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大年,祝大家节日愉快,全家幸福。
    “大将军,咱家有要事禀奏,还请大将军借光几步。”张德福压低声音,声调急促而焦虑。
    张瑄心头一跳,还倒是杨玉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不由就点点头,挥手止住众护卫军卒不要跟上来,然后就带着张德福三拐两拐,拐进了宫道一侧的紫竹林。
    料峭的春风吹拂地竹林扑簌作响,一只飞鸟受惊扑腾扑腾地飞了起来,惊落一地枯叶。
    “张公公,何事?”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李静忠紧急传过消息来,娘娘让小的马上来报大将军……”张德福语无伦次地轻声说着,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毕竟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等重要机密大事,李静忠本要亲自报信。但奈何他离不开御书房,一旦他离开太久,必然会引起高力士的怀疑。
    无奈之下,他只得趁高力士外出做某种准备的时候,匆忙奔至杨玉环的寝宫,当面向杨玉环密报。选择向杨玉环密报,也算是李静忠的一点心计。
    他深知杨玉环与张瑄关系甚密,杨玉环肯定非常关心张瑄的安危。
    而另一方面,杨玉环还是太子李亨名义上的母亲,李亨在位,对杨玉环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起码能保住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所以,杨玉环肯定是百分百支持李亨的。
    还在于如果这一次让高力士和李琳做成了此事,杨家必受致命的打击甚至是连根拔起。杨家没了,杨玉环这个贵妃也不好过。
    有鉴于此,李静忠选择通过杨玉环行事。
    而事实上,他确实看准了。
    杨玉环闻报大惊失色,赶紧屏退李静忠,吩咐他继续回御书房听差,不要露出马脚;而随后,就命心腹太监张德福飞奔急报张瑄。
    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键时刻耽搁上一分钟,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毁灭深渊。
    张瑄听完张德福的话,脸色骤变。他真是没有料到,会突生如此枝节。
    老皇帝!高力士!
    张瑄嘴角一抽,猛然挥手低沉道,“烦劳张公公了……张瑄若是能脱此劫,日后定有重谢!烦请张公公回去禀告娘娘,请娘娘安心在宫中不要外出,今晚的守岁饮宴就莫要出席了。”
    “喏。大将军保重。”张德福拱手为礼匆忙跑去。
    张瑄猛然回过身来,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老皇帝啊老皇帝,既然你要置我于死地,那么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高力士,你这只喂不饱的老疯狗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怎么狂吠!
    “就凭老皇帝的一道所谓的密诏就想成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张瑄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心里冷笑着,“老皇帝,你不该小看了我,更不该小看了杨国忠。”
    这个事儿对张瑄来说,确实突然,没有准备。但是,就算是没有李静忠的密报,以张瑄的临危处变能力,也定然不会让高力士和李琳得逞。
    宫内这数百宫禁宿卫或许因为种种原因受高力士的掌控但宫外那七八千效忠于张瑄的羽林卫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到了危机时刻,萧十三郎肯定会护着张瑄逃出宫去,一旦张瑄逃离宫阙以他的果决手段,必会立即起兵闯宫直接将高力士和李琳等人拿下。
    皇帝的密旨?诏书?承认,就是诏书,不承认,就是一张废纸。老皇帝如今这种半死不活的情形,张瑄完全可以大做文章。
    反正,这所谓的诏书肯定也是高力士根据皇帝的大概意思一手“炮制”的,本身就存在相应的“先天缺陷”。
    不过,这事儿也给张瑄提了一个醒,他觉得自己终归还是因为灵魂于现代文明社会,有些事情顾忌太多,心还不够狠辣。置身于冷血无情的王朝权力纷争漩涡之中,这有可能就是一个致命伤。
    比如说这宫里的宫禁宿卫,张瑄原本以为这毕竟是内宫所在,不好插手太过,就没有全部更换新人,而是保留了当初曾经保护李隆基承受李琬逼宫的那部分宿卫。
    可不料,这却成了他的短板,被高力士捏在了手里。
    萧十三郎带着一众军卒守候在路边,见张瑄出来脸色不好,就迎了过来。
    “兄长,此番又要烦劳你了。”张瑄压低声音道。
    萧十三郎一怔,旋即凛然道,“兄弟有话就说,咱们之间不要如此客套!”
    “老皇帝要废黜太子,今晚还要拿我下手……兄长,事情紧急,容不得细说了。兄长且立刻出宫去,调集五千羽林卫埋伏在宫门之侧,待夜幕垂下便接管几个宫门防务一一随后,让郎将顾惜亲率一支羽林卫奔袭东宫!”
    萧十三郎大吃一惊,刚要纵身离开,突然又担忧道,“既然如此,兄弟何不立即随我出宫,亲自调集人马杀进宫来……”
    “不然,兄长。我要是不在宫里,他们未必会动。如果他们不动,我等率军闯宫,就变成了叛逆。兄长且放心离去,我自有主张。”张瑄摆了摆手道。
    萧十三郎还是有些犹豫,“可某家要离开了,兄弟的安如……某放心不下!”
    “兄长宽心,他们还要折腾一阵子。纵然要逼太子退位拿我开刀,也需要有个过程。
    等他们表演完了,兄长的兵马也就到了。”张瑄冷然笑了笑,“我倒是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傍晚时分,东宫华灯初上,喜气洋洋。
    五品以上文武大臣、宗室诸王、诸皇子公主驸马,大唐权贵们都携带家眷纷纷赶至东宫,参加由监国太子召集的守岁宴会。
    宴会设在东宫正殿,这场盛大的宴会要持续整整一夜。
    李亨的坐席在中央高处,右侧是玉真公主以下诸皇族贵戚,而左侧则依次是杨国忠、张瑄等朝中重臣。
    大殿中央铺着崭新的红地毯,一群舞女袅袅起舞,舞乐相得益彰,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张瑄站在大殿进口处的一侧,默然凝望着6续进场的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
    来了,果然来了!
    伴随着殿口小太监急促而底气不足的报名声,睿宗李旦的女儿霍国公主打头,其后是嗣宁王李琳,李琳身后则是让皇帝李宪的其他几个儿子女儿,李隆基弟弟申王李撝的儿子嗣申王、鸿胪寺外卿李睛,唐睿宗第四子岐王李范的儿子嗣岐王李谨,等等。
    今天的宴会大概是李氏皇族聚会最齐的一次了。这一波皇族进入归坐后,以永穆公主为的当今皇帝的皇子皇女也罗贯而入,各自找到坐席坐下。
    张瑄默然打量着众人,正在这时,门口的小太监陡然一声高唱:“玉真公主殿下驾到!”
    玉真公主李持盈一身崭新的道袍,没有带侍女,与一袭华丽宫装更显清秀可人的崔颖携手而入。
    其实李持盈很不愿意让崔颖过来,因为今晚在这东宫正殿,将要上演一场夺权大戏,涉及张瑄,崔颖在场显然会受刺激。但崔颖却坚持要来,李持盈找不到理由拒绝,无奈何只得带了她来。
    因为她知道,如果崔颖要来,不从她,也会从了她的母亲郑氏夫人。
    李持盈并没有现张瑄,但崔颖心有所属,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夫君。笑着招手道,“夫君!”
    张瑄淡淡笑着走了过来,柔声道,“颖儿。”
    李持盈妩媚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和尴尬起来,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张瑄紧紧盯着她的眸光,却没有如以前那么恭谨施礼。
    只是玉真心里有事,也顾不上注意这些细节,没有跟张瑄打什么招呼,便自顾坐了上去。
    见众人都以归坐,张瑄飘然沿着红地毯前行,直至自己的坐席。
    袍袖一甩,他淡然归坐,神色平静。
    李亨环视众人,呵呵一笑,举杯邀饮道,“诸位宗室,诸位臣工,适逢新春佳节,岁除之日,本宫奉父皇旨意,在这东宫正殿宴请诸位,是为守岁。”
    李亨的话刚说了半截,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太子好说辞一~奉父皇旨意?请问太子,父皇如今安在?我们要见父皇!”
    “然。父皇纵然养病兴庆宫,这守岁之宴,焉能不出来与众臣同乐。”又一个公主站出来附和道。
    “是啊,皇兄病体有恙,可这么久了,怎地还避宫不见。本宫先后三次进宫探病,都被阻拦一—本宫倒是请问太子,汝这究竟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李隆基的妹妹霍国公主也缓缓起身,直接冷笑着问道。
    难了,开始了。张瑄将清冷的目光投射在带头的永穆公主头上,眸子里一丝冷酷一闪而逝。
    除了李琳安坐沉默之外,诸多皇子皇女和皇室宗亲都站出{百度天唐吧更新提供}来质问太子,尤其是让皇帝李宪的那几个儿子女儿,更是言辞激烈,一时间大殿中场面乱成一团。
    张瑄注意到,那个被他警告过的凉王李璿并没有参与进来。
    这是个聪明人。张瑄暗暗点头。
    李亨被质问得面红耳赤,咬牙沉声道,“父皇病重,尚在将养身体……”
    永穆冷笑一声,“既然父皇病重,为何不让我等探病?太子究竟是何居心?”
    “以本宫看来,太子这分明就是把持门户、幽禁和挟持父皇,图谋篡位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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