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斗跟王林是同乡,俩人虽不是莫逆之交,但也算得上知心朋友。陈北斗叫王林大哥,王林喊陈北斗老弟。所以一旦有王林在场,陈北斗就叫我嫂子。
    我能听出“嫂子”叫法的幽默成分,更觉得这是他对我和王林关系的一种界定和承认,因此也就把他当成“小叔子”看待。
    一旦有机会来我和王林同住的房子做客,我就会用嫂子的身份给他沏茶倒水,饭菜招待。他也表现良好,不但在公共场所从不跟我开玩笑,就连跳舞都从不邀请我,似乎他是有意在维护我跟他大哥王林的关系和尊严,不想让流言蜚语不断的他坏了我的名分。而且他惟独在给王林和我写评论文章的时候不但分文不取,而且从未要求过美女陪侍。
    王林曾经说过要给他找个女人,陈北斗却坚决回绝,说大哥骂我哪,我能让大哥在这上面花钱吗!王林也曾经劝他早点给自己找个媳妇,生个孩子,三十好几了再不开始,等老来得子就借不上力了。陈北斗就一针见血地说,农民,农民,典型的农民思想!
    王林还不死心,还亲自帮他介绍对象。年轻的他嫌幼稚,同龄的他嫌世故,大他的就更是豆腐渣了。后来王林就说,你跟大哥说,到底要什么样的?陈北斗就说,要是能有嫂子香红这样的我就考虑。
    王林就说,你要是真看好香红了,我就让给你,反正我们也没登记结婚。陈北斗就说,那怎么行呢,香红是我嫂子呀!都说朋友妻不可欺,要是大哥的妻,那我就更不能觊觎了。王林就说,我不是说了我并没跟香红结婚嘛,你要是全世界任何女人都没看好,就觉得香红适合你,那我就退出,你就般进来……
    陈北斗就说,大哥,你骂我哪,我哪是那种人呢,打死我也不能干那样的事呀!本来因为我才华横溢就有人使劲给我造谣,要是我横刀夺爱,得到了大哥的女人,那世界还不闹翻天哪!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能干那种有悖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事呀!那样以来,我今后的学问还怎么做呀,我还有什么资格来批评别人的文章作品哪,我还拿什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呀!
    王林回来跟我学了他跟陈北斗的对话,我听了就觉得陈北斗也许真的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风乱无耻,一定是由于同行的妒忌才制造了那么多流言蜚语来诋毁他、挫伤他的。
    所以那以后,我跟王林就更加信赖他,对他几乎没有任何防范。他也继续表现他的君子风度,继续跟我彬彬有礼,客客气气。有时候王林到外地出差开会什么的,都是拜托陈北斗来照顾我。他也不辱使命,遇到天黑他就一定要送我到家,等我进了屋他才走;有时候家里有跑水,被盗等突发事件发生,王林又不在家,我就一定首先打电话找陈北斗来家帮我处理。
    而有一个细节虽然我觉得奇怪,但也没过多思想,就是一旦王林不在场,陈北斗就不再叫我嫂子,而是直接叫我香红。也许这样会表示他跟我不外道吧——我也就没往心里去。直到那年的夏天,文联组织省内有潜力的青年作家到丹东大鹿岛去搞笔会,王林正在北京开个什么会,我既是组织者又是被邀作家,双重身份让我头一次在没有王林陪同的情况下离家到外地笔会。不过我发现同行的人中有陈北斗,我的心就放下来了,觉得这次笔会遇到困难就不怕了。
    到了笔会的第三天,陈北斗突然来找我,说王林从北京捎信来,说如果他就近回老家的话,顺便也看看王林的父母。陈北斗就说,我明天就回去,你要是想见见王林的父母,我就带你一起去。我一听就想起了王林在湖边给我讲的,他的两个孩子和老婆都掉进冰窟窿的故事,心就疼了一下,立刻就对陈北斗说,带我去吧,我要看看你们家乡的那条河……
    于是第二天我就跟着陈北斗来到了他和王林的家乡。我首先就要求陈北斗带我去看那条河。在河边我默默地站了许久,让自己的思绪跟随那幽幽的河水尽情地流淌……等到了王林的父母家,已经是中午了,两位完全农民模样的花甲老人热情地招呼陈北斗。
    王林的父亲问,王林咋没回来呢?陈北斗就说,他正在北京开会,我来大鹿岛开笔会,他说我要是回家的话,就来看看你们。王林的父亲就说,来的正好,中午全家都来吃饭,你们也一起吃吧。说话这工夫,就有一个农妇领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进了院子。
    见了陈北斗就兴高采烈地走过来,用高高的嗓门儿问道:北斗回来啦,王林呢,我跟孩子都想死他了!还没等陈北斗回话,农妇就指着我问,你是谁呀!我有点发蒙,就反问农妇,你是谁呀?农妇就说,我是王林的媳妇儿呀,你是谁呀?我一下子就呆在那里,不由自主地问:你是王林的媳妇儿,那这两个孩子一定也是王林的儿女啦?农妇就说,是呀,这是王林的女儿王芳,这是王林的儿子王成——你到底是谁呀?
    我就脱口而出:王林说他的女儿、儿子还有老婆都掉冰窟窿里啦!农妇就说,是掉过,可是我们又都爬上来了——对啦,你究竟是谁呀?我就无话可说了,我一下子就哑巴了。这时候陈北斗过来打圆场说,这是我女朋友,也就是对象。
    农妇听了就上来拉住我的手,热情洋溢地说,北斗可真有服气,找了个七仙女一样俏丽的对象,真比电视里的女明星还好看哪!这时候王林的父母就招呼大家吃饭……那天究竟吃的什么饭菜,大家后来都说了些什么话我一概没留意没听见。我的心里在翻江倒海呀——王林怎么跟我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呢?
    我现在是什么,我不就是他的二房吗?难怪他不跟我登记结婚,再结婚他就重婚了呀;难怪他不跟我生孩子,他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呀;难怪他说陈北斗要是要我他就把我转让给他,原来他有老婆在家呀——这个无耻扯谎的家伙呀!这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呀!回大鹿岛的路上,我晕车晕得死去活来。到了丹东市里就不得不下车了……
    陈北斗就要送我上医院,我就一眼看见了鸭绿江大桥,看见了另一个国家那微弱的灯火,我就踉跄地在夜幕中奔向鸭绿江边,扶在江岸的围栏向另一个国度放声痛哭。
    我真想脱掉人类的所有饰物跳进滚滚的鸭绿江,游过国境线,溺死在另一个国家……被另一个国家的人民给打捞上岸,然后做无名尸体掩埋在异国他乡——就像人们传说的当年跟陈北斗来这里果泳的那个女青年一样吧……
    可是就在我要跳下鸭绿江的瞬间,陈北斗追上来,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我就边竭力地挣脱他边哭着喊:让我死吧,我不活了……陈北斗就说,不——我不让你死!我就更加声嘶力竭地喊:那你为什么要揭穿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陈北斗死死地抱住我,在我的而边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因为——我爱你!因为——我再也不想让你蒙在鼓里!因为——我想得到你,拥有你……
    一种从未有过的报复心理瞬间将我席卷,一股老大的冲动让我猛地回过身来,拉住陈北斗的领带就说,爱我就快上我呀!想得到我就快占有我呀!想拥有我就快糟蹋我呀!陈北斗一定对这一刻等待已久了,立刻将我托上围栏,掀开我的裙子,扯下我的贴身衣服,瞬间就步入了我的腹地……那是一场疯狂的好合,那是一场殊死的媾和,那是一场彻底的宣泄……
    之后我就被陈北斗安置在丹东的一家宾馆里,回去对笔会领导说我晕车严重,回不了大鹿岛了……他就返回丹东,跟我继续疯狂恩爱……等笔会结束我回到跟王林同住的住处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搬走了,留下的纸条上写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久陈北斗就搬了进来,而且拉着懵懵懂懂的我,跟他去登了记,办了正式结婚手续。那期间我像梦游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等跟陈北斗结婚了,我还没清醒过来呢。我就像一个傀儡一样,听凭陈北斗的摆布。
    他似乎没有任何忌讳和嫌弃,对我从来不再提起从前的事情,对他大哥王林也不做任何解释。我就像一个智障人一样,任何事都要在陈北斗的指引下才能行动。我完全成了他的战利品,成了他泄欲的工具……我再也写不出一首诗,一篇小说了,甚至连字都不会写或写不全了。我傻掉了,我毁灭了,我成了一个美女躯壳了,我成了陈北斗理想的花瓶……
    那之后我见了王林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就像普通相识的人一样,点点头就过去了。我又捡起了到湖边久坐的习惯,看太阳在湖中一点点融化,看月光在湖水中精灵一样地跳跃,每次陈北斗回到家里找不到我,就知道我一定是在湖边,他就骑车来接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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