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想了想道:“陈乞?他死去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寡人记得小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他的照顾”
    说到这里,吕荼停顿一下似是回忆道:“当年寡人六岁,和父亲在他家游玩,寡人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大鹅,所以便生出了想吃鹅肉的想法,陈乞知道后没有犹豫,为寡人的口舌之欲杀了他的爱鹅”
    “寡人现在还不能忘记他那时咬着牙痛苦的表情,所以不要打扰他的陵寝了吧!”
    伍子胥,吕青,蒲余候,御鞅,计然,仲由等人闻言相视一眼,他们多少也知道或者听说陈乞有爱鹅如命的癖好,只是没想到陈乞当年竟然为了吕荼的口腹之欲,宰杀了心爱之物,他们一边感叹陈乞之心实为阴狠,一边又齐声高呼:“君上仁慈”。
    临淄的卫星城东郭,也就是现在陈恒的老窝,在半天之内就被吕荼的大军拿下,陈恒之子老十,老十五,老十九,老二十战死,其他襁褓婴儿童子少年和姬妾共九十八人之多,或被乱兵杀死,或被大火烧死,其他还在抵抗的陈恒心腹见状,全都当场刨腹自杀。
    这场东郭之战是吕荼兴兵平贼以来,打的最惨烈最壮烈的一次。
    吕荼得到奏报后久久不语,陈恒,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你能在短短的二十多年时间内又可以重新建立起不下于你父亲陈乞在的时候那种庞大势力?
    更可怕的是还有那么多的人都愿意为你赴死!
    若是再给你二十年那将又会是什么情形?
    吕荼想想都毛骨悚然!
    临淄城到了。
    十多万大军把临淄城围的水泄不通。
    临淄正门。
    吕荼身穿麻衣孝服,额绑孝带,腰上柭着长剑,站在驷马之车上,他身后是六辆二马之车,车上各自站着一人,他们分别是伍子胥,吕青,蒲余候,御鞅,计然,仲由。
    在六人车架之后是排列整齐的一辆辆兵车,上面分别站着华宝,公输班,左邱明,宰予,衅蚡黄,墨翟,高柴,尹铎,成连,公明仪,薛烛,季咸,姑布子卿,干将,伯牙,石乞,熊宜僚…….
    在这些人兵车后面则是两大整齐彪悍精武手持利器军士大阵,一个是细柳大营马军军阵,一个是虎贲大营的虎士军阵。
    临淄城上。
    陈恒看着临淄城外剑甲戈矛林立,他脸色出现诡异的兴奋与潮红:田氏与吕氏最后的碰撞,最后终于就要来了吗?
    吕荼看着防守森严的临淄城,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国相伍子胥代表自己下战书。
    陈恒看到战书后,神情一肃,狠狠拍了一下身旁那女墙上的砖石,接着扭头对着身旁众心腹道:“众将听令……”
    “辅相,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一个光着脑袋的单臂老者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陈恒打眼一看,是看押“犯人”的卢蒲嫳,他暗自纳闷这老秃瓢不是在看管牢狱吗,来城上作甚?
    卢蒲嫳在阳生派系当中一直是中间派,很少拉拢人心与表达政治主张,所以无论是陈恒还是阚止都没有对他进行****。
    后来,陈恒为了控制住阳生发动兵变,他骗阚止带着他的心腹人马南下伏击吕荼,阚止忠贞为了阳生登位,也就毫无保留的带着他的心腹人马去了,可是没想到最后死了也不知真相。
    他那只顾高喊自己是阳生的一只狗,忠心护主的狗,只不过是被别人利用的笑话而已。
    卢蒲嫳当时却是心里如同明镜,知道这里面的阴谋,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陈恒那时也隐隐觉察到了卢蒲嫳的反常。
    于是他安排了一场与卢蒲嫳的不期而遇,通过探寻卢蒲嫳的意思,他知道了卢蒲嫳原来是惦记上了未来齐国的上卿之位。
    陈恒得到这个消息却是如同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陈恒当场保证,将来自己为国相,那他卢蒲嫳,大司马,大将军,大理……等之位随便挑。
    卢蒲嫳大喜,二人击掌为盟。
    阳生就这样被二人蒙骗去了郊外打猎,然后兵变,于是才发生了后来的事。
    有这么一档子事,卢蒲嫳迅速和陈恒走在了一起,隐约成了对方的心腹。
    也正是如此,陈恒才把看押“犯人”的重要差事给他。
    卢蒲嫳气喘吁吁的跑到众人面前,仿佛下一个的呼吸就喘不过来气死去,他平定气息很久方才道:“不好了,辅相,孔丘之子孔鲤带人劫狱,那帮犯人全都被解救跑了!”
    什么?
    陈恒脸色顿时就白了。
    那些所谓的犯人其实都是朝堂各大夫的家属,甚至还有自己麾下将尉的亲人,而他陈恒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让那些攻打他的人和反对他的人有所顾忌。
    可是没想到,就这样被人救跑了?!
    卢蒲嫳的话,让一些被陈恒胁从的将尉们,脸色变了,他们看向陈恒的目光不由的多了些其他意思,手也下意识的按住了腰间的佩剑。
    “怎么办,怎么办?”卢蒲嫳一张老脸哭丧着如同死了爹妈似的。
    陈恒本来怒不可遏的想一剑砍了这个秃瓢老头,可是看到他如今模样,不禁强压住怒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这帮犯人,稳定临淄的人心。
    想到此处陈恒环顾众将一眼,最后安排自家成年的十二个儿子,以老三陈瓘为首,每三人带一军,在临淄城内四处缉拿那些逃犯。
    陈恒知道现在绝对不能依靠外人了,因为外人会给他带来不可控的风险因素:万一那个外人带着犯人反了呢?
    所以只能让自家儿子带兵前去捉拿,无论怎样,在当今局势下,他的儿子们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咚咚咚的大鼓声在城外响起,陈恒站在女墙上,漏出大半个上身,看着即将攻伐过来的吕荼大军,他身后站着老的就要喘不过气的卢蒲嫳。
    至于陈恒的其他儿子和将领们则是开始往各处守城要地,准备指挥守城去了。
    “辅相,城下那是什么?”突然卢蒲嫳手指着城下道。
    陈恒闻言下意识的身体向城外倾斜,低头去看,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有人抱住他的双腿,然后就是往城外抬送。
    陈恒大吃一惊,扭头正欲训斥,当看到卢蒲嫳那张老脸上闪出诡异的笑容,他脸色顿时变的苍白而绝望。
    此时陈恒他整个人的身体重心已经完全在了城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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