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快点。”
    “不,我是精致女孩。”
    程子墨话音刚落,口香糖却不小心脱口而出,正好落在聂之轩的手掌心里。程子墨的面颊一红。
    聂之轩微微一笑,把掉出来的口香糖按在了集装箱壁上,过了一会儿,又拿了下来。
    “你看看,这是我刚才粘贴口香糖的痕迹。你再看看集装箱边缘的这一处陈旧痕迹,是不是一模一样?”聂之轩指着集装箱壁说。
    两处痕迹都是不规则椭圆形的痕迹,黏附掉了集装箱壁上原有的灰尘,因为唾液斑的作用,残留的印痕在警用电筒的照射下反着光。
    夜幕已经降临了,聂之轩和程子墨并肩坐在南安市公安局dna检验室门口的等候区长椅之上。
    “这能检出的概率有多少啊?”程子墨有些担心地搓搓手。
    “百分之百。”聂之轩自信地说,“被咀嚼过的口香糖,里面有大量的口腔上皮细胞。你想想,一个口腔擦拭物就能检出dna,更何况一块口香糖?而且,咱们傅姐可是全国第一批从事dna检验的技术人员之一,技术能力没问题。”
    “希望有好的结果吧。”程子墨说,“这样看起来,我们的对手比我们想象中要可怕。”
    “是啊。”聂之轩说,“若不是犯罪分子的一时疏忽,我们确实很难找到直接的证据了。”
    根据现场勘查后的分析判断,聂之轩认定,事发当时,唐骏和另一人正在工棚的南面谈话。而在此时,另一名犯罪分子潜伏到工棚的北边,利用工棚的掩护,窃听二人的谈话内容。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另一名犯罪分子随手使用口内的口香糖,把一个重量不重的物体黏附在了集装箱壁上。利用该物体自身的发声能力,或者是该物体坠落地面时的声音,引起唐骏的警惕。
    其目的就是让唐骏误认为工棚附近不安全,从而要走到现场唯一可能作为掩体的装载机附近继续进行谈话。这样,这个犯罪分子就可以对唐骏进行加害了。
    程子墨也质疑过,为什么另一名犯罪分子不直接制造声音,引起唐骏怀疑?其实很简单,因为装载机周围空旷,如果等唐骏就位后,再潜伏到装载机机腹,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犯罪分子需要一个延时的装置。也就是说,在布置好发声装置后,犯罪分子需要时间先行绕过唐骏的视线范围,潜伏到装载机下方。而这个时间,利用这个被口香糖黏附到集装箱壁上的延时发声装置就可以争取到了。
    在作完案后,犯罪分子对现场进行了精心的打扫,包括清扫足迹、整理装载机机腹,同时,也没忘记回到工棚附近,拿走了那个延时发声的装置。可是犯罪分子唯一的疏忽,就是他没想到装置在掉落的时候,上面的口香糖脱落了下来。所以,他只拿走了装置,而忘记寻找或没找到口香糖,最终把口香糖留在了现场。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块口香糖却被聂之轩无意中踩在了脚下。
    “那为什么犯罪分子不预先埋伏好,然后另一人直接把唐老师引去装载机下面谈话呢?”程子墨打了个哈欠,瘫在长椅上问道。
    “因为犯罪分子没有预料到事情的走向,杀死唐老师,也是临时起意的。”聂之轩说,“再结合唐老师家里摊放在写字台上的材料,结合唐老师从家里匆匆离开的行为,你能想到什么?”
    “你是说,唐老师他……”程子墨猛地坐直身体,惊讶地看着聂之轩。
    聂之轩知道程子墨是什么意思,他默默地耸耸肩膀,说:“我相信唐老师的人品,可是这一切,都只能有一种解释。你想一想,凌漠发现的手环线索,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不,不会吧。”程子墨说,“唐老师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然后被人灭口了。”
    “他发现了什么线索,为什么不向组织汇报?而是半夜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聂之轩问。
    “那是不是有什么巧合,或者,难言之隐?”程子墨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的脑海里闪过和唐老师交集的往事:当她深夜独自在阶梯教室里琢磨题目时,偶尔路过的唐老师走到她的身边,装作不经意地给了她几个重要的提示,让她茅塞顿开,解决了两个小时都没想明白的疑点。那个和蔼可亲的唐老师,那个专心致志培养着自己的唐老师,一定是一名好的守夜者成员。
    聂之轩知道再说下去,气氛会变得很奇怪,于是转移了话题:“之前在大沙盘,你说组织乱成一锅粥了,是什么意思?”
    沉浸在回忆中的程子墨听聂之轩这么一提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这是大事儿!组长脑出血了!”
    “什么?”聂之轩从长椅上弹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程子墨莫名其妙地看着聂之轩说:“你倒是给我说的机会了吗?”
    “现在人怎么样?”聂之轩追问。
    “我不知道啊,我来通知你,就被你拖着干活儿了。”程子墨想了想,随即说,“不过,刚才看傅阿姨的表情,虽然疲惫,但是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了。”
    “唉,早知道这样,真的不该请傅姐来加班的。”聂之轩自责地抱着脑袋。
    “说这些没用,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检验时间,我们去医院看看组长吧。”程子墨看了看手表。
    “好,走,你开车。”聂之轩急匆匆地下楼。
    市立医院离市公安局不远,驾车十分钟不到就抵达了。作为法医的聂之轩,以前在法医岗位的时候,就和医院各部门非常熟悉了。所以,他们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傅元曼所在的病房。
    此时,仍是一副特警执勤装束的司徒霸正在病房外徘徊。
    “司徒老师?您怎么在这儿?组长没事吧?”聂之轩抢了两步上前,问道。
    “你们可来了,这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司徒霸五六十岁的人了,但还是三十岁的身板,“可急死我了。”
    “但比你在组织里天天捣鼓那些枪、装备和查缉战术要有意义。”程子墨挤对了老师一下。
    “你这丫头,是不是我不收你当徒弟,你吃醋?”司徒霸故意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哎呀,司徒老师,组长究竟怎么样了?”聂之轩急着问道。
    “没事儿,医生说没生命危险了,刚才还醒了一下。”司徒霸说。
    聂之轩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跑到护士站拿出大病历翻着看。那一头,程子墨和司徒霸还在斗嘴。
    程子墨说:“我吃什么醋?你除了会打架还会干吗?照顾病人会吗?”
    “我一个大男人当然不会精通此道。这不是如熙被人叫走加班去了吗?让我来顶班。”司徒霸说,“这也就是咱们组长,换作别人,我可不伺候。要不,我还是去办案吧。你来照顾组长,你是小姑娘,比我强。”
    “我要去勘查现场,找证据,你会吗?”
    “我……好吧,那还是我来吧。”司徒霸一脸绝望,“唉,我老了,也只有干一些无关紧要的活儿了。”
    “可不是无关紧要的活儿啊。”聂之轩抱着病历走过来,说,“组长这是脑出血,虽然钻孔引流术做得很成功,但是后期愈后效果,决定了咱们组长以后能不能流利地说话,能不能站得起来,能不能生活自理。”
    “没这么严重啊!刚才组长还醒了。”司徒霸说。
    “有这么严重。颅内出血后,可能会出现‘中间清醒期’,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聂之轩说,“他能不能彻底恢复,就看这段时间老师们的照顾了。”
    司徒霸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坚决地点点头,说:“你们年轻人放手去干,这些事儿,交给我和如熙。”
    “组长清醒的时候,说了什么吗?”聂之轩问。
    司徒霸连忙从作训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说:“我记了,他说话还不清楚,但大概能明白意思。说了三点:一是给铛铛放假,让她自己调解情绪;二是让萧望、萧朗专心投入工作,不要担心他;三是要求组织齐心协力尽快破案,还唐骏一个……一个……清白。”
    “知道了,组长的指示,我们会带到组织里。”聂之轩说,“来看一眼,我们就放心了,现在我们还要回市局。这里交给老师了。”
    3
    守夜者组织会议室。
    几名成员围坐在会议桌的周围,虽面色疲惫,但斗志昂扬。
    “司徒老师那边传来消息,组长没有生命危险了。”萧望坐在傅元曼之前的座位上,神色比往常还要严肃一些,他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和自己一般的年轻面孔,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看向弟弟,问道:“铛铛回去休息了吗?组长晕倒之前,还在担心她。”
    “回去了。”萧朗压抑着胸中的各种不快,握着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没意识到哥哥和往常的些许不同,但知道姥爷没事,他的内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现在,值得研究的线索,仅仅是这一条。”萧望说,“就是唐老师写字台上的诸多材料。凌漠,你的意见,可以和大家说一下。”
    大家此时心里都有一些数了,萧望让凌漠重新总结这些材料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够刺激大家继续沿着线索找出下一步突破的方向。
    凌漠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鼻根,有点疲惫地站起来。
    随后,他把会议桌上的几份材料一一展开,这是在唐骏写字台上留下的三份材料,应该是唐骏生命的最后时刻正在研究的材料。
    第一份材料是唐骏审讯山魈时留下的心理痕迹记录。第二份是两张复印的照片。第三份是一张被冲洗放大,并有唐骏笔迹的黑白照片。
    “首先,我们还是回到这一张照片。”凌漠拿着第三份材料的照片,端详着照片上红圈内的两张模糊的面孔,“虽然面貌不是很清晰,但是我们还是通过调取当年董连和老师破获叶凤媛杀人案的卷宗,证实了我最初的判断。这张照片红圈内圈定的,确实就是韦氏忠和杜舍。从卷宗里的表现来看,董老师曾经在案发后对案件外围进行调查,当时的工作就有一项是调查杜舍的小学班主任。而这个班主任就是韦氏忠。”
    “南安西市大通路小学。”萧望翻着卷宗,默默地说,“这个名字还真是挺有年代感的。韦氏忠是当年的小学班主任,后来一步步当了大通路小学的副校长、校长、西市区教育局副局长,最后被调到南安市国栋中学当校长。”
    “咱们办的校长案,死者就是这个韦氏忠。”萧望继续说,“根据翻阅当时的卷宗,韦氏忠的供词对杜舍是爱护有加的。不过,从卷宗的供词来看,也就是爱护有加罢了,并没有对杜舍进行过实质性的保护。那么,山魈对韦氏忠的谋害为什么会有非常明确的针对性呢?”
    “对啊,总不能因为是小学班主任就杀了吧?”萧朗说,“那杜舍的左邻右舍是不是都该杀?”
    “我研究了一下卷宗。”凌漠冷静地说道,“发现了诀窍。当时董老师在寻找叶凤媛的时候,叶凤媛和杜舍失踪了,不知去哪里藏身了。但是后来,叶凤媛突然又回来了,对现场进行了打扫,并带走了自己写在纸上的一串电话号码。后来因为董老师和附近村民混熟了,才获取了这个最终破案的情报。叶凤媛显然发觉了公安正在对她进行调查,于是畏罪潜逃。那么问题就来了,叶凤媛和杜舍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哪里?又如何得知警方已经怀疑并在追查他们的下落呢?”
    “这个我记得。”萧朗抢话说。
    “那你说。”凌漠看着他说。
    “啊?”萧朗有些蒙,“我是说我记得这个情节,当时姥爷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还说案子里存在这个疑惑,最终破案后都没有解决。”
    “因为这个疑惑不是破案的关键点,所以没有人去研究。”萧望帮着弟弟补充说,“其实现在拿出来研究,答案还是能找得出来的。”
    “韦氏忠。”凌漠说。
    “是啊。”萧望说,“其实当时有一个细节可以指向这一点。董老师对附近进行侦查的时候,是用其捕风者的身份,伪装成收废品的进行侦查的,并没有人知道他是警察。唯一知道的,就是韦氏忠了。因为董老师要去调查班主任,出于对学校安保人员的尊重,亮明了身份。”
    “哦,是这样。叶凤媛杀人后,带着杜舍躲藏在韦氏忠的家里。在韦氏忠受到调查以后,他知道自己家里可能也不安全了,于是告知了叶凤媛有警察正在找她,她必须回去毁灭证据,并另寻藏身之地。”萧朗恍然大悟。
    “这就是韦氏忠最终被人利用舆论逼死的原因。杀人手段是何等高明。”凌漠说,“第二份材料的两张照片,就比较明显了。这两张照片,都是来源于叶凤媛杀人案卷宗。第一张照片是叶凤媛当年从家里拿走的电话号码的现场提取拓本,因为当年不是每家都有电话,这个号码指向了一个胡同的二十一户人家。第二张照片,就是这二十一户人家户主的姓名。当年,也没人去研究,因为董老师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犯罪分子。但现在看来,唐老师还是从这份名单中发现了异样,并把她圈了出来。”
    “方克霞。”萧朗抢着说,“刚才我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熟悉。”
    “是的,还是凌漠的记忆力好,记得方克霞就是赵元旅社灭门案中,旅社的老板娘,赵元的妻子。”萧望说,“唐老师也真是厉害,旅社灭门案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其中一个死者的名字,所以才从名单里发现了端倪。”
    “老师是因为受到讯问笔录的启发,所以才有针对性地寻找联系。”凌漠说。
    大家的视线跟随着凌漠的话语,最终定格在第一份材料上。
    唐骏亲笔书写的,对山魈的讯问结论:
    赵元、韦氏忠帮助过同一人,故此二人要死。
    而方克霞恰恰就是赵元的老婆。从傅元曼曾经的叙述来看,老董当年对一对年轻夫妇包庇叶凤媛、杜舍的行为进行了隐瞒。现在看来,当年这对年轻的夫妻,就是赵元夫妇。唐骏顺着对山魈的审讯结论,对赵元和韦氏忠进行了研究,并且从当年叶凤媛被杀案的卷宗当中找到了二人的联系。
    萧朗皱了皱眉头,说道:“但是这些线索都是咱们从唐老师留下的卷宗里才推出来的,对手是怎么知道的呢?咱们的卷宗应该是保密的吧?”
    凌漠拿着材料的手颤抖了一下,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萧朗继续往下说:“我觉得凶手获取卷宗信息的方式应该有两种:一是他们直接潜入了卷宗保管的档案中心进行偷盗,但档案中心被盗的事,如果发生了,肯定会有案底,一会儿阿布可以找找看究竟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通过某种方式经过某个拥有卷宗备份的人获取了信息,如果是那样的话——”
    萧朗说话间,小组里的另一成员阿布已经噼里啪啦开始在电脑上进行搜索了,他的话还没说完,阿布就抬起头来:“没有找到失窃的记录。”
    “如果是那样的话?”凌漠看着萧朗,重复了他的话。
    “那样的话,就不能排除他们通过唐老师获得卷宗的可能,毕竟咱们现在看到的完整卷宗就是在唐老师的电脑里发现的备份,所以才有第二份材料的那张来自卷宗的照片,那应该就是唐老师从电脑备份上提取后打印出来的,对吧?”萧朗大大咧咧地分析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凌漠不再看向萧朗,而是环顾了一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最后把目光定在萧望身上。
    凌漠说:“卷宗的备份一共有多少份,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唐老师也有可能是因为调查案子才获得这份卷宗的,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萧望感受到了凌漠的注视,颔首道:“对,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那么我们先来解决另一个疑问。”
    萧朗看了看阿布的屏幕,然后说:“嗯,啥疑问?”
    萧望说:“其实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有一个疑问的。就是之前的幽灵骑士越狱案代表了什么?毕竟那些被杀的犯人,和董老师或者杜舍是没有任何瓜葛的。然后,根据我这一路追捕豁耳朵,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标不是越狱,而是在拿南安市看守所做越狱实验。因为南安市看守所和杜舍被关押的金宁监狱都是裘俊杰设计的。”
    萧望顿了顿,接着说:“在此之前,我差不多想明白了这一点。但是我一直认为是杜舍的亲朋来设法营救他。现在看来并不是,既然救过杜舍的都被杀,那说明他们的目的是救出杜舍,然后杀掉。”
    “为什么不派人进金宁监狱动手?”萧朗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可能是犯罪分子的某种期待,或者说,进了监狱即便能分在一个号房,也很难有机会动手。”萧望摇摇头,说,“现在我们的方向就应该是研究什么人要杀杜舍。”
    “这个我们刚才调查了。”萧朗说,“杜舍在孩童的年代,家里就发生了变故。叶凤媛被判处死刑后,杜舍就被董老师送去福利院生活了,直到他长大到了十九岁,董老师还帮他在福利院里安排了个工作岗位。然后就发生了杜舍杀害董老师的案件,随后杜舍就被关押在金宁监狱至今。也就是说,杜舍的成长经历极为简单,如果说矛盾关系,那么就只有董老师这么一桩了。”
    “简而言之,我们的对手是要杀掉杜舍,为董老师报仇。”萧望总结道,“那么,我们调查的范围就很小了。可是,就是这么小的范围,也没有任何头绪。董老师只有一个儿子董乐,当年也是被判处了极刑,早就尸骨已寒。董老师的夫妻关系也很不好,因为是父母指婚,加之婚后董老师一心投入工作,夫妻感情完全破裂。在董老师儿女很小的时候,他们夫妻就离异了。他的妻子肖蔷带着只有几岁的女儿董君早年就出国了。我还专门去出入境部门调取了记录,这两人从出国之后就没有再回国的记录。除了家庭,董老师的全部心血都投入了工作,社会交往几乎为零。用排除法看,家人不可能、其他亲戚朋友不可能,唯一有可能为董老师报仇的,要么就是他单位的同事,要么就是对董老师的情况非常了解的、想要‘替天行道’的人。”
    萧朗立即点头认可,说道:“如果要调查为董老师复仇的人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把优先级放到他的朋友上,尤其是知道董老师在守夜者工作的朋友或者老同事身上,毕竟幽灵骑士死之前,手里还拿着一张写了‘守夜者’的字条,说明对方至少知道咱们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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