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的话说完,越城尚未有所反应,她身旁的杨艾文就连忙出声说:“艾莉,不要胡说……”
    “我有说错么?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杨艾文的话说到一半,艾莉又尖着嗓子说。
    坦白来说,艾莉的话并没什么本质上的错误,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贴上这样的标签,但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杨夫人那场生日宴会,尽管她当时已经表现出对我的轻视,可还算有大家小姐该有的礼貌。
    今天,她这样的口无遮拦,多少让我有些大跌眼镜。她以为自己是在羞辱我,然而,她真正羞辱的,是坐在我旁边的越城。
    如果我是妓女,越城是什么?嫖客嘛?
    杨艾文就比她精明很多,抢先替她解围,只可惜,她没抓住机会,反到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仔细看看,杨艾文和艾莉有几分相似,加上他们的名字,回想起上次柳梅替我解围时说的话,想来这个艾莉,就是杨家的大小姐。
    碍于杨新安的面子,越城是不会真的当场发飙。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然开口:“我觉得她合适,她就合适……”
    杨艾莉被越城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闷哼一声,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大概对我怨恨又多了几分。
    大家都是女人,心中那点小情愫很容易猜到,她每次看向越城的眼神,总会带着些许的倾慕,只可惜,越城早已结婚,既然不能白头偕老,退而求其次,在越城身边做个红粉佳人也好。
    可是,最终留在他身边的,却是我,一个在上流人眼中,犹如尘埃的人。
    要是换作我,大概也会不甘吧。
    越城的话,让席间的气氛一下冷下来,没人开口,每个人都满怀心事。
    不多时,服务生将事先下单的菜一道道端上来。尽管现在随时都可以买到反季节的蔬菜,但对吃穿很讲究的海城本地人,多半都喜欢应季的食材。
    杨氏姐妹是地道的海城人,越城投其所好,点的都是海城有名的本帮菜,有清淡的,也有口味稍重的,甚至还能贴心的点了几道药膳。
    我习惯性拿筷子准备给越城夹菜,结果,他却抢先,在我碟中放了块鱼肉。
    “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越城是故意,故意在杨氏姐弟面前展示他对我,同对其她女人是不同的。
    果然,听越城这么一说,杨艾莉本来有所缓和的脸色,再次笼罩上一层阴霾。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没在冒然开口挑衅。
    我盯着盘中的鱼肉有些尴尬,其实我并不喜欢吃鱼,因为鱼刺太多。可越城夹给我的,我又不能不能吃。
    像是看出我的心思,越城浅笑着说:“是不是担心有鱼刺,放心,我保证这鱼不会有一点鱼刺……”
    越城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吃,就是不给他面子,结果怎么样,我都不用费劲猜。
    我在三个人注视的目光下,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口中,竟然真如越城所言,一点鱼刺都没,我很是吃惊的看着越城,他却轻描淡写说:“我说的话不会有错,因为,我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话,似乎是说给我听,似乎又不是说给我,我偷偷瞄了眼坐在对面的姐弟,在听到这句话后,两个人的表情果然各异。
    杨艾文很是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将越城的话放在心中。反管杨艾莉,神情似乎比之前更加凝重了。
    “越城,今天你请我们过来,该不会只是想当着我们的面子秀恩爱吧?如果那样,我看我得找个借口先闪人。你知道我单身,不带这么玩我的。”
    “当然不是,我找你们来,是想谈城东那块地拆迁改造的事情……”
    越城一向不喜欢我参与他工作上的事情,即便他刚刚说,创世以后的公关工作由我负责。
    趁着越城说话停顿的功夫,我很识趣的站起身,很歉意的说:“抱歉,我去趟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我出了包厢,直奔洗手间,补妆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杨艾莉从外面走进来。
    她走到洗手台,假装洗手。我没说话,她同样也没开口。我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她多半是不想自降身份。
    补上一点唇彩,我将化妆品收好,转身想走,杨艾莉终于绷不住了,她猛地转头看向我,声音冰冷的说:“易小姐,我们谈谈?”
    我笑着点头,对于别人主动抛出的‘橄榄枝’,我是从不会拒绝,更何况,杨艾莉的‘示好’我根本拒绝不起。
    ‘枫丹白露’后院,有个二层小楼,是当年法国富商太太举办沙龙的地方,如今那里有间不错的咖啡厅。
    杨艾琳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定,她就点了杯美式咖啡,让我很是意外。
    “易小姐,我们开门见山,你这样的身份,抛头露面替越城做事并不合适,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杨艾琳一边说,一边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我很佩服她,至少我是受不了纯咖啡的苦。
    我没说话,笑着看杨艾莉,等她继续往下说。同为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我相信,她和越城一样,喜欢将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没多话,让杨艾莉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易小姐,你也是识时务的人,而且混在这个圈子,应该听到过那些传言,说宋祈恩跟越城不合。这个嘛……”
    杨艾琳说着,用勺子轻轻在咖啡杯里搅动,故意停顿了下,我则双手紧紧握着装有柠檬水的玻璃杯。
    我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片柠檬上,微微低垂的头,让杨艾莉根本无法看到我此刻的神情。
    “虽然是坊间传言,但也是事实,各中原因我就不说了,毕竟这些事情与你无关。这么多年,越城对宋祈恩一直都很忍让,从不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但我听说,为了你越城几次险些跟宋祈恩撕破脸……”
    杨艾莉说到这里,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易小姐,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难免彼此之间会有恩怨,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主动给人撕破脸,越城和宋祈恩之间也是这样,你……”
    “杨小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将视线从那片柠檬上移开,面带微笑的盯着杨艾莉问。
    “离开越城。”杨艾莉故意挺了下面子,迎着我的目光说。
    我皱眉,大概是猜到我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她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掏出支票,在上面写下第一个数字,然后问:“易小姐,你希望我在后面填几个零?”
    我眉头微皱一下,不管如何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在杨艾莉的心中,我始终是个可以用钱打发掉的女人。
    我不想得罪像杨艾莉这样有钱有势的女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会一味的容忍她们对我的侮辱。
    我摆弄着水杯,轻声开口,回应着杨艾莉的挑衅:“杨小姐,我想要填几个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越城在你心中价值多少?”
    我的话完全出乎杨艾莉的意料,她握着笔的手,停滞了下。她皱眉看我,目光中带着一股受了侮辱的愤怒。
    “易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小姐,你应该很清楚,像我这样女人,其他的事情也许做不来,但察言观色这种事情,一向是很拿手的。你对越城的情愫……”
    我的话适时而至,因为杨艾莉已经足够愤怒,如果我再说下去,我相信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那杯咖啡泼到我脸上。
    值得庆幸的是,杨艾莉还保留了应有的礼节,她没冲动,只是握着咖啡杯的手关节已经发白。
    “易小姐,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不会离开越城了?”杨艾莉压低声音问。
    我摇摇头,在杨艾莉暴怒前开口:“杨小姐,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无论我是否离开越城,都不会改变他要和宋祈恩撕破脸的事实,我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算我走,也会有其他人取代我的位置……”
    我勉强扯出个笑容,将目光投向窗外:“杨小姐,我跟越城的合同还有一年到期,如果我离开,我倒是很希望之后站在越城身边的女人是你……”
    “你什么意思?你因为我会给越城做情人?”杨艾莉脸涨得通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我转回头,直视着杨艾莉的目光,淡淡说:“红颜知己,不是比情人来的更加传奇?”
    “你得意思是?”杨艾莉皱眉问。
    “杨小姐这么聪明的女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我笑着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诚恳。
    “我凭什么相信你?”杨艾莉并不傻,并没轻易松口。
    “因为我需要像杨小姐这样实力雄厚的靠山。”我说:“越城对我越好,我越危险,所以……”
    柠檬水喝到最后,果然会有一丝苦涩,杨艾琳并没对我提议做任何回应,但我相信,她已经心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无论是她,还是我。
    我跟杨艾琳一前一后往回走,快到地方时,临近的包厢门忽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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