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看文诸君尚不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那么,请看到最后,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说这番话。
    眼前,花皙蔻因为自己先手布下了算计——准备了一批药,又叫白炎在她性命垂危时,只对外自己在闭关,这样遮遮掩掩,花皙蔻终于在大长老等人快要遮掩不住的疑心下醒了过来,她当务之急就是叫风翼君请来大长老。
    大长老从走进偏殿后,就看出了花皙蔻体质上的病弱,心下的算盘打得越发响亮。
    花皙蔻前段时间因惧怕元慎君要来,只是将门派中的不稳定因素强压下去,自然是不敢奢望他们服自己,加上她如今体弱,便决定以退为进。
    她支撑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拱拱手道:“大长老,你是我师父的师兄,整个天一教中,你的资历是最高的,将天一教交给你,我也是放心的。”
    大长老心中微微一动,却又很快收敛神色。
    他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花皙蔻直言不讳道:“大长老,你我都是聪明人,装什么糊涂,你也看见了的,前些日子,我被仇家寻上门来,被打成重伤,又寻药治了一段时间,可迟迟不见好,如今这样子,我哪儿还有功夫管理门派,也就只能请你劳心劳力,等我好些了再说管理门派的话把,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大长老自然听明白了,她想让自己做代掌门,殊不知,这代掌门变为掌门是极容易的事,只要暗中动些手脚便是。
    当然,这事不能答应得太过爽快,免得让人气疑心,纵然这年轻小姑娘有疑心,他这态度摆在这里,她以后纵使想挑他毛病,撤他权利,就没那么简单。
    毕竟是多年老狐狸,做点儿什么都是盘算了又盘算的。
    “不可,万万不可,这样没了尊卑。”
    花皙蔻有些厌烦他这做派,然而现在将门派托付给他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以她目前的伤势,还需要养上一年,这一年中她不可能不露脸,一旦露面,门派中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她又压不住。
    只要暂时将权利给这位大长老。
    她独断道:“门派里的事就交给大长老了,只是,这门派终究是师父传给我的,一切还是按照师父在世时来运转才好。”
    大长老自然不能拒绝,她师父在世时,门派里他的人就占据了职位的五分之三,而且大多都是高职位,手握大权。
    这事姑且这么完了。
    她单留下风翼君在门派里,她随着白炎去白府养伤。
    白炎迟迟未娶,对她念念不忘。
    她说:“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何必对我这样一个已嫁为他人妇年老色衰的女子念念不忘,不值当。”
    白炎只是宽厚的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大概修研阵法的人都天生有副好脾气吧,白炎从未因为她的话而生过气,相反,极是宽容大度。
    花皙蔻想,其实,嫁给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很幸福的事吧,可是,当年师父让她下山随意找个人过情劫,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嫁给他的。
    为什么呢?她不明白。
    她问:“你知道情劫吗?”
    “听说过。”
    “嗯。”
    白炎想了想道:“那是以前灵气还未稀薄成目前这样,修士渡劫成仙前必过的一劫,度过了便成仙,不过便再轮回转世。”
    她点了点头道:“是啊,所谓情劫,可能是亲情、友情、爱情,可是随便一个人便是你我的情劫么?”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遇见那个劫。”
    “是这样么。”花皙蔻沉吟着。
    如果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是劫,那么就是躲不过的劫难,无论如何都会遇见,纵使自己不找,它也会出现在你身边。
    所以,师父才让她随便找个人度情劫,因为不论她找的谁,那个人都会是她的劫。
    心动,情动,情劫。
    兀然间,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她对他,最初至少是有过瞬间的心动的,不然,她不会那么不知羞耻的,面对一个才见几面的人说出那样的话。
    第一次初见,他手上拿着那枚粗制滥造的簪子时,她就有些许心动。
    他说,他看她喜欢,所以买来送给她。
    本是萍水相逢,他却上心她的话。
    尽管她没接下那簪子了,可她的确记得他,不然久别重逢,为何一面之缘的人,偏只记得他。
    说是让她自己选,可未尝不是前缘已注定。
    呵。
    她狠狠的咬着嘴唇,才压下了那丝悸动,面上仍是那番水平如镜,不为外物所动的模样。
    白炎越发痴迷。
    他看管了世人女子的市侩计较,她是他见过的头一个不为外物所动的女子,越是觉得她与众不同,便越是惦记,一来二去,竟也忘不了了。
    白炎的视线不加收敛。
    她只当作没看见,毕竟,对她来说,普天之下,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她这般想着,那些觊觎的眼神也就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第二年,她身体养好了一些,便打算到处走走,从风翼君来的信中可以知道,大长老虽然私下打击异己,但对门派中事还是十分上心的,门派还算欣欣向荣。
    她短期内是不打算回去的。
    她留了份书信,不辞而别。
    她不喜欢白炎,那便不要给他希望好了,借他家求得一年安生,已是厚颜无耻,再多的,她便不肯欠了。
    她趁夜离去,走后不久,白炎从门中走出,捏着书信,在月色下站了一夜。
    他是冷静而自持的君子,纵使心中再喜欢得紧,见她不愿,也不肯步步紧逼。
    所以,他放她离开。
    这一夜,便是他祭奠自己最后的一点儿喜欢。
    自此,他这条命,由随父母家族,唯独不归自己。
    来年二月,江南白家结亲,长子白炎娶了陕西顾家幺女,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天一教来祝贺的人来了两批。
    一批是大长老送来的,法器符篆,样样皆是顶尖。
    另一批却是风翼君送来的,礼物是花皙蔻亲自挑选的,那是一枚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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