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我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终于吻到了他的嘴唇,我的心因此也平静下来……我松开了他,我擦掉了眼泪,我用深情的注目向他保证:我这就到人间去爱、去恨、去体验、去领悟了,谢谢您姚老师,再见,姚老师,您永远是照亮心扉的那轮阳太阳……
    那之后我就把世间我能接触到的男人都当成了老姚的化身,或者说就是以老姚为标准,在这个世界上寻找自己心爱的男人。一时寻找不到,我就暂时跟我心爱的人在梦中相会。在梦里,我们尽情地拥抱接吻,疯狂地云雨恩爱,而且每次梦醒的时候我还可以甜蜜地想,他也一定跟我一样,也做了跟我一样激情温存的梦吧……
    然而,人世间哪还有老姚那样完美无缺的好男人哪!哪怕是局部相像也行啊!可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我不禁想起了头一个爱我也伤害了我的男人黄元帅,他是那么霸道、流气,长得那么英俊帅气却令人无比讨厌,给人的爱是那么热烈隆重却给人带来无比伤害。当然我也回想起了那个死鬼藤牧。
    如果他不那么癫狂,如果他不那么浪漫,如果他不是有意地将已经得到的轻言放弃,如果能像正常人一样恋爱、写作、生活,也许跟他真能拥有幸福的未来呢……可是他注定要到天堂去,他注定要到湖底去做鱼,因为他的灵魂狂躁得只能到天上去镇静,到水中去冷却……
    最后还是想到了那个把我从湖边从痛失恋人的迷茫和执著中,用他的亲身故事解救出来的男人——班长王林。也许这个男人才适合我吧,他失去的半壁江山大概正需要合适的人手帮他修复吧。
    何况自己的小说创作正是他给启蒙的呀……
    马原虽好,高不可攀;老姚优秀,名花有主;看来自己也得面对现实,也得食人间烟火。如果真能跟王林这样的人相互修补命运的缺憾,重新组成一个完整的江山,也许就会景色迷人,风光无限呢……
    第二天,省里文学月刊的编辑就给我来电话,说让我过去一趟,谈修改那篇《母亲的苹果》,我哪敢怠慢,立即放下一切赶到了地方……
    那个编辑是个文弱得说话有点“娘娘腔”的男人,皮肤也细得有点苍白,跟我谈稿子修改的时候,就像个老大姐一样,让我一下子没了拘谨和紧张感。
    稿子谈完了,编辑居然说是我的这部小说是跟老姚的同刊发稿,我的心里激动极了,腼腆中,提出要看看老姚到底要发表的是一篇什么样的稿子,或许又能从中汲取更多的养分呢!
    编辑居然拿来一份儿校对好的,老姚小说的样稿递给我说,那你就带回去看吧,发现错别字什么的,一并帮我校对一下,下周一前还给我就行……
    我再次如获至宝地拿到了老姚还没发表的小说,带回去,就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这次似乎比上次读那篇《实习雷公》更加兴奋异常——这次是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以一个特殊读者的身份来读他的作品,所以,那种快慰真是难以言表……
    老姚的作品真是文笔精道,构思绝妙,这篇《大风口》似乎比上一篇还要吸引我……
    一旦风在风口找到出口,它就会在瞬间变成巨禽猛兽,然后开始它无休止的吞噬和践踏,所有生灵在劫难逃——题记1
    独立风口,展臂凝神,虚怀若谷,接风洗尘——题记2
    每当元旦春节即将来临,人们都会有一种无名的亢奋在各自的内心中涌动,何况那是个跨世纪的元旦春节,真是百年一遇千年一回呀!台里刚刚开完会,决定元旦春节各搞一台隆重的文艺晚会。台长说,效果要家喻户晓,规格要空前绝后。台长还说,新千年的第一个元旦和春节一定要鼓干劲,倾台力,办好这两台具有历史意义的晚会。台长又补充说,晚会在立足本市面向全省的同时,还要放眼全国,节目、演员都可以全国选,舞美设计、灯光音响,服装道具也都可以全国租借。
    “那——主持人要不要外请。”我问。
    “主持人——看情况吧——你是文艺中心总监,你拿出个意见,我看还是尽可能咱们台自己出——大家碰爬滚打工作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个出头露脸的机会,你再不让人家上,会有意见的——哪怕外边请一个,咱们配一个也行啊。”台长说的有理。
    “咱们台的女主持人有几个还拿得出手,男主持人就拿不成个儿了——那就请个像样的男主持人,像赵忠祥啦徐铎啦——”我说。
    “这俩太老了,山城人民早就看腻了,整俩年轻的吧。”新闻中心的金总监说。
    “那就得请李咏、朱军啦。”我说。
    “就是不知道请不请得来。”台长说。
    “那就得看钱给得厚不厚!”广告中心钱总监说。
    “对了台长,晚会的钱怎么出哇?”我说。
    “我跟市里汇报了,市委宣传部说他们帮咱们搞一半儿,咱们台自己出一半儿。”台长说。
    “台长,台里正筹建广电大厦,哪有钱哪!”财务中心阚总监说。
    “这就要看姚总监的了——放权给你——晚会的片头片尾广告,晚会直播现场的招牌广告,晚会演员,主持人的服装、化装、首饰等的赞助,还有晚会排练、走台和直播期间的用餐、用水也可以指定厂家——姚总监是个“老晚会”了,肯定会有办法的,说不定还会有盈余呢。”台长说。
    “哼,这回文艺中心又和广告中心争饭碗子了。”广告中心钱总监抱怨说。
    “跨世纪嘛,就得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文艺中心尽快拿出两台晚会的节目策划方案和经费预算方案,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一定要抓紧落实才行。好啦,新闻中心留下,研究部署跨世纪的宣传重点,其他部门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散会。”台长宣布说。
    其实,台长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我说的难题倒不是搞钱拉赞助,也不是天南地北找节目,东拉西扯挑演员;最令我头疼的是选谁来做元旦和春节两台晚会主持人。
    台长是个聪明人,从来不在会上指定谁做什么晚会的主持人,难题总是留给文艺中心,也就是留给我。可是每回都是因为选谁不选谁,谁上谁不上而闹得风起云涌,天下大乱,虽说还没头破血流,但每次都有鼻青脸肿的感觉。
    文艺中心这五位女主持人,在我们当地被称为“五朵金花”,荧屏上争奇斗艳,荧屏下勾心斗角。本来就都是女人,又都是百里挑一——不,是万里选一的美人靓女,再加上观众的追捧,有权有钱人的宠爱,这“五朵金花”在知情者,也就是我的眼里,就是五位姑奶奶。她们的脸子比台长的还可怕。稍有不甚,就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因为你不知道她身后是谁,你不清楚她有多大来头。
    可是,然而,但是,这就是工作。你必须无条件地面对,面对这些主持美女;你必须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才会面对那些美人虎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然,正如我们台长说的,几年下来,阴谋诡计也好,歪打正着也好,对付这些姑奶奶我还真是积累了一小批行之有效的锦囊妙计。
    当然,这次晚会的规模和性质和以往普通年景的晚会也有所不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在跨世纪,这是出人头地、扬名四海、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五位姑奶奶哪一个肯拱手相让,哪一个肯黯然退出?我有一种预感,这回的主持人之争会在激烈的基础上,白热化;会在这块高地上留下惨烈的明争暗斗。我真的不愿意再往下想,面对现实吧。也许真像伟大领袖说的那样,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美女斗也会其乐无穷吧。
    其实,文艺中心的五位女主持人的年龄和背景各有不同。她们的年龄大小之间差不多有二十岁。细分一下,她们几乎是本台建台以来五代主持人的代表人物。第一代主持人刘芳是差不多四十岁的人了,下乡的时候是公社广播站的播音员,回城后进电台当了播音员。
    1984年电视台一建台,她就做了本台第一代新闻播音员。那个时候人们对播音员的要求不高,好像是个女的,能说普通话就行,当然还要根红苗正。刘芳是那种永远正经的人。多年的播音经验,漫长的主持生涯,历届省市领导的肯定和接见,数不尽的大小奖励和荣誉,加上本市中老年电视观众的忠实爱戴,使她永远端庄得像个腊人儿。前些年本台的文艺中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根本养不起也养不住主持人。
    所以,大小文艺节目,各类现场主持,一有任务就去找刘芳。那时候刘芳简直就是大小通吃,播音、主持一人完成。而她的矜持和本分又使得她远离绯闻,有孩子,有丈夫,有家,当然也有人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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