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仙界衍变的过程中,唐欢所需要关注的,只是仙界崩碎之后的变化。
    可仙界崩碎、天界成形后,这个世界仍在不断地衍变,唐欢不仅需要将观察这世界的各处区域,还要观察各处区域在漫长岁月中的变化。
    而唐欢所需观察的世界,并不仅仅是众人常说的天界,它除了上九天、中十八天、下三十六天之外,还有幽冥界、各处秘境空间、仙界碎片空间、下界的无数大世界,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虚无。
    这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工程!
    若是运气足够好的话,估计很快便能找到仙墟,可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找遍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收获。那样一来,可就白费功夫了。不过,只要有希望,唐欢便愿意尝试,哪怕最终真的一无所获。
    琉璃悄然离开了这座宫殿,而唐欢则始终心无旁骛,全神贯注,不知昼夜之交替,不知时间之流逝。
    九灵、小不点和灵天的身影不时出现在宫殿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观望片刻,见唐欢依然身如雕塑,才又悄然离去。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嗯?”
    又是不知多久过去,唐欢倏地心头微动,注意力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在黑暗虚无深处,几乎到了接近这天界尽头之处,竟有一个白色漩涡在不断扩张,初时只有方圆数十里大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漩涡已是匾额庞硕至极,竟达到了恐怖的方圆数十万里。
    唐欢的注意力循着这漩涡不断回溯……
    没过多久,唐欢心中便已了然,这漩涡竟是连接着一处神奇的空间,而那处空间,又与下界相通。
    “仙墟!”
    唐欢脑中近乎条件反射般地跳出了这两个字符。
    那处神奇的空间,极有可能便是仙墟,而镶嵌在黑暗虚无中的那个庞硕无比的白色漩涡,则是仙墟的入口。
    思忖间,唐欢蓦地睁开了眼睛,三张面庞随即入目而来。
    唐欢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九灵、小不点和灵天又跑到这宫殿门口来了,这段时间,唐欢的注意力虽不曾放在外面,可九灵三人的靠近却瞒不过他。
    抬眼朝宫殿内张望片刻,九灵三人习惯性地转身离去,可才迈出一步,三人的身躯便顿住了,而后回转身躯,再次望向殿内。有些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三人顿时如梦初醒,惊喜的笑容在面庞处绽放。
    “大哥,你醒过来了!”九灵、小不点和灵天欢呼着,跑进了殿堂之内。
    “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唐欢笑道。
    “十六年……比上次推衍还多了六年!”九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旋即有些好奇的道,“大哥,你找到仙墟的位置了没?”
    “找到了,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唐欢感慨道。
    “真的?”
    九灵、小不点和灵天相视一眼,都有些惊喜。
    唐欢轻一颔首,继而有些疑惑的道:“对了,琉璃姐姐去哪了?”这九宫峰范围之内,完全感应不到琉璃的存在,以唐欢现在的修为和实力,哪怕是琉璃将气息隐藏到极致,也瞒不过唐欢的心神。
    “好像是去其它天界了。”
    九灵开口道,瞬即便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差点忘记了一件事。大哥,前些天,琉璃姐姐传讯回来,说是从一位天尊口中,问出了一个叫做‘神墟’的地方,就是不知道‘神墟’和‘仙墟’是不是有所关联?”
    “神墟?”
    唐欢微微一怔,脑中再次闪过黑暗虚无深处那庞硕无比的白色漩涡。
    小不点也是点点头,道:“琉璃姐姐现在应该还在打探与那‘神墟’有关的消息。大哥,你说那神墟会是炎祖说的仙墟么?”
    “极有可能。”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琉璃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宫殿门口,而后腰肢款款,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
    “琉璃姐姐,你回来了!”唐欢弹身而起,望着那张笑靥如花的俏脸,心中颇为感激,在他寻找“仙墟”的这些年,琉璃显然也没闲着,应是花费了大量时间去上九天各处,探查有关“仙墟”的消息。
    “我这次倒是回来得巧。”
    琉璃两道目光迅速扫过唐欢和九灵四人,轻笑道,“你醒来的时候,我也差不多同时回到了九宫峰。”
    话音微顿,琉璃神色一正,“唐欢弟弟,你可还记得那位般若天尊?”
    “当然记得。”
    唐欢点点头,略微讶异的道,“‘仙墟’……呃,‘神墟’与般若前辈有关?”
    中天界的“般若云璧”,就是般若天尊所留,唐欢当年从中受惠良多,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它的存在。
    “不错。”
    琉璃颔首道,“都说般若天尊和仙叶一般,都是散修,不曾加入过任何宗门,这其实是错误的,在进入上九天后,般若天尊曾经在‘玉皇仙门’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客卿长老。如今,那玉皇仙门之内还有般若天尊当年所收的一位记名弟子,修为早已达到上位巅峰天帝之境,可惜始终难以晋升天尊。”
    唐欢微一点头,没有打断琉璃的话茬,那玉皇仙门,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乃是这上天界的九大超级宗门之一,实力虽比不得清虚道阁,但和玄黄道宗、盘古天宗等宗门相比,却也是不遑多让。
    “‘神墟’这两个字,我便是从般若天尊的那位记名弟子口中听说的。”
    琉璃笑了一笑,又缓缓说道,“而般若天尊之所以知道‘神墟’的存在,则是因为玉皇仙门收藏的一册古籍,上面有着相关的记载,虽然描述的非常简略,但看过之后,大致的状况还是能够明白的。”
    “仙界尚存时,有一处远古仙人们专门用来证道神位的区域,那片区域,便是‘神墟’,如今似乎存在于黑暗虚无空间的最深处。”
    “般若天尊当年首次证道神位失败,侥幸活了下来,后来看到了有关‘神墟’的记载,便离开了玉皇仙门,想要前往那片区域寻觅证道神位的契机。多年过后,般若天尊突然从尊榜除名,世人皆以为他已经灰飞烟灭,可他那位记名弟子却知道,他依然还活着,而且,现在应当就在神墟之内。”
    “炎祖跟小不点提到的‘仙墟’,应当就是般若天尊所去的‘神墟’。”
    “仙界尚存时,那处古仙证道神位的地方,便是被称作‘仙墟’。仙界崩溃后,‘仙墟’这个称呼还沿用很长一段时间,铸神龙渊和炎祖所处的年代,应当还是沿用‘仙墟’这个古称,后来才改称为‘神墟’。”
    “那就没错了。”
    唐欢恍然而笑,凝声道,“我在记忆中找到的那处地方,也在黑暗虚无深处,已是极度接近这天界的尽头。般若前辈所去之地,应当便是那里,其入口极其广阔,差不多有方圆数十里万里。从那入口可进入‘神墟’,而穿过‘神墟’,可抵达下界的一处大世界,想以本体降临下界,只能去那里走一趟了。”
    说到最后,唐欢眉宇间多出了一抹激奋之意。
    “大哥,那个地方我们能去吗?”听了这么久,小不点终于按捺不住,有些急切的道,九灵和灵天也是同样的神情。
    “那神墟,乃是古仙证神之地,以你们的修为,现在还去不得。”
    唐欢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若是情况允许的话,带上九灵和小不点、灵天他们,自无不可,甚至唐欢还想将妻子儿女一同带上,回铸神大世界看看,可从记忆中找到那方圆数十万里的巨大漩涡之后,唐欢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他虽然还没有亲自感受过那漩涡的威势,但也能隐隐判断得出来。
    别说是天帝,就算是一般的天尊,进入那漩涡之后,恐怕也会被那恐怖至极的力量瞬间搅成齑粉。
    光是进入神墟的入口就已如此,神墟与下界相连的那条通道,必定更加可怕。
    唐欢或许可以将九灵他们带入神墟,但绝不可能,将他们带入下界。想要进入下界,必然会受到天道压制,更何况是以本体降临。若是九灵他们也跟过去,估计唐欢在进入那条通道的瞬间,可怕的天道之力便会降临在洞府空间当中,以九灵他们的修为和实力,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得留在天界才行。
    小不点闻言,顿时有些闷闷不乐地扁起了小嘴,九灵那张俏丽的脸庞上也满是无可奈何的神色,灵天挠挠脑袋,也是颇为失望。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唐欢说的都是实情,倒也没有胡搅蛮缠。
    “别难过,现在不行,将来还是有机会的。”
    在小不点高高噘起的嘴唇上捏了捏,唐欢不觉笑道,“等我成功证道神位,便能不受天道束缚,可随时返回铸神大世界,到那个时候,别说是你们三个,把珊珊他们全都带上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要等很久呢。”小不点闷闷的道。
    “说不定等我从下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证道神位了。”唐欢哈哈一笑,揉了揉地小不点的小脑袋。
    “……”
    确认了“仙墟”、也即是“神墟”的存在,并且找到了它的准确方位,唐欢也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不过,唐欢并没有立刻成行,而是离开了赤霄天九宫峰。
    这一次,九灵、小不点和灵天都与他同行。
    他此番并没有隐匿行迹,离开九宫峰不久,有关他的消息,就已四处传散,而后如风暴般席卷开来。
    如今的唐欢,早已今非昔比。
    做为尊榜第一的超级强者,他的行踪一旦暴露,有关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修士所关注,更何况,多年以前,他的画像曾传遍上九天,再加上后来尊榜的变化,更是让无数人将他视作神明。
    到了现在,哪怕是孩童,也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因而,不管唐欢出现在什么哪里,只要附近有修士存在,立刻就会被认出来,而后消息迅速传播。没两天,几乎整个上九天,都在密切关注着唐欢的动向,对他此行的目的地,无数修士都是极为好奇。
    对于这些关注,唐欢并不在意,只是不断东去。
    没过多久,唐欢便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了北斗天。
    早在察觉到唐欢行进的方向后,北斗仙宗便已是人心惶惶,现今,唐欢真正进入了这处天界,北斗仙宗上下更是惊惶不已。
    北斗仙宗和唐欢之间,可是有着极深的仇怨的。
    当年,唐欢初入上九天,北斗仙宗第一个与唐欢结怨,北斗仙宗的黑蝉天尊,甚至还亲自出动,追杀唐欢,只不过最终被琉璃挡了回去而已。后来,北斗仙宗放出有关唐欢的消息,引得众多天尊齐聚赤霄天九宫峰外,若非琉璃请来了尊榜第二的秦仙叶,唐欢的下场怕是好不到哪去。
    这样的仇怨,显然是极难化解的。
    清虚道阁的谷道子、袁超和卫玄极三人同时从尊榜除名后,北斗仙宗的黑蝉天尊和宗主卓清澜便已成了惊弓之鸟。他们不知道谷道子等人是怎么死的,但本能地觉得他们的死亡和唐欢有着莫大的关联。
    谷道子等人灰飞烟灭,以唐欢的实力,想来不会再去找清虚道阁的麻烦,可北斗仙宗就说不准了。
    所以,二十多年前,黑蝉和卓清澜曾亲自带上厚礼,前往赤霄天九宫峰拜访。
    他们没有见到唐欢,也没有见到琉璃,是琉璃的侍女昙月接待了两人。让他们稍稍安心的是,送上的厚礼,昙月代表琉璃收了下来。这些年,唐欢和琉璃都不曾找北斗仙宗的麻烦,让他们以为当年的仇怨已经了结。
    可现在获知唐欢抵达北斗天的消息,两人却是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黑蝉清楚,若唐欢还是死揪当年的仇怨不放,他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当然可以选择逃跑,可是,以唐欢的手段,想要推衍出他的行踪,并不困难,行踪一旦暴露,他想要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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