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西行,慢慢悠悠,惊觉天色已经微微亮,坐在山脚歇脚,捶打双腿,暗自叹息一声:“老了,老了,往已去兮。”
    一旁起的早的鸟儿睁开眼睛,蹲在树上望了一眼唐玄奘:“这不是那个谁吗,怎么说话文绉绉的,他是不是傻了?”
    “怕不是傻了,是死了把?”
    “对啊对啊,他不是死了吗!”
    唐玄奘瞧了一眼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鸟儿,想安静的装个高人,总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可他也不恼,终究经历过多事,性子也沉稳了:“老朽还有正事要去做,劳烦两只老精鸟指路。”
    精鸟对视一眼,这里是那个地方,他是来寻人的,抬起翅膀指了路,待得唐玄奘走了它们才回过味儿来:“咦?那唐玄奘居然说我们老!”
    “他还是那个德行!”
    精鸟也不生气,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时候的他可是翩翩公子,将它们迷得围着他打转,这才误打误撞的将他带入了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现在看来,这岂不是惊人的相似?
    遥遥传来唐玄奘的声音:“何不跟我一起前去?”
    精鸟互相对望一眼,这是?互相点点头跟随在他身后。
    唐玄奘凭借着依稀的记忆望向四周,看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该来的总要来,该到的地方总要到。
    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拄着拐杖起身,拍打了身旁的山石几下,无限感慨,修行一世,本已心如止水,这思绪万千,还是牵动心神,看来修行还是不到家。
    哈,管他如何,舒心就是。
    继续前行,潺潺的流水声如期而至,唐玄奘上前掏出怀里的一只破碗,蹲下身子舀了一碗水喝,这山泉水沁人心脾,乏意顿消。
    叽叽喳喳,鸟叫声落耳不绝,瀑布声也飘荡而来,绕上几绕,视线豁然开朗,如今已经是一个轮回,与百年前毫无差别。
    瑶草奇花长年不谢,绿松大柏常年青翠。
    瀑布倾泻而下,激起浪花,隐隐约约飘荡的蜜桃香味,引人垂涎。
    这里名为花果山。
    “吱吱唧唧”
    几只猴子荡着藤条飞来飞去,或是稀奇,或是觉得这人熟悉,这里几乎没有外来人或者生物。
    只一会儿,聚集了大批量看热闹的猕猴,时不时的挠挠耳朵,吱吱唧唧好不热闹。
    两只精鸟盘旋在花果山上空,它们不曾进来这里,上次来也是在门口瞧了一眼就回去了,此刻打破心中顾虑跟着唐玄奘进来, 心中豁然开朗,嬉嬉闹闹之中竟然是化成了人形,互相交缠在空中飞行。
    精鸟修行百年已经到了瓶口,如今遇到唐玄奘,经过他的顺手点拨,可算是顺利过关了,心中喜不胜收。
    精鸟落到唐玄奘身边四下瞧了瞧他:“你修为被封印,现在你帮了我们,要不要我们姐妹两个助你一力?”
    唐玄奘呵呵一笑:“多谢两位好意,你们这点修为还不够我塞牙缝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精鸟白了一眼:“果真你还是你,说话这般口无遮拦,当日就是你说了要将我们两个烤了吃,可还记得我们啄了你满头包的模样?”
    “往事不堪回首。”
    两只精鸟掩面而笑,幻化成鸟:“既然你不要我们帮衬,我们也就不逗留了,多谢的话也不讲了,就此别过。”
    唐玄奘看着头顶盘旋的两只精鸟:“好些助人做些功德,早日飞升,勿要心存歹念。”
    精鸟知道唐玄奘有意点化,暗记在心,飞往山外,不见了踪迹。
    唐玄奘站在中间,天地之中一道灵气加身,了却一件因果,身上的枷锁就会解开一丝,道路且长啊。
    环顾四周,一只白色猕猴尤为显眼,它坐在石块的最顶端,用脚挠着痒痒,唐玄奘伸出手:“来。”
    白色猕猴放下脚,纵身一跃,灵活的抓着藤条,安稳的落到了唐玄奘的肩上。
    其他猕猴像是默契般小声低咛,各自散去了。
    唐玄奘爱惜的摸了摸它的头:“我还是认得你的。”拄着拐杖离开了这里。
    出口处,白色猕猴跳下唐玄奘的肩,往一旁的密林里而去,唐玄奘并不着急,耐心的等着它回来,不一时,草丛里就传出异响。
    白色猕猴嘴里咬着一颗成熟的桃子回来了,它停下脚步,用它的手搓上几搓,递给了唐玄奘。
    唐玄奘微微一笑,接过桃子,这一切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一般,只是,他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咬上一口,满口甘甜:“悟空,我们该上路了。”
    猕猴的眼睛里似乎闪烁起了光芒,只是一瞬之后又泯灭而去,唐玄奘叹了一口气,他的神魂残缺,要它口吐人言还需花费一番功夫。
    这里着实是个好去处,人间仙境亦不过如此,唐玄奘不做停留,不知是他行的慢还是故意放下脚步。
    不曾停歇的他,这一路上没有走多少路。
    白色猕猴第一次离开山,四处蹦蹿,一眨眼就能寻不到踪迹,唐玄奘只是站在原地等它回来。
    这一次猕猴去了盏茶时间,时间逐渐拉长,唐玄奘无奈的摇摇头,更多的是宽容,摸了摸猕猴的头道:“天快黑了,不要乱跑了。”
    在一河边歇下脚,顺手摘了一片荷叶给白色猕猴做铺垫,这白色猕猴如获至宝,拿着看个不停,小心放好,潜入水中摘得几个莲蓬,上岸交于唐玄奘。
    唐玄奘分了几个给猕猴,只是摸了摸它的头,笑着:“快吃吧,饿坏了吧。”
    猕猴捧着这莲蓬坐在荷叶上,津津有味的吃起了莲子,一副乖巧的模样。
    可谁人知道,它的前世是多么的桀骜不驯,多么的英姿飒爽,令那妖魔鬼怪闻风丧胆,如今落的这副样子,让人唏嘘。
    唐玄奘看着渐渐暗沉的夜色:“到头来还是要在走一回,不知如今的结局会如何。”
    看向一边的猕猴:“悟空,你可曾后悔?”
    猕猴不得要领,蹲着身子转圈,唐玄奘轻叹一口气,不在言语。
    席地而坐,转动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猕猴见他不顾自己了,也就只管自己了,吃饱,来了乏意,蜷伏成球状,一翻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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