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这时继续道:“诸侯玄端以祭,裨冕以朝,皮弁以听朔于大庙,朝服以日视朝于内朝。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视之,退适路寝听政,使人视大夫。大夫退,然后适小寝,释服。又朝服以食,特牲三俎,祭肺。夕深衣,祭牢肉,朔月少牢,五俎四簋,子卯,稷食菜羹,夫人与君同庖。君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
    这段摇头晃脑的话,顿时把众人唬住了,董梧也是沉吟不语,偏堂内的巫狐庸和太和公听着是震惊不已。
    吕荼很是满意眼前众人的表情,暗道,看来后世自己熟读汉朝人编纂的先秦古籍《礼记》还是有好处的。
    “从这段话,可以看出,周公也是赞成君子进厨房的,只是反对无故而已”
    吕荼言罢故意的瞥了一眼“太和公”,“太和公”很尴尬的笑了笑,又想欲言,吕荼抢断道:“太和公想必也听说过夫子讲君子要为民吧?”
    董梧听到吕荼如此说,不由笑了,他似乎抓住了吕荼话语中的把柄,他道:“为民?呵呵,孔丘那家伙说过此话吗?若说过,也一定是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吧!”
    董梧说到最后为字时故意的阴阳怪气。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孔丘倒是真说过这话,而且是原创。
    吕荼一听心下知道眼前这位太和公用此句是为了讽刺孔丘讲君子之道,其实无非是为了上等食禄罢了。
    对此吕荼也不否认,当然更也不肯定,他只是道:“君有仁政,万民生泰。”
    “仁政是什么?”
    “荼幼小的时候问过夫子,夫子告诉荼,以前他认为仁政就是苍天布撒大地的德,可是后来一切都改变了”
    “那年半路上,高柴拦车,欲向他求学”
    “他看到高柴相貌时,第一感觉是不可塑的木材,本不愿接受他,但是仲由的关系,让他不得不再向高柴提问了一句,以做他最后的决断,他问高柴:你向我求学的目的是什么?”
    “高柴道:夫子,我命运如斯,又长成这样,若没有学问,我还有什么东西足可以让我未来的日子里供我吃饱饭呢?”
    “那时夫子被这句话触动,他说这世道真是反了,坏了,学问什么时候变成了让人吃饱饭的手段?”
    “吃饱饭不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情吗,就像春天来了,万物就会复苏,就像有了河,便有了鱼”
    “荼那时小,不太明白,可是后来随着荼阅历的增长,荼觉悟了,荼明白了”
    “仁政是什么?仁政就是刚开始时要让士人吃饱饭,征程中让士人吃好饭!”
    “夫子不讲吃饱饭,而讲让人吃好饭,这难道还有错吗?”吕荼说完这一句话,眼中不由闪出了泪花。
    他想到后世那些张口闭口就说孔老二误华夏两千年的人,就是忍不住的愤怒与悲伤。
    误?误尼玛蛋!
    看过儒家经典吗?
    夫子哪一句话误了华夏?
    说孔夫子是篡改历史第一人的,你们眼睛瞎了吗?
    孔夫子述而不作,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就连反儒斗士曹雪芹都说:天下间除了四书五经之外,杜撰的多了!
    难道你们比历代的贤人智者还要觉悟?
    否定夫子,何尝不是再否定华夏史,否定华夏文化啊!
    没有华夏文化,那我们的文化属性是什么?
    教堂的子民吗?
    不!我们是祠堂的子民。
    祠堂啊!
    华夏大地还有几处祠堂啊?
    好不容易有人祭祖,立马有人说搞封建迷信,浪费人力物力。
    更有甚者,吵吵嚷嚷着连清明都要废除,因为它污染环境,而且容易造成火灾。
    污染环境?造成火灾?
    污染你儿子,火灾你儿子!
    你们少去几次酒吧和少去几次ktv也把这些污染和火灾弥补了。
    一帮只会人云亦云的蠢货,是何等的愚昧无知。
    此时院内众人,无不痴呆,吕荼的字语,吕荼的表情,吕荼的话中的情感,每一个微小都那么的动容。
    特别是说“仁政是什么?仁政就是刚开始时要让士人吃饱饭,征程中让士人吃好饭!”这句话,引起了他们的心里共鸣,他们眼神灼灼的看着吕荼,左邱明更是赶忙从袖筒中拿出纸笔记录此事。
    偏堂内的太和公听到吕荼说的话后,很是激动,他得意的看着巫狐庸,似乎与有荣焉,巫狐庸撇嘴小声道:“得意什么,事情还没有结束。”
    果然白眉长长的董梧发飙了,他道:“呵呵,一个厨子而已还说出天大的理来了!”
    吕荼听罢此话,顿时暴怒到了极点,他思绪显然有些混乱,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忽视了一点,若眼前的这位难为自己的老者真是太和公的话,他怎么会反冷嘲他自己?这不是有病自己找自己的虐吗?
    “厨子?先贤伊尹是厨子吗?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厨子?”
    “为政者治疗的是国之病,为医者治疗的是人之病,为厨子者治疗的是饿病”
    “而饿病是百病之中最可怕的病!”
    “你见过北方的灾荒吗?知道灾荒之年人们饥饿的可怕吗?”
    “你不知道!你不会知道!因为上天给了你好的生存环境。”
    “而我吕荼知道!”
    “我吕荼知道,不是因为我的富贵狭隘的我了眼界,而是因为富贵没有遮蔽我的眼睛,是因为我吕荼亲眼看到过,目睹过”
    吕荼语音铿锵到这儿,接着语气里充满了悲伤与难过:“想必你听过我在秦国砍甘棠树的事吧?”
    “甘棠树啊!那可是召公亲手种植的甘棠树,它却被我砍了,被我吕荼砍了!”
    “你们知道我当时砍它的时候有多悲伤吗?”
    “我吕荼是哭着砍的!”
    吕荼回忆起当年的事,泪水迷失了他的双眼。
    那一帮围观的人见闻无不垂泪。
    吕荼强忍着悲伤继续道:
    “就在前些日国相伍子胥告诉寡人,中山国和燕国由于旱灾和蝗灾的接连而至,士人们饥饿的都有易子而食的了!”
    “你们知道易子而食吗?你们明白易子而食吗?”
    吕荼越说越是激动,董梧却是此刻很是沉默,他看着吕荼,看着他的慷概激昂,看着他的泪眼模糊,心中无比的哀叹:大灾出,明君现,吴国亡局已定,天下亡局已定!
    “说的好!”就在吕荼话音刚落,真正的太和公从屋中走了出来,他眉飞色舞的高声赞道。
    吕荼不由一愣,擦掉眼泪,暗道,这位出来的老者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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