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笑摇头,敢这么对待自己的,普天下也就那么几个人,其中就有贺九如。
    贺章之上了马车,其余的官员也陆陆续续上了马车,一行人朝着徽州的方向驶去。
    陆纭纭被他揽在怀里,马车震感微弱,他的胸膛又温暖,这就让陆纭纭打了个哈欠,她强撑着眼皮子问道:“你们两个聊了好久哦。”
    贺章之玩着她的手,笑说道:“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罢了。”
    “哪有简单几句话,明明很多句话啊。”陆纭纭义正严辞的纠正他。
    贺章之顺从着她,修改了刚刚的话。
    贺章之又问道:“孩子没闹你吧。”
    “没呀,对了九如,你说娘她的气什么时候会消啊。”陆纭纭想到贺金氏之前的暴脾气,她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真的是下意识的动作,可见贺金氏发了多大的火。
    贺章之笃定道:“咱们这一走,我娘的气就立马消了。”
    陆纭纭忍俊不禁,“你就这么肯定呀?”
    贺章之眼眸温柔,泛起笑意,他垂了垂视线,看着陆纭纭道:“谁让怀里的宝儿是个招人喜欢的,所以我才这么肯定。”
    陆纭纭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她这么平躺着,小腹部微微鼓起,贺章之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痒的陆纭纭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摸孩子,是在挠痒痒呢?”
    贺章之无奈,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手心,道:“淘气。”
    “这马车,跟之前的比起来,是不是有些不同之处?”贺章之想到太子的话,状似无意地随口问了问。
    陆纭纭这下反应过来了,道:“好像稳了很多,空间也大了,垫子也软了。”
    贺章之唇角上扬,如一泓春风,道:“我特地请皇宫造办处的人做的马车,这长途漫漫,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你。”
    陆纭纭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听好话,所以她的反应没有让贺章之失望。
    轻轻一嘬怎么够,贺章之反客为主,他敛住眼底得逞的眼神,暗忖道:太子这次可算是讲了一句人话。
    第69章 第69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东宫之处, 太子妃宫殿内。
    太子妃正在端看着长脖玉瓶里的淡色兰花,散发着幽香的气息,她对鸢尾问道:“这时辰贺章之已经离靖州了吧。”
    鸢尾颔首低眉道:“太子都回东宫了, 小贺大人想必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太子妃哂笑了下, 平静无波的眸子撩起几分嘲弄,她说道:“太子这般折腾贺章之, 也就只有他能这么甘愿听从太子的命令吧。贺章之的夫人倒也让本宫惊讶,竟想着陪着贺章之前去徽州, 情深意重的, 难怪贺章之愿意娶她。”
    鸢尾从她这番话里听出了太子妃对陆纭纭的怜惜, 鸢尾不由得问道:“主子, 您好像对贺少夫人印象很好?”
    太子妃翘起唇来,道:“上次昭昭的事儿, 你难道给忘了?贺少夫人也算是间接帮了一次沈家的忙,本宫对她有好感,也实属正常。再者昭昭这孩子没少在本宫面前说贺少夫人的话, 惹得本宫对她好奇极了。”
    太子妃说起她自己感兴趣的事儿,眉梢眼角透着喜色, 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让人一眼望去就不想移开视线, 小巧的嘴巴噙着笑, 养的圆润的鹅蛋脸气质愈发淡雅高贵。
    鸢尾在她的提醒下, 想起了之前的事儿, 她窘迫地抿抿嘴, 虚心道:“奴婢竟然忘了这件大事。”
    太子妃没有介意, 她依旧拨弄着玉瓶里的花枝,道:“你去那边问问金福,太子午膳在哪里用, 如果不来这里,本宫想歇息会。”
    往常太子妃还会留意太子的动向,但自从有了身孕后,太子的存在感就迅速下降,太子妃丝毫不在意他每晚会在哪里留宿,只要那些女人不来挑衅她的威严,太子妃就绝对不会苛待她们。
    鸢尾应了一声,福身道:“奴婢这就去问金福公公去。”
    “嗯。”
    太子妃把修剪好的玉瓶兰花枝放在了案桌上,托着下巴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手去点了点含苞待放的花蕾,笑道:“真是难为花匠在这个季节里种出兰花来。”
    太子妃爱花一事人人皆知,东宫里的花匠也是太子专门为她找来的人,所以二人在刚成亲时,也是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不过太子妃很快就从沉溺中苏醒过来,因为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子再怎么待她好,那他以后也会待别人这样。他是太子,坐拥侧妃等等,甚至以后还是帝王,所以平常百姓家的夫妻感情,在他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太子妃把持住自己的心,成亲以来,他们相敬如宾,这种氛围让太子妃很是满意,她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主子,金福公公说太子殿下会来侧殿用膳,需不需要奴婢现在去御膳房知会一声?”
    太子妃颇为诧异,但没有显露出来,她眼神怅然,说道:“去吧。”
    太子的到来并没有让太子妃甚是欢喜,甚至她都有几分抗拒,所以情绪不太高涨。
    二人食不言,眼神无意间的对视的也不过匆匆掠过,不会停留太久。
    太子收了筷,然后便起身进了内室,太子妃则继续坐在软榻上,她的胃口不佳,倒是对这碗奶羹有些兴趣。
    太子换了一身常服走了出来,金福得到他的眼神便退了下去。
    太子妃正慵懒地眯着眼睛,太子坐过去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这么轻轻嗅着,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太子冷峻的眸子泛起笑意,摸着太子妃鼓起的腹部,道:“乏了?”
    太子妃在被他抱在怀里时,眼睫就在不自然地颤动着,她咬了咬下唇瓣,应道:“臣妾是有些困乏了。”
    这软榻极大,还支着薄如蝉翼的纱帐,太子放下勾着纱帐的银钩子,拉起毯被道:“孤陪你睡会儿。”
    太子妃想要说出婉拒的话来,但看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他的衣裳颜色和自己喜欢的衣裳颜色相近,就连花纹都是同一种,让太子妃忽然就产生一种二人很亲昵的错觉。
    太子妃自讽一笑,闭上眼睛,索性不去多想旁的事情。
    太子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便知她依旧睡了过去。太子缓缓睁开双眼,放在她腰上的手臂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随后满意地笑了笑,眼底的温柔一点也不像是他会表现流露出的情愫。太子将下巴放在她的脖颈处,安然入眠。
    等太子妃再次醒过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了人影,她不由得怅然若失,就好似安静的湖面上被人扔了石子,打破了她一直强装出来的从容。
    太子妃长叹一声,唤来鸢尾来给自己梳洗打扮。
    不要被他一时的温柔而蛊惑,这一切都是假的,并不真实。
    太子这时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他看着案桌上的信件和折子,很是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感叹道:“像九如这般能干的人,怎么就少的可怜?若不然孤也费不着钻进书房里处理这些事了。”
    他随便打开一封信件,是跟之前工部尚书有关,太子脸色沉重,他冷哼一声,道:“这群老不死,一条腿都要迈进棺材的人了,精力还这么旺盛,干脆早死早投胎,争取下辈子投个畜牲道,也算对得起这辈子干的事了。”
    太子撕了那封信,禀传口令下去,截住离开庄子的那辆马车,不能打草惊蛇,动作一定要谨慎,必要时机可灭口。
    三皇子自然不知道他那点见不得人的事,已经被太子知晓,所以从始至终,他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对手。但启元帝的态度和记在刘皇后名下的种种迹象,让他自认为可以与正统太子拼上一拼。
    三皇子这次因为太子的直接插手,错失徽州治水的差事,这让三皇子出了宫后就维持不住他脸上的神情,直到回了三皇子府,他依旧沉着一张脸,平日里得他宠爱的侧妃都不敢去招惹他,生怕迁怒自己。
    楚淮鸣心情确实糟糕透顶,他关上书房就拔剑一通乱砍,弄的书房乱糟糟的一片狼籍。他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可怖,“太子,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你以为你是太子就是天下无敌了么!”
    楚淮鸣冷冷一笑,挂着歹毒狠辣的神色,他扔掉了剑站直了腰,勾唇凉薄道:“你等着瞧吧。”
    楚淮鸣拉开书房的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道:“滚进来。”
    自从他的心腹太监被太子阴死之后,楚淮鸣的书房就不再有太监的伺候,只剩下丫鬟。
    能进三皇子府的丫鬟姿色都不差,楚淮鸣在政事上遭到了打击,就愈发想在床榻上一展雄姿,可当楚淮鸣看着那姣好身材时,他心中火热,但身体却没有给出半点反应。楚淮鸣脸色瞬间铁青,他发现丫鬟神色紧张,就以为是丫鬟在嘲弄自己,楚淮鸣脑袋就听见“嗡”地一声,一股怒火快要从胸膛里撕裂跑出,他当即拔剑刺伤了丫鬟的脸,骂道:“给我滚出去!滚!”
    丫鬟连滚带爬,衣裳勉强遮体,仓皇离去。
    楚淮鸣往下看了看,脸色涨红,继而变青,满头的汗珠说冒出来就冒出来,可见他的恐慌有多么的强烈。
    他连忙穿上衣服,想要去找侧妃,但又停下脚步,最近侧妃对自己的吸引并不像从前,若是自己再没有反应,那简直生不如死。
    所以楚淮鸣让人驾车带着自己前去崔婧雁的府上,他已经是熟脸,府上的丫鬟又被崔静雁敲打过,并没有人敢拦住楚淮鸣。
    他一路走到崔静雁的院子,踹门而入,像个不讲理的土匪一般,蛮横无理。
    楚淮鸣对玄秋吼着,然后玄秋被吓得一颤,脚步往外迈去,来不及看一眼,门就被楚淮鸣给关上了。
    崔静雁被他直接给按在床上,粗鲁的动作让她泛出了泪花,察觉到身上衣物渐渐剥离,崔静雁顿觉颜面大失,拍打着楚淮鸣让他放开自己。
    楚淮鸣可不会对她心慈手软,在他看来崔静雁就是个荡/妇/,勾勾手指就能爬到男人身上的女子,有什么可值得他尊重和宠爱。平时心情好就当养宠物,现在他急需求证一事,楚淮鸣压根没心思去温柔待她。
    崔静雁在他眼里看出了残暴和无情,她心瞬间凉透,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毫无尊严可谈。崔静雁默默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贝齿咬红了唇瓣,怨恨在胸中滋生着。
    楚淮鸣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他露出笑容加重了力度,看着崔静雁承受不住的模样,他得意一笑,道:“还是雁儿最让我疯狂。”
    崔静雁像是听不见他的话般,默默流着泪水。
    就在崔静雁还在期待着楚淮鸣的安慰,谁知楚淮鸣非但没有温柔待自己,反而就像是在释放兽/欲/一般不讲礼数,这让崔静雁的委屈一下达到了顶点。
    同时,楚淮鸣也结束了他的残暴,从她身上挪开躺在了床上。
    崔静雁气急败坏,伸手就像打他,但又想到他的身份,崔静雁敢怒不敢言。
    楚淮鸣也大松一口气,刚才的一切证明自己之前的状况只是个意外,一定是那个丫鬟的问题,他真后悔留了那丫鬟一命。
    “雁儿,去给我倒杯水,渴了。”
    崔静雁穿上了衣裳,她忍辱负重,她迈动酸痛的双腿,红着眼眶给他倒了杯水。
    楚淮鸣闻着这房间里的气味,披着外衫去打开了窗,他坐在凳子上享受着崔婧雁的伺候。
    门外玄秋听见里面的动静消停了,她无奈叹了叹气,她也是女子,有时候她是同情过崔婧雁的,可是又无能为力,因为这一切都是崔婧雁活该,是她自己贪心不足,怨不得旁人。
    玄秋不知道里面的动静有多惨烈,但在楚淮鸣离开后,她进去给崔婧雁问了声要不要热水沐浴,就看见崔婧雁正握着一把簪子刺枕头,玄秋赶忙抢走那簪子,看着她不太对劲的神色,问道:“崔雁儿,你怎么了?”
    崔婧雁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哭的毫无顾忌,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容颜,哭的撕心裂肺,她质问道:“我觉得我好委屈,我一心待三皇子,为什么他要这般侮辱我?我不是花楼的花娘!他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玄秋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玄秋的欲言又止像是引爆了崔婧雁所剩无几的理智,她捂着耳朵,晃着头,说道:“我是无辜的,我是清白的,我只是想要活的更漂亮一些,想要日子过得更完美一些,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为什么我永远也不配拥有真心,老天不公!”
    玄秋被她尖利的声音给刺的耳朵发疼,她抓住崔婧雁的双手,说道:“崔雁儿,你冷静一点。”
    崔婧雁突然抬起头,眼眸凸起,盯着玄秋咬牙切齿道:“贺章之既然能在我身上下毒,那他一定还有别的毒药!玄秋,你给我!我要毒死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玄秋无奈叹气:“你冷静一下,主子现在不在靖州,我没办法去给你找来毒药,崔雁儿,三皇子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话,让你变的如此崩溃。”
    玄秋以为是楚淮鸣辱骂了她,因为在玄秋看来,楚淮鸣和崔婧雁的颠鸾倒凤简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玄秋怎么也想象不到,崔婧雁这次的巨变会跟颠鸾倒凤有关系。
    崔婧雁咬紧了唇瓣,她抱紧了双臂,说道:“他...他一点都不疼惜我,反而把我当成一个玩物看待,他平时的温柔体贴原来都是假的。哪怕他对我说一句软话,对我说一句歉意,我也就释然了。但是三皇子从始至终都只在我身上发/泄/着,唯一的变化就是他脸上的神色从紧张变为了笑容。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般对待我,难道是我平时还不够柔顺,不够让他满意么。”
    玄秋被她说的晕头转向,她扶额道:“你在这自怨自哀,难道忘了你还是宋衍庭的妾室身份么?从一开始,你跟三皇子的厮混就是令人不齿的,三皇子对你态度恶劣,那也是你自找的!当你是宋衍庭妾室的时候,就在妄想着三皇子,你那时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红杏出墙的下场呢?”
    说来说去,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红杏出墙的是你,现在又觉得三皇子不尊重的还是你,如果从一开始你给自己留了自尊和骄傲,那你现在就不会对我哭诉了。
    玄秋没忍住说了这些伤人的话,在她看来,三皇子和崔婧雁都不是什么好货就对了。
    “你啊,是自己硬生生的把路全给堵死了。”
    崔婧雁面色惨白,她眼眶发红,一派脆弱无助的模样,她嘴唇颤抖,道:“我错了?我哪里错了?谁不想从一出生就是官家姑娘,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嫁给一个如意郎君,凭什么别人可以这样,我就不行呢?”
    玄秋双手投降,她哭笑不得,道:“既然你都一条道走到黑了,现在哭诉什么委屈呢?三皇子待你如何,再怎么差你也得受着,谁让你现在只是他的姘头,等你什么时候真的进了皇子府,再说日后的辉煌吧。”
    玄秋也是故意阴阳怪气地说话,反正她是想不明白崔婧雁到底在执拗什么,她在羡慕别人的时候,殊不知别人也有可能在羡慕着她,非要钻牛角尖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有病。
    崔婧雁面色痴呆着,像是被玄秋的话打击到了,又像是在沉思着,玄秋见她身上还有之前残留的痕迹,不由得语气变柔,道:“去洗洗吧,你大可以借着这次的时机向三皇子索求关怀,这样一来,他会对你百般怜惜,指不定等宋衍庭回了靖州时,你早就进了皇子府。”
    崔婧雁仍旧发着呆,没有回复玄秋的话,玄秋帮她扣上衣领子,说道:“你自己静一静吧,有什么事喊我。”
    玄秋这时并不晓得,楚淮鸣这次出现的问题,其实和她有关系。也算是玄秋误打误撞吧,时不时地给楚淮鸣喝了下了药的茶水,这日积月累就成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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