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弥子瑕虽然来找吕荼的茬几次,但都被吕荼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所以日子没有丝毫的精彩。
    可是这一天,所有的东西都发生了改变。
    吕荼被卫灵公招进了宫中“公子,这是你父亲送来的绢书,你看看”。
    宫伯把绢书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吕荼,吕荼接下一看,气的眩晕差点当场栽倒在地“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全都是混账东西”!
    吕荼脸色铁青,眼睛也已经血红。
    卫灵公心疼的看着吕荼叹息道“荼公子,你父亲在信中所言的事,寡人不打算答应”。
    说罢,卫灵公离开了。
    吕荼拿着那封绢信像是没有魂魄的走着,他的嘴角哆嗦,不停的摇头,声音极其的痛苦“希望?没有希望了,我的国家没有希望了,没有了”!
    原来那封绢信上说的是楚平王死了,齐国打算出兵伐楚,特希望卫国能出兵一同伐楚。
    而吕荼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齐国上下文武的心都被狗吃了,国丧期间不能出兵这么大的礼节都不知道吗?
    你乘着人家国丧期间出兵,那不是让天下人看不起你吗?
    吕荼觉得自己孜孜维护的齐国信念的大稿在此次齐国出兵伐楚后完全崩塌了,自己用生命用失去快乐失去自由去维护的信念一下子崩塌了!
    你是国君,是齐国的国君,你都不维护自家信念的大稿,我吕荼去维护什么,维护什么?
    吕荼啊的一声一拳砸在老槐树躯干上,血呼呼的流了出来。
    “该死的阳生,你难道利欲熏心的连这点廉耻都没有了吗?我已经漂泊在国外,你还不放心吗?”
    “该死的杜扃,你为了维护和稳固自己相位的权威,难道连脸都不要了吗?”
    “该死的伍子胥,你为了报个人的仇恨连目光都短视了吗?”
    “该死的国夏,你为了军功连…….”
    吕荼不停的骂着齐国朝堂上的那帮人,寒风不停的吹着他,可是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寒冷,因为他的心已经比外边的天气还要冷!
    一个大国,一个自诩英明的朝廷,竟然堂而皇之毫无廉耻的乘人之危,那这样的国家还有希望吗,这样的朝廷还有希望吗?
    没有!!!
    吕荼倒在了雪地上,这是这一年的第三场雪的雪地上。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吕荼此时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人在良心和实际利益面前,有多少人能忍得住诱惑呢?
    “那人是谁?”南子一身貂皮白裘来后园散心,却突然看到一人倒在了雪地里。
    宫伯听到南子的指令赶忙过去查看,等到看清那人的面目后大声惊叫道“君夫人,是公子荼!”
    轰!南子闻言身体一震,手哆嗦了一下,她并没有因为那个人是吕荼而改变她步子速度,优雅还是优雅,就像那海棠花。
    南子自那日和吕荼对话起便失去了一个女人的情怀,她只有男人般的权欲与野心,她都规划好了,等到卫灵公已死,她就立听她话的郢为君,这样自己就可以仍高高在上,看着那些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们。
    等看清吕荼那绝望而颓废的神色后,南子有一阵心慌,可是她很快压制了下去“把他送入殿中,让巫医过来诊治”。
    宫伯得令背着吕荼往殿内走去,南子看着吕荼没有一点生气的消瘦背影,凝思了许久,方才扭头对着身后宫女道“让弥子瑕速来见我”。
    晚间,灯火缭绕。
    吕荼时不时的在屋内惨笑连连“你们才是齐国的领头者,你们都不爱惜齐国,我吕荼爱惜什么,爱惜什么?”
    说着说着吕荼竟然蜷缩成一团在席子上大哭起来。
    小童公明仪见吕荼的痛苦模样,直抹眼泪,他此时恨不得拿着剑一人冲向齐国朝堂,把那些支持伐楚的混蛋全都砍杀了。
    张孟谈也是急上了火,他接到南子让人传来的消息,马不停蹄的把吕荼抬回了宾舍。
    他清楚的知道自家公子的秉性,纯洁的像那冬天里的冰雪一样,经不起任何的污染,一旦遭受来自内部的打击,他会痛不欲生,当年的采桑女事件就是很好的佐证。
    更何况这次是公子经常说的用生命用失去自由失去快乐的东西去维护的东西,它崩塌了!
    这对于公子来说,就像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张孟谈越想越是担忧,越想越是躁动。
    衅蚡黄听说过吕荼的过去,也知道他的性子里的柔弱,可是没想到今日见了却是如此的严重。
    他眉头紧皱思考着如何拯救公子痛苦的灵魂。
    颜刻刚跟着吕荼不久,他心里担忧吕荼可是嘴里和神情上又表达不出来,只能里里外外的为吕荼奔波着忙活着,虽然这些忙活大部分是瞎忙活,可是他却觉得心安。
    得知吕荼大病之后,和吕荼关系亲近的卫国士大夫们都过来探望了,老国相仲叔圉更是拖着膏肓的身体来劝,但没有点用;蘧伯玉更是想了不下于十种方法来让吕荼振作起来,可是等来的还是一点没用;王孙贾,史?,北宫喜甚至公子朝都来了劝慰,可是半毛点用没有。
    看到吕荼痛苦的表情,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挽救吕荼那颗脆弱的灵魂。
    正如当年吕荼在东郭对着卢蒲嫳咆哮的那样“一个人想死,没有人能拯救过来,因为他的灵魂已经死了!”
    只是十年生聚,场景轮换,卢蒲嫳变成了说话的当事人吕荼。
    一生挣不脱尘世锁,一生打不通情爱关。
    我们的吕荼又遇到了自己的难关,只是这次难关谁会帮他度过呢?
    晏婴临死前和齐景公的那场夜话还记得吗?
    (详见236章晏婴的秘密与最后的劝谏)
    他说吕荼和齐景公性格有太多的相像之处,特别是感情方面,当年齐景公因为燕姬差点没有站起来去承担作为一名君上的责任,是他晏婴用田氏代齐的谶语骗齐景公振作了起来。
    所以他问齐景公,荼公子如此的感性,可以为了一个采桑女竟然与君上差点决裂,那么将来呢?
    谁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采桑女,第三个采桑女,他万一走入了当年君上的老路,那么他的晏婴又在哪里呢?
    晏婴死前的话没错,此刻吕荼最需要的晏婴又在哪里呢?
    反正不是眼前的这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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