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当然知道这个浓眉大眼的义渠人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自己给他个说法,否则他定与自己不死不休。
    吕荼没有急着回答,他先让张孟谈等人把佩剑收鞘,然后慢腾腾走到那匹马面前,二话没说,翻身跳到马匹的身上,那马匹只是反抗了两下便温顺的如同哈巴狗,任凭吕荼骑乘。
    吕荼的动作极其的娴熟快速,让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那帮卖牛马的义渠人更是吃惊不已,要知道驯服一匹马可是所需要的气力不少,更何况眼前的这瘦弱青年明显是贵族的大户出身,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气力呢?
    “一匹上好的千里马,除了外在要有千里马的体型之外还要有它的内在,你听,这马在漫步间,马蹄声低沉非三三铿锵之声”吕荼的此话一落,不少的行家皆是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君子所言不错,千里马的马蹄声应该是铿锵而有力,不是这匹马的低沉”不少秦人叫喊着,显然很赞同吕荼的看法。
    眼前的那位浓眉大眼义渠汉子的手下见闻皆是眉头一皱,想反驳又无法反驳,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
    为首的义渠汉子却是没有神色上的任何变化,他继续等待着,就像是匍匐在乱石后面的猛虎狼王一样。
    吕荼骑在大马上又跑了一圈,接着pia的一声,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那马立即嘶鸣了一声。
    吕荼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住了马匹的奔跑接着道:“真正的千里马,马声嘶叫如雷轰鸣,而这匹马却是气息不足,孱弱蚊蝇,实为徒有其表的糟马”。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哄然,他们纷纷交谈着,就在这时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道:“这位君子所言不错,以e从事相马四十年的经验来看,这的确是一匹华而不实,虚有其表的,糟马”。
    不少秦人和经常来此地交换购买牛马奴隶的人见到那白发苍苍者的面目后皆是大吃一惊,更是有人直接惊叫了起来:“是孙伯乐的四世孙,孙犁,竟然是他,是他,e的天哪,他不是已经去了楚国了吗?”
    那白发苍苍者正是那秦穆公时期被誉为伯乐的孙阳之四世孙,孙犁。
    见这个相马世家的老手都定了音,这下没有人再有疑问了。
    吕荼听到围观的秦人称呼眼前的老者为孙阳的四世孙孙犁,大惊失色,感情这位主就是被誉为伯乐的后人。
    伯乐是天上的星宿,不是人,那孙阳被人誉为伯乐而已,如同宋江被称呼及时雨一样,及时雨却不是宋江。
    “后学末进,吕荼拜见孙老先生”吕荼急忙跳下马整理衣冠,然后郑重的对老者一揖。
    “公子速起”孙犁听到吕荼自报家门后,先是身体一震,接着立马醒悟开来,把吕荼扶起。
    “什么,他就是公子荼?”
    “e类个娘来,本来见到孙老君子已经是破天荒了,没想到连那个传闻天下的公子荼也见到了,当真是不虚今日之行”
    此时围观的众人立马炸开了锅,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不期而遇。
    那帮卖牛马的义渠人也是惊愕,嘴巴里能塞个鸭蛋,显然他们虽是居于边陲之地但对吕荼的名声也听过的。
    为首的浓眉义渠大汉醒悟开来,突然哈哈大笑,上前一掌拍在吕荼的胸膛,吕荼只顾得与孙犁说话,完全的没防备,这一击打的吕荼差点呲牙咧嘴。
    浓眉义渠大汉见吕荼承受了自己的一击,加上先前吕荼御马相马的功夫,让他很是佩服,他大喜道:“尊贵公子,没想到你就是昆仑神赐予这世间的圣人,在e门义渠可是流传着不少你的传闻,今日见了,才方知那些传闻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可笑的”。
    说着义渠大汉竟然拉着吕荼的手在众人面前亲吻起来,吕荼着实吓着了,难道义渠除了火葬制度,蒸包制度,还有这西方式的亲吻手礼?
    不应该啊,自己的祖辈和他们一样都来自于昆仑一脉,不可能啊!
    吕荼思维陷入纠结当中,那个为首的义渠汉子见状亲吻之后便给吕荼一个拥抱,属于勇士之间相互钦佩的那种拥抱。
    围观的秦人似乎对此并没有意外,但吕荼身后的那帮门客们却是如同吃了几斤苍蝇,脸色精彩至极。
    “荼公子,在秦国,不少人都说你是娘们,可是e们义渠人却始终不信,e们一直坚信,一个能违背礼制创造单人骑兵,带领大军攻伐鬼楚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娘们?”
    那个浓眉大眼的义渠人很是自豪与肯定的道。
    “今日,e们遇到你,尊贵的公子,看到你两下就制服了这匹没有被阉割的战马,e们更加确定你是个勇士,是个真正昆仑神赐予这世间的勇士”
    “e们义渠王曾经说,一个真正的勇士,他不是无情的,他是含着眼泪去做伟大的事,就像那苍狼王一样,在血腥的厮杀之后,总会在月明之夜痛哭的嗷嗷嚎叫……”
    那个义渠人越说越兴奋,他身后的那帮追随他的人也是时不时的高声附和,虽然那附和声有时是义渠语。
    吕荼对于这些话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一直陷入自己的思考回忆当中,因为他想起了后世他在甘肃见过的一辆出土文物。
    那出土文物不是别的,正是他在未离世之前所见到的共和国时期出土的最豪华兵车。
    而兵车的主人就是义渠人。
    为什么想起这个呢?
    因为兵车上的饰纹,哦准确的说兵车上的部分饰纹和古两河流域的人们所爱的饰纹相似度很大。
    如今再联想到亲吻礼,吕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痛苦就像是一直坚信这是自己的根却突然发现有可能不是,身体与精神都是眩晕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那个原来自己的种族可能真是从两河流域迁来到昆仑山的揣测给淹没掉。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要珍惜现在,把握现在,在这片土地上,创造出独立的文化身份认同。
    吕荼的民族观一下子雄阔了,他相信这次来秦就算达不到战略上的目的,但这一条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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