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对她下过狠手。
    而狐媚儿又闹腾,打死不愿意吃自己未化形时吃的那些生食,公孙仙人也就只好给她变着花样做一些鱼肉与其它动物的熟肉,狐媚儿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在石床上歇息。
    他失笑,只觉自己是养了个祖宗,顽皮得很,都百年了,都化形了,却还这般顽劣,不乖巧。
    这花果山中有的是比她乖巧的生灵,可他偏偏不喜欢,就养了个它,却甘之如饴,怕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也说不定。
    胡想间,他将自己身上沾染的硝烟味儿洗了洗,他并不在意自己手上沾的那些杀孽,反正他杀那些生灵前已经探测过去,知道了那些动物前世有错,活该变成动物被人吃掉,他杀了它们,非但不是沾染因果,反而是帮助它们脱离轮回之苦。
    他洗了洗手,才回到洞府间,狐媚儿却猛地扑到他身上,撒娇道:“仙人,你教我识字好不好?这山野中,我已经玩腻啦,白三姑推荐们说最好玩的便是人间,人间我是去不得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去?不过她们说我可以通过书籍了解人间,我想看书。你教我识字好吗?”
    公孙仙人第一反应却是:“你想知道人间的事?我带你去变成。你想看书?我念给你听便可,何必自己识字呢?”
    狐媚儿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她们说我对你太过依赖啦,像我们化形的动物,向来只和同族的住在一起,虽然也有像我这样和仙人住在一起的,可那都是为奴为仆的,并没有像咱俩这样。”
    狐媚儿静静想了会儿,道:“她们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尽管我不知道什么不对,可我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公孙仙人心中莫名的有了点怒气,却又压抑着,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狐媚儿心中没有提防,便全部说了出来的:“她们还说,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很不正常,让我早点儿学会护身法术,有了自保的资本实力便搬过去和她们住呢。她们说,我们妖族虽然不像人间那样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毕竟男女有别,我和你住在一起,是不对的。”
    “你也这么想?”
    狐媚儿道:“我不知道,可她们这么多人没必要骗我吧。”
    公孙仙人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生回答。”
    狐媚儿点头。
    公孙仙人道:“这花果山唯一的仙人是谁?”
    “你啊!公孙仙人!”
    “这花果山中唯一能随时吃仙果的在哪儿?”
    “这里,白三姑那里都吃不到。”说到这里,她像记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上次我去白三姑那里,给她们带了几个,她们居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呢,真有趣。”
    “那么,你走了之后,还吃得上仙果吗?”
    狐媚儿诚恳的摇了摇头,如果她不在这里,她肯定不好意思找公孙仙人要果子吃的,就算公孙仙人愿意给,她也肯定是不好意思吃的。
    公孙仙人问:“如果你搬过去和她们住,她们愿意每天给你捉鱼打鸟吃吗?”
    狐媚儿偏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如果她搬过去了,肯定是各自修炼自己的呀,平时吃住也不在一块儿,也就有时候聊天才会在一块儿待着,肯定不会像公孙仙人这么将就她呀。
    公孙仙人道:“那你现在走吗?”
    狐媚儿迟疑道:“再看看吧。”
    公孙仙人失笑,施了个诀,将锅碗瓢盆回归了原样。
    只见这洞中是:
    锅灶傍崖存火迹,樽罍靠案见肴渣。石座石床真可爱,石盆石碗更堪夸。
    却似人间住处,真个好所在。
    狐媚儿这妖迟疑着迟疑着就忘了这件事,她向来忘性比记性大。
    等到她想起这件事情再去看的时候,以白三姑为首那群狐狸精都不见了。
    后来,直到公孙仙人离去的很多年后,她都再也没有在这座山上看见过狐狸啦,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然,等她知道的时候,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儿明白,白白错过了许多和他相处的时间。
    现下,当她找不到白三姑她们的时候,她去找公孙仙人问了。
    公孙仙人道:“她们帮我去找一样东西了,那样东西有些稀奇,不过只有你们狐狸一族才会找到,但的确有些难找到,所以她们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狐媚儿诧异道:“那你干嘛不让我跟着她们一起去呢?我也是狐狸啊!”
    公孙仙人耿直道:“她们能够保护自己,你能吗?”
    她蔫儿成了一团,神色间像极了小时候还是团子的样子。
    她怏怏道:“那你一定好好的嘉赏她们。”
    公孙先生点了点头,愉快的答应了。
    此后,却也的确是教她识字。
    她自己学的颇为认真,她在这上面很有天赋,很快就可以看书识字,往往可以为了看一本书安静的待上一天,时间久了便也不闹腾。
    可公孙仙人常常后悔,他早知道,就不该教她识字看书,以免让这洞府安静的过了头,他觉得无聊起来。
    狐媚儿读书后,常年待在洞中看书,竟也算得上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了,从从前的顽皮小狐狸变成了个大家闺秀模样,身为狐狸的媚意被压下去不少,容貌上算得上是倾国倾城,却不是祸国的那种。
    说白了,就是美得纯正,不是妖艳贱货的那种。
    如此一晃,便是五百年。
    某日,那块儿石头处突然冒出紫气。
    公孙仙人道:“还记得当年你衔起是的那朵花吗?她如今要成仙了,你想看一看吗?”
    她点了点头。
    公孙仙人便带她落在一块儿山峰处,那里有许多动物都在那儿了。
    五百年过去,狐媚儿也长了不少道行,自然看的出来那些动物都是开了灵智的,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以后可能会成仙的动物才会围观别人怎么成仙,这里面唯独他两个化了形了,因此显得格外扎眼。
    只是,这些动物都认得公孙仙人,于是让出位置,让他们旁观,一时之间倒也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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