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我坐上了去晋城的火车。
    那晚回去的时候是八哥来接的,听我说想去外面闯闯,正好他儿子哪儿缺人手,就介绍我过去。
    做保安,一个月六千五,吃住全包,各种保险。
    这待遇高的让人怀疑,八哥一再拍着胸脯保证,我这才打算去看看。
    乐乐趴在车窗边,一路看着车外。
    下午六点,晋城站。
    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乐乐,站在出站口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百般滋味儿涌上心头。
    “陈晓枫!”
    “是你吧?陈晓枫!”
    一个胖胖高高的男人冲我招手,见我迷惑的看过去,三步并两步到了面前。
    “叫我二娃就行,我爸都跟我说了,乡里乡亲的,以后甭跟我客气。”
    寒暄过后,二娃领着我和乐乐上了一辆面包车,他开着车一路驶出市区,钻进了山里。
    见我疑惑的表情,二娃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咱这地方啥都好,就是远了点。”
    “不是保安吗?怎么进了这深山?倒像是挖矿来了。”
    “还真让你给说对了一半,咱们啊,就是在矿上做保安。”
    颠簸了几个小时,面包车开进了一个峡谷里,两边高耸的绝壁,进入峡谷的路顶多容许两辆卡车并排行驶,往前看去,不远处有灯光。
    面包车在一道足有十米的高的大铁门下停了下来,铁门两边的崖壁上分别挂着两盏大功率投光灯,打在路上亮堂堂的。
    “就这儿了。”
    二娃在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遥控器摁了一下,那道大铁门吱呀吱呀叫着缓缓打开,面包车刚一进去,铁门就哐当一声合上。
    二娃把车靠着崖壁停下,招呼着我们下了车。
    在他掏出一串钥匙直奔着绝壁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就在这绝壁上竟然有门,二娃正在开一道小铁门,铁门旁边还有一道卷闸门。
    “这一片山都被公司给买下了,在里边采矿呢。这地儿就这一条上山的路,就搁这儿设了卡,只有咱公司的车可以过。咱们在这儿做保安呢,也就查查车,开开门,再也就没啥事了。”
    二娃一边说着,门已经开了,他先进去开了灯才招呼我和乐乐进去。
    一进门,震惊了。
    这里面竟是一个院子,还有一栋二层小楼。
    “就你一个人?”
    “之前还有一哥们,不过.”
    我疑惑的盯着二娃,他话说到一半打住了,忽然转口道,“你们刚到,先不说这些,好好休息吧。”
    他把我和乐乐安排在了一间屋子里。
    坐了一天车,乐乐沾床就睡了,我躺在穿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总感觉这地方有些奇怪。
    次日。
    二娃早早把我喊醒,扔给我一套保安服,“把门房里的表一填,今儿就开始上班吧。就咱两个人,你上白班,我夜班。”
    “记住两条:一、只查通行证,有通行证放行就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二、也是最关键的一条,晚上下了班就待在屋里把门锁好,别出去,尤其是看好乐乐,别让他乱跑。”
    “晚上咋还不让出门了?”
    “你知道之前跟我一起的那哥们怎么了吗?”
    二娃突然脸上一阴,冰冷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发懵的摇了摇头。
    “行啦,刚跟你说什么了,不该问的别问。咱就在这儿做个保安,每个月工资实实在在拿在手里不就得了,肯定不会坑你的,像咱这待遇这轻松的工作可不好找。”
    二娃堆出一脸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着他的背影,掂了掂手里的保安服,心里一阵奇怪。
    既来之则安之。
    试了试衣服,还挺合身,像是为我量身定做一般,不由的嗤然一笑。
    “哥哥,你穿这衣服像个警察。”
    “别瞎说。”
    我看着床上刚坐起来了的乐乐还在揉着眼睛,笑着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乐乐顺势帮我拉了拉衣领,“妈妈说不能把衣领翻着,会让别人觉得邋遢。”
    忽的,我们两人齐齐一怔。
    乐乐拉起被子蒙住了脸,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连着上了一个月的班,第二个月刚一开始工资就到了账头上,看着账户上的数字我却越发感到奇怪。
    这一个月的时间,我白天一辆车都看不见,可一到晚上,外面的车声就没有断过。
    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轰隆的车声,辗转反侧,一轱辘翻起身拍,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去。
    二娃站在门口和一个佝偻着腰的人说着话,一辆皮卡停在那人旁边。
    跟他说话的那人戴着一个黑色棒球帽,裹着一件薄风衣,瘦的只剩骨架般,佝偻的厉害,帽檐又压的低,连脸都看不见。
    我走出小门的时候那人帽檐往上轻轻一抬,要不是二娃立马回过头看我,我都怀疑那家伙是不是看见我了。
    “晓枫,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二娃一看见我表现的很紧张,赶紧来推我进去。在他转身的时候跟他说话的那人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压了压帽檐,投光灯下,他手上的肉皮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满是褶皱,让人心惊又恶心。
    我被二娃推搡着往门里走,犟着看了眼那人,他正往车上走,一瘸一拐的,右脚有些跛。
    脑子里轰的一声,又陡然清醒,一把撇开二娃,“我自己走。”
    慌慌忙忙进了屋里,一屁股坐下,心脏嗵嗵跳个不停,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我感觉很熟悉,八谷镇的空山坍塌之后钻进密林的那人,我断定是个跛脚,跛的也是右脚。
    难道这是巧合?
    “晓枫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晚上别出去别出去!”
    二娃气冲冲的吼道,“我找一份好的工作容易么我,别到时候被你把饭碗给砸了。”
    “刚跟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给矿上送货的。”
    “也是咱们哪儿的人?”
    “不啊,好像就是晋城人吧。哎不对,我没跟你说这事,今天晚上这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二娃数落我十多分钟,见我爱搭不理的,插着腰叹了口气,“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不一直好奇之前跟我一起的那哥们吗?他就是不听说,晚上跑丢了,现在都没找到。”
    “没报警?”
    “警察来了啊。说是在山上找到一处血迹,怀疑他失足摔死了,这山上复杂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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