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捣乱,活也没法干,有力气的还是陈三娘,怕簸箕打坏了从屋里拿来了棒子。刚要猛削的时候,又听一声大喊。
    林氏跑了出来,“哎呀,你们娘三个这是干啥?要打死我家的猪啊,那你们可得给我赔钱。”
    林氏说的时候很得意,喂了几天卖穗儿的猪,十分熟悉这个味道,打开门不用赶的就冲刺过来。
    要她说,寡妇家地里种的粮食都脏,就应该喂猪。
    陈三娘挥舞着棒子赶猪,“你家的猪在在这里捣乱,我就的削死它。”
    林氏爱搭不理,“有本事你就打死。”
    她滚刀肉似的不在乎,瞄着那成捆的麦谷,想着猪放出来把这糟蹋,可是这猪的鼻子格外的灵敏,曾经吃到嘴的味道让它一下子闻到了麦子的香,欢快的奔跑过去吃现成的。
    陈三娘气的够呛也没法子,她首先得保护住千辛万苦得来的粮食,这是保命的东西。
    林氏看着她没辙,更加的洋洋得意。
    白雪冷眼瞧着,一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出来把一样东西交给陈三娘,还和她嘀咕了两句。
    陈三娘眉头一展,恶狠狠的说:“杀千刀的,把你家的猪给我赶回去,不然我找你老头,看他不打死你。”
    林氏还以为小丫头就告诉她这个,叉着腰冷笑:“这又不是你家炕头,你管我放不放猪出来。”
    陈三娘气急,直接亮出来手里的砒石粉,对着麦子就撒了一圈,“那我这东西撒到自家麦子上,也没人管得着。”
    林氏看着一紧张,这要是被陈三娘打死了,她能要两个猪的价钱。
    可要是药死了她家的猪,还等着卖猪肉还账的李老歪非得把她大卸八块不可。
    林氏狠狠的挖了一眼白雪,小丫头太狠。
    她连拽带赶的将猪赶回了家中。
    白雪呸了一声:“总有这种人,损人不利己。”
    她有点心疼那些被撒了药物的麦子,可关键时刻就得壮士断腕。林氏带着猪在这捣乱,他们的麦子一时半会儿也收不成,这么一闹,算是以小博大。
    “扔了吧。”她虽然心疼,但也不想要这些有毒的东西。
    “不扔。”陈三娘解释道:“回头麦子堆里多少都得办点,要不然容易长虫。”
    白雪一听是这么回事,笑着说:“咱能留着,林氏可不敢让她家猪吃。”
    陈三娘笑过,把麦杆又铺上一层,拉着石滚子又开始打麦子。
    可还没等麦子打好,就看到二十多只鸡都被轰出了林氏的院子。
    这一群的鸡看着道边有吃的,一个个贼头贼脑试探着往前走。
    白云看到了去轰,但是人转身了鸡又会悄悄的跟来。
    这鸡是灵活散养,不能像对付猪那样对付。
    一堆的麦子他们还得打,还得防着这些鸡贼。
    林氏趴着院子看,时不时的还要轰一下,好让鸡过来捣乱。
    陈三娘一边铺着麦子,一边恨恨不已。
    “她就是个小人。”白雪气极反笑,直接转身回了院里,撕了白云穿到破的不能在破的旧衣服,一条一条系起在绑在竹竿上,出来递给了白云。
    “弟,给你红缨枪,来赶这些鸡贼。”
    白云接过长长的竹竿握在手里,跑起来的时候布条来回晃荡着,很快吓得小鸡儿不敢靠近。
    陈三娘她们紧赶慢赶,还有十几捆的麦子没能打上,但是她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小白羊醒了在屋里哭都没有听到,紧赶慢赶如同老鼠搬家一般,一簸箕一簸箕往回倒等粮食。
    总算是在天黑之前把粮食倒腾回家里,剩余的麦子就堆在了大门口,麦杆也没来得及收回,明天还得接着把剩下的十多捆碾出来。
    娘三个疲惫不堪,陈三娘喂孩子,打瞌睡,只喂了一小会,白羊可能没有吃饱就放下。因为两个大的还没吃,她要和白雪一起忙着做了晚饭。
    大家草草的吃了一口饭,如今躺在炕上疲乏感上来,迷迷瞪瞪的就要睡觉。
    忽然听到外头有些响动。
    “不好,那剩下的麦子不能丢到外边。”白雪灵台突然一震,心里涌出一个念头,慌忙睁眼起身下地穿鞋就往外跑。
    陈三娘穿好衣服追出来。
    庭院树上栖息着鹊鸦,秋露无声无息打湿了院外野花。黑暗中的两道身影在对峙。
    “你放下我家的麦子。”
    “谁看见我拿了,这明明是我在地里捡来的麦子,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白雪和林氏争抢麦子,林氏都快抱回钱氏家门口,被白雪硬生生扯住。
    陈三娘跑过去,“雪儿,怎么回事?”
    白雪没来得及说,林氏讥讽得道:“你家疯丫头看到我在地里扛回来的麦子,硬说是在你家堆里拿的,哪有这么不讲理的。”
    陈三娘不相信她的鬼话,如果说在自家地里捡的她还相信。
    这附近地里的粮食收割完之后,都会溜上两三遍捡起来。只有她家的地没有时间再去捡,她也是等着粮食收进了仓再去捡。
    “雪儿,就当粮食被猪欻了一口,我们把剩下的抱回去。”
    白雪看着陈三娘息事宁人,也知道她累了一天疲惫不堪,可是凭什么白给了林氏。
    眼睁睁看着自家东西被别人抢走,她咽不下这口气,手紧紧捏着麦子,用另一划,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上面,一片猩红。
    白雪不松手,问林氏道:“你说麦子在地里捡的,你有证据吗?”
    林氏想着麦子还能出来两个模样,嘴角一歪:“你有证据呀?”
    “有。”白雪把自己的手举起来,“刚才在我家麦堆那你推我,我没扯住麦子划伤了手,所以从我家麦子堆到这,点点滴滴都有血渍。”
    白雪说着举着手,月光下小拇指翻着一个口子,还在滴答滴答淌着血。
    林氏一时有些心虚,恶狠狠的看着白雪,“不就是一捆麦子吗?老娘我见过,给你。我就多余在你家门前走过来,以后我绕着走,让你赖都赖不上。”
    这就是个肉烂嘴不烂的主。
    白雪要回了麦子没再理她,毕竟陈三娘累的站都站不住。
    “娘,你打开门,我把麦子放院去,免得被猪欻了。”
    被骂的林氏扭扭屁股,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家去。
    十多捆麦子被娘两个都扔进了院子里,甚至最后不放心把石滚子也拉进了院子里,然后紧紧的扣上大门,回屋倒头便睡。
    白雪实在疲惫又没人叫她,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她,浑身都觉得酸痛,在被窝里爬了好久才爬起来。
    一双睡眼惺忪的四处望,屋里没人。
    她去厨房打了点水洗了把脸,就着锅台边儿吃了一口饭。接着拿起簸箕走出去准备继续干活,就见外面十分热闹。
    林氏这个坏了心眼的女人,接着放出来她家那一堆的鸡,让鸡出来吃麦子,占白家的便宜,
    问题是白家也养着鸡,而且是山鸡。
    山鸡要格外的凶悍,长得也大,翅膀一扇,正追着那些笨母鸡一个个的咬。
    白云就在旁边瞧着,吸一吸鼻子,然后给他家小花加油。
    陈三娘拉滚子累的在旁边喘气,不住地笑着。
    白雪笑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云立马大笑着说:“林家的鸡叨小鸡仔,它娘就不乐意了,挨个追着叨。”
    领窝的老母鸡儿比平时都要厉害一些,何况这是个山鸡。炸着膀子追着那些笨鸡,专门往鸡冠子上叨,保管一口就见血。
    白雪看着纳闷,“林氏怎么没出来?”
    陈三娘倒是知道这个,“她家高粱地还没收完呢,早早的放出鸡来捡食吃,还以为能占个大便宜。”
    便宜没找着亏,倒是吃了一大口,看着畜生打架格外有意思。
    不到中午的时候,十捆麦子打的粮食就收进了仓,接着陈三娘开始收拾麦秆。一捆一捆的捆好放在院子里的角落,留着冬天材湿的时候引火用。
    她往院子里倒腾麦秆,说:“往年的时候就垛在院外,就担心失火连累了房子,可如今防贼都大于防火了。”
    看着陈三娘那憋气的样子,白雪想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和林氏干上一仗。
    如果真这样她得劝着,林氏还有两个儿媳妇,打是肯定打不过。
    所以村里的人就盼着人丁兴旺,人口多,不受欺负。
    像他们白家,寡妇带着三孩子,还有一个是襁褓婴儿,谁都能欺负一手。
    白雪一直琢磨着,能多赚点钱,带着娘亲和弟妹搬离农村,镇子上总比村里的风气强一些吧。
    她中午做饭的时候,凉拌了一个木耳拌山药,稍稍用心把酱油熬了一下,再加了清水稀释,山药白净,黑白相伴很好看。
    陈三娘一直喜欢这道菜:“这次菜这么漂亮,我都不舍得下筷子。”
    白雪想了想,粮食也进仓,陈三娘也能照顾自己,所以提出了进山采木耳。
    陈三娘问她,“那你去几天?”
    白雪想着多晾晒一些木耳,“大概的七八天。”
    “这么长的时间,天也渐冷了,娘不放心。这大山里什么猛兽都有,天黑了你可怎么办?”
    白雪道:“上次下雨的时候看到一个小木屋,回头我可以住在那里。”
    山里都会建个木屋,巡山人住在那,上次肖张进的那么容易,显然是认识。
    她准备扯一扯嚣张的大旗,看看能不能借住,大不了再给一些食物或者钱。
    晾木耳的时候还可以逮兔子,这回是一举两得。
    吃完了饭她开始准备东西,白云闹着要跟她去,可是那么危险的地方她没带,趁着天黑出发,踏着星辰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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