利者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有权规制一切,使用国家暴力强制对落后地区推行王化,譬如先易服色,让那些与齐国大多数人服装和色彩不一样的人,先把衣服和色彩保持一致了。
    遇到不服王化的,反抗王化的,那就杀,一直杀到他们服软为止。这样齐国才会以最短的时间像一个国家,而不是像现在,齐国单民众的便服和发型就有千百种,更不用说语言文字信仰风俗习惯,总之看着很是杂乱不一,似乎不是一个国家一样。
    而似乎不是一个国家一样,又哪里来的国家归属感和向心力呢?
    他们振聋发聩之语在朝堂上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不过最后却被吕荼的一句话给怼了回去。
    吕荼说:“不要看不起他们,抛却我们的骄傲,我们的祖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齐国的王化普照齐国土地上的臣民,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是就好比冬日里的阳光,晒的人舒服。人们享受这种阳光。
    十年,齐国的人心凝聚力凝聚程度比十年前多了一百倍。
    经济繁荣,人口爆炸,教化凝聚,整个齐国日新月异,蒸蒸日上。
    而这全都要归功于吕荼这个领头人,归功于他领导的全国臣民一心。
    又到了砍竹子的季节,在淝水之交的山野,溪水淙淙而流,水车呼啦呼啦而响,山风过来,竹林倾倒,一片绿油油的盎然。
    竹林里来了一群人,那群人带头的是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旁边则是跟着一大帮的贵族农人还有嬉戏的小孩。哦,还有几只在丛林当中来回攒动跳跃的大斑点狗。
    老者手里拿着一把专门砍竹子的砍刀,他在竹林里逡巡了许久,最终眼光落在了一棵碗口粗的青竹上,他上前拍了拍竹干,又贴耳听了声音,最后很是满意,捋起了袖子,拿着砍刀对着竹干砍了起来。
    老者旁边跟着三位年轻人,他们看到老者这般,忙上前帮忙,那些武士和农人们也是熟练的跟着去忙活了。
    不久,那竹子被砍出一块洞来,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竹子内竟然滋滋的往外喷起水来,老者大喜,忙从年轻人手中接下一个陶碗,不久那陶碗便满了。
    陶碗里的水异香扑鼻,所有靠近的人闻了,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老者看了看陶碗里水的成色,又接近嗅了嗅,方才笑道:“竹酒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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