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来临前一日,祁琬终于从忙碌中抽出时间,马不停蹄地往虎豹营奔去。太子监国疯狂批阅奏章这几日,祁琬把六部三司皇城官员梳理了个遍,将可信可靠之人列了名单递到了祁瑾手里,祁瑾虽然怀疑祁琬看男人的眼光,但还是无比相信她的政治眼光。
    祁瑾头未抬,翻阅奏章的手未停,只开口问道:“你真把南公子收入麾下了吗?”
    “怎么能叫收入麾下?他拿我当亲兄弟,我自然也要以兄弟之情待之。”祁琬也懒得再解释,弯身双手撑在案牍前,低头严肃道,“虎豹营兵车被毁,定是有人在陷害他,从现在开始你要拼尽全力护着他点,他是我大哥,也是你大哥。”
    祁琬很少如此正经命令他,祁瑾抬起头,不解道:“这是你认的大哥,又不是我认的,我为什么要护着他?”
    祁琬盯着祁瑾,无比真诚且坚定道:“因为他以后会护着你。”
    祁瑾再次听到了这句话,像是占卜师的未卜先知,他刚想问明白,祁琬早已消失于殿外。
    祁琬赶到虎豹营时,正是午后,暖暖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她亮出官符勒了马就进了营里。一队队兵士来回紧密巡逻,祁琬心下好奇,带她走的小步兵解释道:“自兵车被毁,田将军就加强了营里的巡逻。”
    祁琬点了点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心想着这个时辰南霁庸不可能在校场带人训练,应该会在军帐里休息,便对小步兵道:“你只需告诉本官南校尉的军帐位置即刻,本官自行前往。”
    小步兵一手牵着马,一手指了指东南角插着军旗的军帐,恭谨道:“那座便是,只是不知南校尉是否在军帐中,他这几日忙于皇城布防,时常见不到人。”
    “无妨,不在的话本官便等等他。”
    小步兵牵着马往马厩走去,祁琬望着那军旗,兴高采烈地往前奔去,她这还是第一次进南霁庸的军帐,帐帘掀起,她一个旋身就闪了进去,果不其然,帐内空空如也。
    祁琬双手背在身后,开始踱步缓缓打量这军帐,以前在南疆时随盛璆外出征战,她也是住过军帐的,但像是南霁庸这样收拾地干净整洁的还真是屈指可数。入目之处无一丝杂乱,连案牍上的毛笔都悬挂地整整齐齐。
    祁琬抽出书架里的书,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她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最近总是陪着祁瑾熬整夜,她也是无比疲累,这军帐中既安静又温暖,祁琬抵挡不住困意,一手撑着额头,倚在案牍边困得东倒西歪,最后靠着一点意识,迷迷糊糊爬上了南霁庸的床,寝被一扯把自己裹了进去。
    傍晚时分,南霁庸与田威、山槐带着数百兵士回到了虎豹营,这一整日的皇城布防耗掉了他们大部分的心力,每个人都看起来疲累不堪,田威拍着自己瘪瘪的肚子道:“今晚架火烤羊腿,老子嘴里都要淡出羊毛了。”
    山槐高兴点头,“同意,这差事太累,必须要犒劳犒劳。”
    南霁庸略一沉吟,“也好,让大家表现地放松些,为今夜做准备。”
    两人一听今夜,互相扫了眼,而后低头凑在南霁庸身前,压着声音道:“今夜那纵火犯若是不来怎么办?”
    南霁庸微微一笑,“如果没有猜错,事关前途,那人不可能不来。”
    田威点了点头,“放心,今夜关卡老子都布置好了,只待人来。”
    各自散去后,南霁庸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自己军账,他褪掉盔甲,拿布巾擦了擦脸,这几日的奔波让他旧伤复发,加上新伤,他现在感觉整个人处于高热状态,无异于行走于炭火之上。
    南霁庸摁了摁额头,灌进一杯冷茶,就在他转身往床榻走去时,他整个人立时警醒起来,他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来自于他的床榻。
    烛火未点,营帐里只有一丝丝光亮,但南霁庸习武之人夜能视物,他放轻脚步往前走去,就在靠近床榻时,他快速抽出寒骨白,欺身压了上去。
    “你是谁?”南霁庸哑声问着,寒骨白抵在那人脖颈间,闪着凛冽的寒光。
    一瞬间的爆发力是无穷的,南霁庸下压用了力道,正在睡梦中的祁琬只觉千斤顶压身,一口气吸不上来瞬间从梦中惊醒,窒息之余一声也发不出来,就剩两只手在胡乱地扒拉。
    南霁庸扯开寝被扔了出去,一腿抵在床榻之上狠狠压着,一手压着那两只慌乱的小手,咬牙道:“说!夜探军帐有何意图?”
    祁琬从未想到南霁庸有如此大的力道,少年浑身滚烫压在她身上,那寒骨白近在眼前,她一时慌神,抽着气嘶声,“咳……哥……琬……”
    断断续续的三个字还没蹦完,南霁庸控制力消散,力道全部散去,只收回寒骨白试探问道:“琬弟?”
    祁琬被抓着的小手动了动,示意自己就是祁琬,她已经被压得喘不上气,更是说不出话,南霁庸慌忙翻身下床点了烛火,军帐内一时明亮,南霁庸也看清了躺在床榻上的人,正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祁琬。
    南霁庸收起寒骨白,上前扶起祁琬,看着她手腕处一片红,懊恼自己下手有些重,“琬弟,你怎么睡到我军帐中了?”
    祁琬缓了一会儿才回道:“我从中午就来等着你了,谁知道太困睡了过去,然后就被你一刀压醒了。”
    “对不住,是大哥没有提前看清楚。”南霁庸道着歉,满眼心疼,“刚才没伤着你罢”
    “倒没有。”祁琬来回扭了扭身体,只觉小腿与手腕一阵酸楚,再低头一看,手腕处一片青红,祁琬瞪圆了眼睛,“大哥,你下手这么狠的吗?”
    “要知道是你,大哥也不会下手。”南霁庸低声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上次祁琬送他的金疮药,二话没说开始给她抹药。
    清清凉凉的药膏,南霁庸一点一点揉按着,祁琬倒抽一口凉气,“大哥,你轻点。”
    “好好,我再轻点。”南霁庸嘘了口气,只以指腹轻轻揉按着,他紧皱着眉,憋着气,生怕自己一呼吸加重了力道,再把那细手腕摁断了。
    两只手腕抹好后,祁琬的睡意全消,她盯着南霁庸问道:“南大哥,你是发热了吗?刚才我感觉你浑身滚烫。”
    南霁庸摇了摇头,“无事,伤口愈合期总会体温高一些。”
    “不行,你要是高热就要回慈恩寺养身体。”祁琬一手扶着床榻跳了下去,然而双脚一落地,她整个身子又软了下去,南霁庸眼疾手快探手揽住了她的腰。
    祁琬龇牙咧嘴,“我的腿怎么用不上力了。”
    南霁庸心道坏了,别是自己刚才力道过大伤了她的骨头,南霁庸揽着祁琬又将她轻轻放于床榻之上,然后单膝跪在榻前,褪去祁琬的鞋袜,将裤脚撸了上去。
    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祁琬傻了眼,本公主这是被少年轻薄了吗?
    南霁庸全然不管那些,只上下扫视着查看有没有伤痕,果不其然,祁琬的小腿上一道淤青血痕,南霁庸忍不住叹了口气,“琬弟,你是琉璃做的吗?”
    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南霁庸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想着日后要带着他这个琬弟强身健体,祁琬却红了脸,“等我缓缓,我自己上药就可以了。”
    “看这伤势你今夜还是在我这里就寝罢。”南霁庸丝毫不得祁琬回去的机会,他头也没抬,一手轻扶着她的小腿,一手剜了金疮药往那血痕上抹去。
    祁琬一听今夜还要睡在南霁庸的军帐里,心道完了,祁瑾那里怕是又要解释不清楚了。
    南霁庸抹完药这才注意到那条小腿莹白如玉,与祁琬的小黑脸全然两个极端,南霁庸皱了皱眉,“琬弟,你这是白斑扩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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