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对普通的革命群众登记结婚的事对于马胜利这样的权倾一时的人物来说根本就不屑一顾,可是当他听说刑满释放的郑国光要跟他的前妻常丰艳结婚的时候,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吼道,反了他了!一个劳改犯,竟敢娶我的前妻,这不是反动派在蠢蠢欲动是什么,这不是阶级敌人对无产阶级的挑衅是什么,革命群众能答应吗!不能,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于是郑国光和常丰艳就登不上记,结不了婚……
    看见妹妹整天哭哭啼啼,郁郁寡欢的样子,三哥常丰年就受不了了,就找马胜利理论。他说,连猪狗都能成双配对,他们怎么就不能结婚!马胜利就笑嘻嘻地说,不是我不同意,是革命群众有意见。三哥常丰年就说,哪个群众有意见,站出来,我跟他对质!
    马胜利还是笑着说,不是某一个革命群众,是全体革命群众,而我就是全体革命群众的代表,你就跟我对质就行了。
    常丰年就说,那你说,为什么就不让我妹妹跟郑国光结婚?马胜利就说,道理很简单,天下的美女他郑国光娶谁都行,可是他偏偏要娶我不要的女人,这不是跟我叫劲是什么。常丰年就说,怎么能说是他跟你叫劲呢,我妹妹被你给休回家,名声顶风臭十里,除了郑国光这样的人,谁还要我妹妹呀。
    马胜利得意地笑着说,有没有人要不关我的事,那是你妹妹自己不守贞洁,还想跟我结婚蒙混过关,幸亏我长了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识破了她的诡计,要不然,我还不带一辈子绿帽子呀!你想想,本来我就吃了一个大亏,我怎么还能继续吃亏呢?
    常丰年就说,我妹妹跟李家望结婚你怎么会吃亏呢?马胜利听了就说,我怎么不吃亏,我吃亏大了,你想想,我不要的女人就应该是全世界的男人都不要,他郑国光刚刑满释放就要娶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跟我叫号是什么,而我又是公社的领导,向我叫号就是向无产阶级示威,你说,我能坐视不管吗!
    常丰年知道马胜利是记妹妹常丰艳的前仇,就是他自己耿耿于怀,根本就跟革命群众没有关系,可是人家是领导呀,人家嘴大呀,人家说了算哪!于是三哥也就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郑国光就对常丰艳说,登什么记,办什么结婚证,干脆,咱俩逃到深山老林去,过自由自在的野人生活吧。常丰艳就说,那,首红怎么办呀?郑国光就说,带上她呗!常丰艳就说,你本来就是犯过法的人,现在要是逃跑了,被他们给抓住不又是个罪过呀。
    郑国光就说,那可怎么办哪,咱俩就永远这么偷偷碰碰的呀。常丰艳就说,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郑国光就说,你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常丰艳就说,我去求求马胜利,也许会有希望呢?郑国光就说,怎么求哇,你可别跟我说你要用身子来求他。常丰艳就说,看你小心眼儿的样吧,我可是跟他结过婚的人,要不是你把我的童贞给破坏了,我可真就跟他是一家人了,现在哪还有你的份呀!再说谁说要用身子来求他了,既然跟他做过几夜的夫妻,兴许就有个人情面子呢——你得让我去试试——为了我肚子里咱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得去试试呀。郑国光也就同意了。
    马胜利先是找各种借口死活不见常丰艳,后来有一天门卫的人喝醉了对他说,咱们公社的第一美人要见你,你咋就总是回绝呢……
    马胜利听了竟动了心,立刻就答应要见常丰艳。那天常丰艳早就搂着首红睡觉了,晚上九点多了就听见马胜利的秘书骑着自行车来报信,说是立刻要见常丰艳。常丰艳赶紧让首红去跟母亲睡,自己急忙穿好衣裳,就坐在马胜利秘书自行车的后座上,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马胜利的办公室。
    进了屋马胜利的眼睛就在常丰艳的浑身上下不停地扫描起来,直到把常丰艳都给看毛了,他才不正经地笑着说,行啊,几年不见,背着我,你还越长越好看了呢!常丰艳听了就说,好看有什么用啊,再好看也没人要哇。
    马胜利就说,怎么没人要,那个劳改犯不是要你吗!常丰艳就说,他是要我,可是你拦着不让他要我呀!马胜利就说,不是我拦着,是革命群众不答应啊。常丰艳就说,革命群众还是不听你的呀,你一句话,谁还能反对呀。马胜利听了就说,我还一句话说不许郑国光娶你呢,你这不就出来反对我了吗!
    常丰艳就说,我想见你可不来反对你的,我是想把道理跟你说开,想让你了解我的苦衷,想让你网开一面,成全我跟郑国光的好事,我们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马胜利就说,你是说我要是不答应你,你们就会一辈子都恨我呗!
    常丰艳就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跟你毕竟做过夫妻,虽然只有三天,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做了三日夫妻,差不多也该有一年的恩情吧,加上咱们结婚前相处的那些日子,应该还有一定的情分吧。
    你总不能我让守一辈子的活寡吧,总不能你不要我了就不许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去了吧,我们之间不至于有阶级仇和民族恨吧,你身为一级领导也该大人大量,高抬贵手,让我也有个活头,有个出路,有个自己的家吧……
    听了常丰艳的肺腑之言,马胜利沉了半天,他再一次仔细打量起这个曾跟他入过洞房,但因不是少女而被他给休回家的女人。他似乎看到常丰艳身上散发出的特殊的女人味儿,看到了常丰艳超出常人的美丽特质。
    他在公社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他居高临下地一下子看到了被自己忽略的轻易放弃的秀色可餐的猎物,他居然走过来直接抱住常丰艳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可是我要的你也得给我。常丰艳听了就说,整个公社都是你的,你要什么没有哇。
    马胜利就说,别的我都能唾手可得,信手拈来,只有你的美色我还没有到手。常丰艳也不挣脱他的拥抱,接着他的话说,本来都在你的手上啊,是你自己不要的呀。马胜利就说,那我现在反悔了,想要你了,你给我不?常丰艳就说,那就看你给不给我想要的了,你给我,我就给你。马胜利就松开常丰艳说,你说你要什么吧?
    常丰艳就说,给我和郑国光批块宅基地,让我们盖几间房子成个家……马胜利听了就说,就这些了?常丰艳就说,就这些了,你都要什么吧?马胜利听了就笑了,他说,我要啥还用我说呀,一个男人能跟一个漂亮女人要什么呢?一个漂亮女人能给男人什么呢?你不会对我说你不知道我要什么吧?
    常丰艳听了也笑了,她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究竟要什么,要我跟你结婚生孩子是不可能了;要我天天来陪你说笑睡觉也不可能了,因为你也有妻子有儿女,我也将有男人有孩子;所以你一定要把你要什么说得具体一点儿,咱们也好有个口头约定,省得到时候谁都不认账。
    马胜利听常丰艳说得条条是道,处处是理,就更是对她着迷了。就笑着说,我不要别的,就是你能在我叫你来的时候来,来了能对我笑,笑的时候能跟我……
    常丰艳答应了马胜利的要求,马胜利当然也满足了常丰艳的愿望。当晚,在马胜利办公室的套间里,常丰艳首先给了马胜利想要的一切,第二天,马胜利就让手下给郑国光批了宅基地,还派人派车帮他盖房子。
    常丰艳和郑国光很快就登了记,拿到了结婚证。1970年的春节他们就结了婚,住进了自己的房子。1970年的8月,又一个女孩降生了,他们给这个女孩取名叫香红,还说要是再生女儿就要超红……
    这期间常丰艳没有食言,只要马胜利需要,她就随叫随到。而且百分百地满足了他的要求。郑国光对这些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又能阻止什么,改变什么呢?他在采石场磨砺了十年,在监狱里苦难了十年,出了监狱更是举目无亲,若不是常丰艳还认他,还肯跟他结婚,还肯给他生孩子,还肯给他一个家,他大概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在他确认常丰艳又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后,也就同意她去找姓马的说情去了。
    而且不用明说,姓马的答应了常丰艳的要求,作为代价,常丰艳也一定做出了相当的奉献。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讳莫如深而已。满足常丰艳的要求对于马胜利来说是小菜一碟,只要他支个嘴儿就一切办妥;可是满足马胜利的希望对于常丰艳来说可非同小可,既要掩人耳目,又要自圆其说;跟姓马的来往时刻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都要面对是非之人的好奇和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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