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啸的马儿叫做寂夜,是一匹个头非常高的马,牠的心性也特别高,非常的高傲,只认申屠啸一人,牠也挺喜欢香奴的,可以忍受香奴给牠喂萝卜、摸他的额心,不然牠平时连马奴都不搭理的,要给他顺毛还要申屠啸自己来,但寂夜有牠傲气的本钱,他是大盛境内头一批贡马的后代,除了皇宫里的那一位,也只有申屠啸有这么一匹。
    寂夜对其他的马也很冷淡,不过异常的,寂夜很喜欢挨着香奴的银月,有几次申屠啸没管牠,牠就偏离了原本的路线,蹭了过来。
    “你这匹马,跟牠主子一个样儿。”香奴拉着缰绳,让银月闪过寂夜的骚扰,没好气地瞪了申屠啸一眼。
    “那你的马一定也跟你一样,寂夜一见了牠,就想骑上去同牠生小驹。”申屠啸的声音是低沉好听的,每次都能逗得香奴一阵脸红心跳,好话说不出几句,荤话到是张口就来。
    “申屠啸!”香奴只觉得每天光是瞪他,就能瞪到眼珠子疼了。
    被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睨一眼申屠啸也觉得浑身舒爽,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般兴趣挺糟糕的,可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去逗弄心爱的女人。
    黄昏,一对相貌同样出色的男女骑着骏马在街道上并行,成了甜水巷里头一抹被广为讨论的风景,这是头一回有男人如此大方的露脸接走甜水巷的瘦马,遮也不遮、掩也不掩,仿佛是来接走自己的正头娘子似的大方。
    落日的余晖带着几分温暖,照映在两人的身上,人群如潮水,艳羡的目光跟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些人不自觉的举步走过去、跟在后头像看得更清晰一些,银月被装饰得很喜气,整套马具都是宝石,穗子上还有叮叮咚咚、闪闪发亮的琉璃珠子当坠饰,与一身喜气的美人儿很是相配。
    在其他店家纷纷准备收拾的时分,甜水巷却才刚要开始营业,华灯初上,红色的灯笼纷纷点亮,开始扬州来客最旖旎的温柔乡,在两人策马经过的时候,一扇一扇的窗户悄悄开启,姑娘们的目光追随着,那已经暗沉的眼眸中出现了各种情绪,那最多的就是渴望、羡慕甚至是嫉恨。
    在两人停在竞香楼门口的时候,隔壁满芳楼的叁楼有一扇窗子正打开,女子伫立在窗台前,脸上是一片的忧伤及哀愁,那人便是春杳。
    来到了叁楼,成了叁等花娘以后,她遭受到了不少磨难,原本来有棱有角的性子,磨得无比圆滑,比起瞧着那遥不可及的梦,她更倾向于面对现实,春杳只觉得能活过一天是一天了,以往的所有谋算皆已成空。
    那曾经思慕过的男人在混乱来临的时候一脚踢开了她,当时信口的承诺全成了空,香奴还不知道,可是春杳身在满芳楼消息可就灵通多了,那傅谦之被打得狠了,傅家赶着上官府报官却吃了闭门羹不说,也不知怎么傅家被搜罗了不少罪证,也牵扯上了私卖盐的事情,速审速决,不出十来天的工夫就和当年的郑家一样的下场。
    春杳不必太聪明也知道这背后谁是推手,那一夜她与申屠啸面对面,这是她人生中最恐惧的一刻了,比当年被抄家时更胜。
    而如今,那个男人却也成了她的救赎。
    “春杳,你收拾完了没?”左棋打开了房门,轻唤着。
    春杳回过了头,神色复杂的望着楼下。
    “别想了,你妹妹是有造化的,那种造化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大将军能给你赎身,已经是你的幸运。”
    是了,申屠啸付了两倍的银子给春杳赎身除了奴籍,现在满芳楼外头停了一台马车,上了那台马车后,她便要远嫁了,嫁到北疆去。
    她未来的夫君一个丧偶的年轻小军官,没有什么不好的,那军官家中有几亩良田,真要说有什么遗憾,便是那军官在战场上瘸了腿,还好他识字,能在军营里头混个文书工作。
    能聘一个青楼出身的粉头当正妻的,想来出身、样貌、健康是不能太挑剔了,这也是春杳从申屠啸提出的几个男人里面自己选出来的。
    安稳的日子是过得上了,只是那富贵的生活,是别想了。
    “浓浓”春杳喃喃自语着,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穿着粉衫的小女娃儿牵着粉雕玉琢的小福娃,两个女孩儿头上都扎着漂漂亮亮的小辫子。
    “谦之哥哥!”高了两个娃儿一个头的小男孩笑得很灿烂,一手牵着一个道:“走,哥哥带你们去买糖吃!”
    春杳的脸上被泪水浸湿了。
    或许,她也只是想重现当年那个美好的景象,她只是想回到那无忧无虑的年华,她只是想牵着妹妹的手,追随着那从小看到大的背影。
    “浓浓,你原谅姐姐好不好?”这句话随着风飘远,在马背上的香奴似有所感,四处张望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继续骑着马儿,离春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成了那天边摸不到的云。
    寂夜:嘶嘶~~~(来生小驹吧)!
    香奴:这匹马被他主子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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