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见面分外眼红,而胜利者往往以孤傲的姿态俯视着失败者,李治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自己的谋划,而使得对方锒铛入狱,可算是自己的伟大杰作。
    李牧尘大笑不止,道:“十五弟与其关心来者何人?倒不觉得有人出现在天牢已是不合规矩?”
    除却唐王,无人敢走进天牢重地,而晋王竟是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然而,李牧尘并没有觉得意外,相反,他认为这是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仅此而已。
    “十五弟不好奇吗?本王为何能够站在这里与你说话?”晋王李治耐着性子说话,以他的性格,是极少与失败者交谈的。
    而李牧尘是特殊的存在,他是自己见过最聪明、最难缠的人,值得自己与这位失败者进行一番深刻的交流。
    李牧尘不屑地说道:“幼稚,如此小事,亦是值得九哥这般炫耀,妄你自诩为神,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晋王面色一怔,若是其他人与自己这般说话,那他早已经是死人了,李牧尘不同,允许他的牢骚和抱怨。
    “哦?本王倒想听听十五弟的意思,我是怎么进来的呢?!”李治玩味地说道。
    李牧尘慵懒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一个字:钱。”
    “钱?作何解释?!”李治问道。
    唐王的旨意,如若违背,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又怎会有人为了区区不足道的钱财而冒着生命危险呢?
    “为了钱,连性命都不要,你不觉得这个解释似乎不太通顺吗?!那些贪生怕死的狱卒又不是傻子,怎么这么做。”李治说道。
    李牧尘撇嘴说道:“世上没有傻子,也没有解释不通的事情。只是在于你的价码多少。”
    “哦?这又如何说来?”李治故装不懂,听他的解释。
    “世上没有人能够抵挡金钱的诱惑,狱卒们不傻,不会为了钱而担着掉脑袋的风险;可若你的钱足够多,担着危险又能怎样?”
    正如李牧尘所言,那些贪生怕死的狱卒不会为了钱而牺牲自己,可一旦金钱足够多,那么这个风险便是值得尝试。
    “哈哈~!!”
    晋王李治哈哈大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舒畅,若非李牧尘是绊脚石,说不定二人还能够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而非争名夺利是仇敌兄弟。
    他拍手鼓掌,笑道:“说得真好,十五弟真不愧是聪明人,也不枉我费尽如此大的心力,才将你送至这天牢重地。”
    一山不容二虎,唐帝国的皇位只有一个,晋王和牧王二人只能有一人成功,而失败者的下场,唯有一死。
    自古而来,争夺皇位之人,胜者王候,败者寇,而寇者,当已死来维护最后的尊严。
    李牧尘笑了一声,道:“九哥今儿前来,可是看弟弟我的笑话吗?如果是的话,恭喜你,如愿以偿,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我,你的心里应是非常开心才是。”
    “本王的确很开心,只不过不是见你入狱才觉开心,与高手过招,结果固然重要,然而取胜的过程才是最为值得回味的,不是吗?”
    晋王胜了,可他更加享受与李牧尘斗智斗勇的过程,因为他的横空出现,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所以,李治临时改变主意,以假死来蒙混众人的眼睛。
    当然,他反而还要感谢李牧尘呢,袁天罡、李承乾、李泰、李恪,想要灭掉他们四人,根本不需吹灰之力,而唯独的麻烦便是李牧尘,却也因此,才使得整件事变得非常好玩。
    李牧尘站着依靠在脏乱的强上,自嘲道:“你赢了,你有权利嘲笑一切,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九哥技高一筹,佩服,佩服!!”
    被其夸赞,李治没有过多的谦虚,只因他的在理,的确是自己更胜一筹,方能于最后关头取得胜利。
    两人陷入沉默当中,在接下来的时间,二人没有说一句话。
    李牧尘于牢中倚靠在墙上,而李治则是站在外面,二人默契地看着乌糟糟地牢房天棚顶,就这么持续了好几刻钟。
    两大天才的沉默,同一片天空下,不同心境的沉默不言。
    “十五弟!”,李治忽然地心中空荡荡的,没有了对手,才体会到‘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嗯?”,李牧尘同样有气无力,他的回答毫无任何意义,纯粹是习惯性的应答,没有真正要理会他的意思。
    李治望着天棚顶上,若有所思地问:“你说,人后才去往哪儿?是佛家说的极乐世界,还是道家所说的地狱和仙界?”
    “谁只能呢?如果是我,也许会前往极乐世界,或者是仙界吧;如果是你,肯定会前往地狱。”李牧尘说道。
    “为什么?”
    “因为是好人,而你是坏人。”
    李治自嘲地笑称道:“呵呵,原本本王是坏人。”
    “不然呢?你杀了那么多的人,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你不是坏人,又是坏人呢?”李牧尘说道。
    那双早已经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手,李治已经记不得了,那些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那些曾经跪在面前苦苦哀求着饶命的人,那些化作鬼魂于黑夜中闯入噩梦的人,无辜者的性命,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廉价和不值。
    “是啊,我是坏人呐,坏人怎么能够好生好气的说话呢?坏人又怎么能够不做坏事呢?十五弟,你说接下来我应该做些什么?”
    李牧尘突然地看向他,李治也是突然地看向对方,二人近乎同一时间看着对方,眼神同一时刻碰撞在一切。李牧尘知道,他又准备有着其他的动静,准备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李治!!你到底想怎样?”,李牧尘突然大吼道,“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而我也已经入狱,没有人再能够威胁到你的存在,收手吧!安心做你的晋王,等待四年后的继承大典。”
    李治太过于可怕,连自己都栽在他的手中,实在不敢想象谁还能够是他的对手?李牧尘眼下最为担心的便是他对莫千雪和石兰动手。
    他是一个天才,更是一个疯子。天才和疯子的矛盾集合体,这种人最是可怕,无人能够猜到他做些什么?更没有人能够预测他的行动,不按规矩出牌,便是他们最无法预测的可怕。
    李治忽地一怔,他突然地说:“一年前,袁天罡曾经与本王说过,静待五年后的继承大典。”
    “而今,你竟也说出类似的话,四年之后?!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一年前,正值太宗皇帝执政十八年,如今这个年头,已经算是第十九个年头。历史上,李世民在位整整二十三年。
    也就是说,还有四年时间,太宗皇帝命归西天,魂游天地。
    李牧尘和袁天罡皆是来自于未来,通晓古今历史,自然知道唐太宗的执政时间,以及寿命多少。
    而晋王李治,却不是来自未来,身为历史洪流的一员,自然无法知晓未来,更不知未来的变化是什么?无法像李牧尘一样,做到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事。
    晋王李治似有些愤怒,低沉吼道:“快说,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若是袁天罡一人说了也就作罢,可是李牧尘说了与他相同的话,这便不禁令人遐想非非。他们两个人好像能够预知未来似的。
    李治想来不信服能够预知未来的人,只是,这两个人实在太过诡异。而袁天罡成名的本事,不正是他能够预测未来变化吗?
    那些所谓的夜观天象,占卜占卦,只不过是他谎称的借口,真正的秘密却是他自未来而来,当然通晓将来事。
    “你想知道吗?四年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李牧尘撅起嘴角,一抹得意地笑容显于他的脸上。
    李治见到那笑容,心中怒意更是强上几分,怒道:“你且最好如实招来,四年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晋王无法验证四年后的事情,但他有着强烈的感觉,李牧尘说的可能是真的,他和袁天罡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他们到底什么人?
    笑容消失,李牧尘冷冰冰地说:“四年之后,父皇将会驾崩,而继承大典的人正是你!!”
    李牧尘故意道出了历史的事实,像是他这种人,最是多疑,说出真相,他们反而不会相信。
    晋王听到自己继承大典,还未及高兴,听他忽然说道:“不对,你再骗我,继承大典的人不是我,你一定在骗我。”
    如同料想的一样,李治没有相信他的话,反而质疑李牧尘的对于历史的了解。于公元六四九年,李世民驾崩于含风殿内,享年五十二岁,葬于昭陵。
    历史上清楚的记载着,而后唐高宗李治继位。
    李牧尘冷笑道:“这都被你猜到了,没错,四年之后,继承王位的人不是你。”
    “是谁?他是谁?!!”,李治怒吼道。
    “一个你永远都猜不到的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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