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志谦已经上床了,正靠在床头看书。
    他的神情专注而平和,让人想起“岁月静好”这样美好的词语。
    想起曾经的那些美好片断,我情不自禁走过去,轻轻吻他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反手抱住我:“怎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摇摇头,情绪依然低落。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我赖在他胸前不肯起来。
    过了5分钟,志谦见我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轻轻推了推我:“去洗澡吧。”
    我还是摇头,继续赖着不动。
    这一次志谦用稍微用了力,尝试把我推开。
    但是我还是纹丝不动:“你就不能抱抱我。”
    突然,志谦动怒了,一把将我推开:“你有完没完?你也不看看几点钟了,这么晚回家,明天还要早起呢!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我僵在那里,刚才的柔情蜜意,全都被他的话冻结成了冰块,僵在半空中。
    “可你明明在看书啊,你明明还没睡呢……”我结巴着说,实在太怕志谦生气了。
    明明现在,我也在生气,在恼怒他的态度。可是我却那样心虚,那样怕看见他不耐烦,生气的样子。
    我懊恼自己在志谦面前唯唯诺诺,像个受气小媳妇。
    真是没骨气,平白丢了职业妇女的脸。
    “是你说上了一周夜班,没时间和我说话,我便提前下班,在家等你,也是你自己这么晚才回家。”志谦瞪着我,满眼不屑。
    “可是,你并没睡觉。”
    “是,你也看见我在看书,你还跑来打扰我。回家这么晚,不早点洗澡上床,还折腾我,让我连看书都不得清净。”志谦压着火气。
    我想辩解,但是又找不到辩解的理由,只觉得委屈极了,喉头像压着一大块沉甸甸的铅,堵得发慌,只得把话吞回肚子里,到卫生间沐浴。
    洗澡的时候,眼泪几次涌出来,被我硬生生逼回去。
    这软弱的泪水,并不会为我挽回自尊,也不会改善我们的关系,只能添乱。
    上床的时候,志谦已经睡了,他侧着身,睡在床的那一边。
    我发现,第一次,志谦没有为我把我睡的这边床铺温热,任由被子里一片冰凉。
    我躺进去,不敢吭声,也不敢动,把自己缩成一团,心很快和被子凉成一片……
    良久,我还没有入梦,倒是志谦,均匀的呼吸声已经告诉我,他好梦正酣。
    也许情爱也只是一个梦。两个人同时做了一个梦,然后其中一个醒了,离开了,甚至起床,上班,遇见别的人,重新去做梦了,不再回来了。而另一个还犹自在虚幻的梦中沉迷。旁人劝:“醒醒吧!”她说:“不,我不要醒,我爱这个梦!”
    独自在空局泥足深陷!
    多可怕,会否志谦已经醒了,而我还在梦中?
    昨晚有新月弯弯,今天居然是难得的好天气,万里碧空,连那一向被灰尘染脏了的云朵,都被洗干净了似的,崭新雪白的。
    虽然昨晚心情抑郁,可是因着这难得的艳阳天,心情略微晴朗。
    上午查完房,病人都无大恙,心绪又宁和一点。
    闲着无事,与余绍明短信往来。
    正说着他昨晚看的一部电影,他突然打电话给我:“来了个心脏衰竭的病人,我要立即工作,稍后可能转到你这里。”
    我答应着,催他快开工。
    2个小时,病人转了上来。
    我赶过去。
    病床上躺着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25岁左右,一张清秀的脸庞比床单还白,一点血色都无,耳垂、嘴唇有淡淡青紫色。虽然闭着眼睛,带着氧气罩,还是不难看出,这个女孩有双长着浓密睫毛的大眼睛和尖尖瘦小的下颌。
    她正处于昏迷状态,一点意识都没有。
    女孩旁边坐着一名二十八九的男子,双手紧紧握着女孩的手,眼泪簌簌落下,关切焦急之情流露无疑,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不时把脸埋进床单里哭泣。
    病房里时时有这样场面发生,生离死别,我们见过太多。
    并不是麻木,但得学会调整自己心态。
    故此,我没有作声,接过小张递过来的病例。
    医生果然是余绍明。
    我忍不住笑,但收敛住,否则病人家属会提刀砍我。
    然后我听听她心跳,还算平稳,只是比较微弱。
    突然想到,几分钟前,余绍明也与我听过同一个女子的心跳,我竟然觉得心里有点暖。
    因此格外认真地观察她的脉象。
    但很快,我将自己的奇想拉回现实。
    张静初,25岁,先天性室间隔缺损,肺部感染,感染性心内膜炎,有明显肺动脉高压,出现周围性紫绀。
    这个张静初,是目前这里病症最严重的一个。
    很奇怪,很多患先心病的女子,都长得很漂亮,真不知道是否天妒红颜?
    为了了解更多她的情况,我不得不打断男孩的哭泣:“张静初是你女朋友?”
    “是,我叫骆子俊,你是负责静初的医生?”骆子俊抬起带泪的脸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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