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气氛有些压抑,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久之后,韩韵之接到一个电话,是韩胜强打过来的,说他们需要办点事,明天再回兴元坊。
    对此,韩韵之没有任何询问,就答应了他们。
    事到如今,对这些人,韩韵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信心。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祭奠姐的姐姐,完全就是冲着兴元坊来的。
    想到这里,韩韵之就有一些胆寒。
    连他们自己人都在打兴元坊的主意,更别提外人了,她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大学生,能保得住兴元坊么?
    对于韩家人的打算,韩韵之也明白。
    毕竟她们这一脉,只剩下两个女人,若是兴元坊放在她们的手上,一旦她们出嫁,兴元坊就和他们韩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们才想要把兴元坊从她们娘俩手中夺走。
    只是,兴元坊能有现在的局势,全部都是老爸一手打下来的,若是落到几个叔叔手中,和她们这一脉再没有任何的关系,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这样一来,她如何向老爸交待,如何向姐姐交待?
    如果让他们知道的话,恐怕也会不甘心吧?
    想着想着,韩韵之紧紧攥起了拳头。
    旁边的王恒看到这一幕,没有说话,继续开着他的车,不过却在心中暗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允许韩韵萱的兴元坊,落到这些人手中的。”
    从梁城陵园离开之后,王恒去了附近的市场,买了一些供韩韵萱回魂的物品,又买了一个很长的梯子。
    回到博德路的小别墅。
    刚进去,韩韵之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房间里面,已经被韩韵之请工人打扫过。
    虽然没有以前漂亮,不过至少干净了许多,不影响人在里面活动了。
    “恒哥,你弄这么大一个梯子干什么?”
    秦正会看着长达五米的长梯,满脸不解的问道。
    王恒边搬着梯子往楼上走边道:“搭一个天梯,为韵萱送行!”
    说着,不再理会秦正会,托着梯子往上面爬去。
    在他的家乡,有一种习俗,在头七的晚上,要在房顶上固定一个梯子,或者是一杆长长的竹竿,这样一来,去世的人,就可以顺着梯子登天,否则的话,就很有可能下地狱。
    王恒可不希望韩韵萱进地狱,不管真假,他都要试一试。
    秦正会听到王恒的话,嘴角抽了抽。
    这些东西,他可不懂。
    而且他向来不信邪,人死如灯灭,王恒搞的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最多也就是图个心安罢了。
    看着忙活个不停的王恒,秦正会也不知道他在捣鼓啥,也懒得管,找个宽阔的地方开始来回走动,想要把肚子里面的东西消化一下,然后继续吃。
    毕竟从荣华酒楼里面,可是带回来好多美味可口的东西呢。
    王恒自己一个人,把梯子固定在别墅的最顶端。
    随后,又找来一张桌子,把准备好的供品和香炉等东西摆上,还有韩韵萱的一幅相框。
    太阳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王恒本来要让秦正会回去,不过这家伙死活不愿意走,说什么怕王恒想不开,非要在这里陪着他。
    对此,王恒也没有任何办法。
    头七回魂夜,所以韩韵之也没有选择回兴元坊,而是留在了这里。
    “韵之,回去休息一会吧,子时才是回魂时呢。”王恒向韩韵之劝道。
    不过韩韵之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回答他的话。
    王恒摇头叹息了一声,没有再劝。
    他知道韩韵之如今心中也不好受,思念姐姐是一回事,还有兴元坊和韩家的内忧外患,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对于这样的一个小女孩来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至于秦正会,吃饭之后,就找个地方去休息了,现在早就睡的死死的了。
    王恒一个人来到供桌前,拿起相框。
    看着照片上微笑的韩韵萱,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快回来了吧?你也很担心你妹妹和兴元坊吧?你这么爱操心,肯定会非常的挂念!不过你放心吧,我王恒就算拼了老命,也会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真希望能再看你一眼,哪怕一眼也行……”
    说着说着,王恒的双目渐渐变的红了起来,不过他却还在微笑着。
    四月的夜晚,格外的阴寒,刺骨的寒冷,像是冬天一般。
    眼看着十二点马上就要到了,王恒回到屋里,又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像是准备去约会的小青年一样。
    随后,王恒来到供桌前,点上了一根香火,插进了香炉内,喃喃自语道:“韩韵,桌子上面的东西,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好好吃,免得没力气登天,如果你能听到,就请看着这根香,不要让香灰折断。”
    说完,王恒后退一步,向供桌行了一礼。
    做完这一切,王恒转身来到韩韵之身旁,轻声道:“韵之,走吧,你姐马上就要回来了,不要让她走的不安生。”
    韩韵之看着外面的案桌,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紧接着她捂着嘴唇,低声抽泣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爬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王恒叹息一声,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钻进了被窝,闭上了眼睛。
    回魂之夜,不能让去世之人看到生人,尤其是她牵扯的人。
    否则的话,她会舍不得走而留下来。
    虽然王恒和韩韵之都想留在这里,但却也怕万一韩韵萱回来看到他们,不愿意离开。
    因为这样一来,韩韵萱就成了孤魂野诡。
    渐渐的,起风了,越来越大。
    整套别墅里面,除了呜呜的风声,再没有其它。
    只有庭院中央的供案上,香炉内的香火在静静燃烧。
    只是,无论这根香燃烧多少,无论周围的风有多大,上面的烟灰却总是笔直的立在那里,没有落下。
    像是在它的周围,有一层无形的保护层一般。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紧接着,睡的迷迷乎乎的秦正会,边揉着眼睛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恒哥?韩韵之?人呢?”
    秦正会边喊着,边四周寻找,想要看看王恒他们睡了没。
    应这时,庭院中央的案桌上的那根一柱擎天的香,吸引了他的目光。
    在呜呜寒风当中,已经燃烧了大半的香,香灰却没有一丝落下,反而笔直的立在那里,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一刻,秦正会陡然响起民间的传说,阴魂喜欢扶坚着的东西,尤其是香灰和筷子最是喜欢。
    想到这里,秦正会激灵要了个冷颤,瞬间睡意全无,赶紧把双臂紧抱在胸口,警惕的盯着四周。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寒风,突然吹在了秦正会的身上。
    秦正会神色一愣,紧接着……
    “啊!”
    这一刻,秦正会差点被吓尿。
    房间里面,正躲在被窝里面的王恒和韩韵之,听到这道声音,全都以最快的速度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
    “怎么了秦桧?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恒看到秦正会浑身颤抖的样子,焦急的问道。
    后面跑过来的韩韵之,脸上也满是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正会胳膊颤抖的伸出手指,指向案桌,结结巴巴的道:“那……那……”
    王恒和韩韵之听到秦正会的话,赶紧向庭院中的案桌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案桌上笔直的烟灰,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到了空中,甚至连落到香炉里面都没有。
    王恒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道:“韵萱?”
    韩韵之的双目瞬间瞪的滚圆,直接跑到庭院中,看着天空,大声的哭喊着:“姐!是你吗姐?是你回来了吗?你回答我啊姐!”
    周围只有呜呜的风声,只是越来越大。
    “别喊了!难道你想让你姐做一辈子孤魂野诡不成!”王恒冷喝一声道。
    紧接着他快速跑进庭院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色布条,用力的在头上挥舞了两圈,随后绑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抬头大声吼道:“我是王恒,韩韵萱,如果是你的话,就跟着我走!”
    说完,立刻向别墅里面跑去,直冲别墅最顶上,来到坚着的梯子旁边。
    紧接着把头上的红布摘下来,系到天梯上面。
    长长的红色布条,在呜呜的狂风之中,咧咧作响。
    王恒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抬头看向梯顶,脸色狰狞的大吼道:“这是为你准备的天梯,韩韵萱,老公王恒为你送行!走!”
    周围呜呜的风声越来越大,不知道是因为太高,还是其它的原因。
    风中的红色布条,咧咧之声不绝于耳,像是人类的哭泣一般。
    “走啊!韩韵萱!你走啊!”王恒怒声嘶吼着,双目一片腥红。
    周围呜呜的风声,依旧不绝于耳。
    下一刻,王恒转身向楼下走去,边走边嘶吼着:“走啊!走!这里不需要你!你走!走啊……”
    当走到楼下的时候,王恒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听不清所说的话。
    就在这时候,风停了。
    整个别墅,异常的安静,与此同时,香炉内的香也渐渐熄灭。
    韩韵之蹲在地上,轻声抽泣了起来。
    王恒愣愣的站在那时,双目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秦正会看着双目血红的王恒,又看了看痛声哭泣的韩韵之,以及熄灭的香炉,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太邪乎了。
    他向来不信邪,是十足的无神论者,但是现在,他突然有一股深深的寒意。
    啊!
    下一刻,秦正会惊恐的惨叫一声,亡命一般向着外面跑去,钻进他的桑塔纳里面,赶紧打着火就跑。
    他害怕再继续待在这时,早晚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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