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君是个好相处的人——妙语连珠、思维活跃,是风千雪目前对他的大体印象——当然,前提是她自己入得了尹秋君之眼。
    在悬桥待了一两日,也该庆幸他们这三个小年轻还算得他待见,放任燕归人跟西风晕乎乎睡了好久;她则讨到一副茶具,泡壶茶来慢慢等——还分到尹秋君的下午茶点心。
    啧啧……这位先天高人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待燕归人酒醒,向尹秋君拜别,双方约定今后燕归人再帮忙做一件事就算两不相欠。
    离开断极悬桥之后,风千雪与燕归人小两口道别,径直去了疏楼西风。
    翳流全面覆灭,武林再开新局,各方势力重新洗牌,她有些拿捏不准下一步的行动,是该听听龙宿那只老狐狸的意见。
    此次拜访未曾提前预约,穆仙凤见她来得突然,也没说什么,请她在花厅等待。
    没过多久,便得到会面许可。
    转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迈入鸟语花香的后|庭,远远便看到儒门龙首半躺在一张超级豪华的皮草躺椅中,手持水烟管吞云吐雾,好不悠闲。
    ……真是个懂得享受的老板呢。
    风千雪多少有点羡慕,然后忽然想起自己手头大把存款,离开罪恶坑至今补刀跑腿死去活来忙得团团转,居然忘记给自己添置一处像样的房产。
    总不能住落下孤灯那种鬼地方吧?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得挑个时间把这事儿给办了。
    正想着,忽闻头顶传来怪怪的言语声。
    “寒酸、寒酸!”
    一抬眼,竟是只八哥,停在她手边一株桃树上,略歪着小脑袋扑腾翅膀。
    “寒酸、小气!寒酸、小气!”
    “……”
    风千雪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身方便行动的灰衣,从头到脚没有任何首饰;当然,更不可能化妆——在看惯了华丽无双的儒门龙首的八哥君眼里,这确实够寒酸的了。
    “拜见龙首。”
    走得近了才发现新老板又换了一身造型,沿袭一贯的闪瞎狗眼风格。
    “风千雪,汝能再次站到吾的面前,真使人欣慰。”龙宿轻飘飘地吐出一口烟雾,半眯起的眼缝里透出漂亮的琥珀色,不紧不慢把她看了一眼。
    “也许是命不该绝吧。”
    “生死之间走一遭,有何感想?”
    “吃一堑,长一智。今后行事,务求更加全面审慎。”
    “哈哈哈哈……”龙宿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汝今日来此,是探到任何新消息吗?”
    “武林公法庭成立,台面与暗处仍有若干势力犬牙交错。败血异邪与异度魔界早已有所勾结,若要针对异邪,必然牵扯甚广。我想请龙首指点一二。”
    “先说武林公法庭吧。”
    “是。公法庭之主昭穆尊,乃武林至高清圣地‘六极天桥’之主,前日请出四教尊者为他背书,以他自己和众尊者声望及人脉,不少势力已望风归附,初具规模。”
    “此事吾已听闻。四教尊者,汝有所了解吗?”
    “我阅历尚浅,仅通过断极悬桥之主尹秋君之口知晓一部分情况。法都令法无吾,据闻其背后有法门势力;儒都令楚君仪,乃儒门教母,威望甚高;道都令南溟道真,说是地位与剑子前辈不相上下;释都令璎珞耶提,亦与万圣岩高僧齐名。”
    “汝所转述,果真是江湖中对此四人一般看法。”
    “龙首的看法呢?”
    “哈。”龙宿放下水烟管展了展袖,穆仙凤便颇为娴熟地奉上香茗,轻呷一口之后,他才缓缓道:“四教尊者固然声望崇高——也只是声望崇高。风千雪,以汝的聪明,无需吾说透吧。”
    风千雪顺着龙宿言下之意仔细一想,若四教大门派真心认可公法庭,何以不见儒门天下、法门、万圣岩等对公法庭成立之事表态拥护?
    “龙首的意思是,公法庭可凭借其声望吸引一部分实力,但恐难以持久吗?”
    龙宿并不正面回答,反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表情,凉凉地说:“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凡事若只看其堂而皇之的外表,难免忽略深层次的不安要素。”
    风千雪嘴角一扯。
    不愧是屹立数百年不倒的儒门龙首,一句话就把风头正劲不可一世的公法庭打回原形。
    “学生受教。”
    穆仙凤一边给龙宿添茶,一边疑惑道:“可是主人,既然昭穆尊可以请动这四位尊者,想必他背后仍有势力啊。”
    “吾不曾与六极天桥来往,但考虑公法庭成立之时间点,主要目的十分明显,就是收回五大神器。”
    “一旦公法庭所有要务皆围绕神器进行,必会卷入到各大势力斗争之中,越陷越深。纵是想再次利用威望与人脉号召四教人马,四教门派也必须权衡陷入泥潭的代价。”风千雪被龙宿三言两语拨开思维上的迷雾,一番话接得很顺畅。
    龙宿带着几分“孺子可教”的表情微微颔首:“也因为公法庭目的太明显,倒是可以短期合作的对象。”
    “龙首,败血异邪方面,算时间,新一代兵器也该研发成功了。”
    龙宿不动声色地摇起珠扇:“风千雪,这件事情上,汝没任何需要向吾说明的地方吗?”
    风千雪闻言心头一跳。
    早就知道龙宿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可她真心不希望宵被人利用。
    定了定神,她反问道:“对龙首而言,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吗?”
    ——只要最终达成歼灭败血异邪、杀掉夜重生的目标,她相信龙宿不会计较自己的隐瞒。
    “哈哈哈……经过一番磨难,汝果真长进。既然汝有如此信心,那就好好用心。嗯……贵客驾临。”
    无需龙宿使眼色,风千雪迅速回避。
    局势复杂,为求便宜行事,她与儒门天下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四书五经入庭训,儒行月令记燕居。所谓礼仪者,学之端也。”一道倩影,姿容端丽,步态雍容,降临疏楼西风。
    “教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龙宿,六庭馆别后,让吾甚为挂念。”
    “能被汝挂念,吾倍感荣幸啊。”龙宿似笑非笑,顺势迈下躺椅,轻颔首,以儒门礼节表示欢迎。
    楚君仪将龙宿端详一番,感慨道:“见你风采不减当年,真使人欣慰。”
    “客套了。”
    “不提闲话,今日前来,是有事请助。”
    “听闻教母出仕,料想并非为叙旧而来,有事直言吧。”
    “吾是为邪之刀而来。”
    “哦?教母对邪之刀有兴趣,真让吾意外。”
    “公法庭成立伊始,败血异邪竟趁吾等诸事缠身防备空虚之时意图夺取神器,致使公法庭死伤数人。鉴于此,吾想通过邪之刀来研制对付夜重生的方法。”
    “这是公法庭的决议吗?”
    “为武林贡献,无需任何决议。”
    “教母善良的心性依旧没变。想必教母也知晓,虽然经过进化的夜重生极有可能不受邪之刀影响,但邪之刀对吾意义依然非同小可,汝认为吾会交出吗?”
    “龙宿的能力,无需吾多言。同时,既然公法庭提出这个要求,自是已将夜重生视为必须铲除的对象。”
    “嗯……看在汝的面子上,吾可以交出邪之刀,但仍需条件交换。”
    “说吧。”
    “第一,若真研制出克制夜重生的武器,吾需拥有一份。”
    “但若只有一份……?”
    “相信以汝的智慧,此事不难。”
    “可以。”
    “第二,吾要剑子的下落。以公法庭如今庞大的势力,寻一人应是非常容易。”
    “好,我答应。”
    龙宿轻翻手腕,将邪之刀交予楚君仪,客客气气送人离开,片刻间无有他话,随后忽然摇扇长笑:“夜重生,主动惹上风头正健的公法庭,汝的智商随着汝进化的躯体下降了吗?哈哈哈……”
    风千雪囧囧有神从藏身的回廊中转出:“想来剑子前辈悠闲的生活即将被铺天盖地的寻人线索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了。”
    “哈,弄丢宁闇血辩,使吾今日麻烦缠身,作为朋友,自当同甘共苦。”
    真是金牌损友……
    风千雪可不敢当着龙宿的面吐槽,屈膝一礼:“龙首,我先告退。有任何消息,会及时回报。”
    “时局变幻莫测,下一次,可至龙门道寻吾。”
    “是。”
    黑暗之间,夜重生满意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奉夜之能。
    没有感情牵绊、没有自我意识,只知邪首指令,这才是他需要的理想兵器。
    “邪首。”
    “公法庭之行虽未达成目的,但已验证奉夜之能的实力。嗯……鬼祚师,听闻那名被你们弃之荒野的废物至今仍然存在于世间,对吗?”夜重生的声音诡异地变了个调。
    “正是。据探子回报,他虽不入人世,但曾数次救过风雪中失去方向的旅人,更被奉为当地山神。”
    “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一件武器竟然想成为人类,再无更加可笑之事!”
    伏天塘心惊肉跳地听着夜重生的笑骂声,有些不解邪首何以对那个失败品如此憎恶;然而身为部下,他不敢擅自揣测主上心事。
    却见夜重生手臂一挥:“奉夜之能,就以那名失败品作为你挑战嗜血者之前最后的演练,去吧!”
    “吼!”
    无情无心的造物领命而去。
    “伏天塘,你随行观察。”
    “是。”
    ……
    凝晶雪峰之上,奈落之夜宵轻轻抚摸着雪豹光滑的皮毛。
    大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翻动躯体,露出雪白的毛茸茸的肚子。
    宵从善如流,又伸手挠起它的肚皮。
    动物的情感他好像懂得一些,因为动物不会说话,喜恶明显;风千雪告诉他,会说话的生物也就有了说谎骗人的天赋,“言语”二字都是有口无心,所以不能轻信口舌。
    为什么呢?
    他带着疑惑救了好几个人类,当对方说谢的时候,他并没有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恶意。
    所以,除了听,还要看吗?
    着迷地想着这些难以理解的问题,直到四周因为浓烈杀气而卷动暴雪。
    “你……是谁?”
    冷酷而专注的眼神,引动他原始本能的危机感。
    “喝——!”
    不解释,不作答,奉夜之能惟有服从命令的意志,一出手便是杀招。
    “你要杀我,为什么?”
    百般不解,宵只能被动应战。一招再一招,分明感受到与自己同源的力量。
    “你到底是谁?”
    脑仁里一阵钻心的疼痛,破碎的记忆纷乱涌至心头。
    奈落之夜宵,你是杀戮的造物。
    你的使命是贯彻吾之意志!
    吾所指之处,就是你的目标!
    为什么?
    失败品!令吾失望!
    为什么?
    “啊……”眸光一冷,躲过一波攻击,杀性被极端的记忆与场景唤醒:“杀!”
    冰天雪地中,本是同源而生的造物,因所谓“瑕疵”挥刃而战。
    不断受伤又不断愈合的躯体,非人与向往人类的意识,战端愈发激烈!
    “夜刀穿月!”
    雪枭与雪豹因这场极端争杀而惊恐,一步步压低身体缩入松软的雪堆。
    伏天塘右手持扇轻点左手手心,无声观察二者争锋,逐渐看出令他惊讶的端倪:“嗯……当初遗弃他之时,应已洗去记忆,但他竟能通过与奉夜之能交手而不断进步……可惜拥有自我意识,否则,将会成为更加恐怖的兵器。看来不能留他……”
    战况甄至顶峰,宵的杀人技能不如奉夜之能纯粹,能量渐渐流失。
    倏然风雪中一道剑气破开无边惨白,灰衣女子足下轻点,旋身再发一招,直袭高处观战的伏天塘。
    剑气横扫,卷起纷纷扬扬的雪幕。
    宵在晕眩中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搀住自己,用力往外一带:“走!”
    伏天塘避开剑气,恼羞成怒瞪着空无一人的雪色。
    “这股气息、这种剑招……是风千雪!哼!她竟与奈落之夜宵有牵连,嗯……回报邪首。”
    “宵?”
    风千雪推开房门,看见本该躺在床上的宵正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怎样了?”
    “……为什么?”
    “宵?”她上前一步拉开宵的一只手,发现他懵懂的眼中充满了委屈,只好无奈地摸着他的脑袋:“是怎样说出来听听。”
    “我……是失败品。”
    “谁说的?”
    “不知……我不知道,想不起来……”
    “我不觉得你是失败品。”
    “为什么?”
    “因为看待的角度不同。”
    “我不懂……”
    风千雪拉着宵坐好,自己则拖过凳子坐下,与他面对面:“宵,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也许会很长,但你要专心听完。”
    “嗯。”
    “从前有一种种族,他们有美丽的外表,优雅的举止。他们长生不老,是一个古老的种族。但他们需要饮用人类的血液为生,人类称他们为‘嗜血者’。”
    “嗜血者拥有永恒的生命,他们在夜间活动,是黑夜的贵族。漫长的生命中,他们逐渐感到空虚无聊,人血与享乐已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最终他们开始尝试创造新生命。”
    “被他们所创造的生命,叫做‘败血异邪’。嗜血者理所当然奴役他们,享受他们的奉献与服务。”
    “然而有一日他们发现自己的作品竟然可以威胁到他们自身的安危,便想铲除,却已经为时已晚,败血异邪成为嗜血者克星。”
    “败血异邪以消灭嗜血者为目标,他们十分憎恨这个种族……又过了不知多久,败血异邪也走上嗜血者老路,开始创造新生命。他们设想的新生命是绝对强大、绝对服从,然而他们耗尽精力却研制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虽然他也很强大,但并不符合败血异邪的设想,所以他被无情抛弃。”
    风千雪将已知的故事与自己的猜测结合,娓娓道来,宵怔怔听着,眼神迷茫。
    “宵,那个被遗弃的生命,就是你。”
    茫然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
    “是我?”
    “对。”
    “我被遗弃了……”
    “然后我找到了你。”
    “为什么?”
    “如果我猜得没错,创造你的人,就是天蚕蚀月.夜重生。他是野心勃勃的黄泉霸主,但凡想成就霸业的人,都有一颗冷硬的心。他希望你像方才攻击你的人那样冷酷听话,可你并不是一件杀戮兵器。”
    “我是杀戮的造物……”
    “宵,”风千雪看着已经有了哭腔的宵。没有办法,黄泉之都看来是不会放过宵了,就算会造成一时的痛苦,她也必须揭开这层身世之谜:“杀戮不是好事,无意识的杀戮,对你而言更是一种残忍。”
    “为什么?我该怎样办?”
    “你回答我,还想了解人类吗?”
    “我……我不知道……”
    “那你想杀人吗?”
    宵缓缓摇头。
    “与我和西风说话、饲养雪枭、雪豹,观察花开,你做这些事情时,在想什么?”
    宵艰难地拼凑着自己的形容:“我想知道……之后会怎样?”
    “说明你在期待未来与未知。”
    “期待?”
    “一个人在凝晶雪峰,心口感觉沉闷,看到有人来,沉闷的感觉就消退了吧?”
    “……是。”
    “这是渴望交流的表现。”
    “这是人类的表现吗?但你说我是败血异邪的造物。”
    “生命体跟兵器最本质的差别就在于自我意识的存在。有意识,即便没有脉搏心跳与体温,也可以通过努力得到承认与喜爱;但若毫无意识,便只是一件兵器,与刀剑的差别只在于外形——这一切跟种族无关。宵,问问你自己,思考、了解,是否会让你感觉痛苦?还是你希望变成行尸走肉?”
    “我……不能理解……”
    风千雪叹了口气,还是不能太急,涉及身世,眼下他是没法冷静的。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以安安静静思考这个问题。想跟我一起去吗?”
    “……嗯。”
    考虑到安全,风千雪暂时将宵安顿在岘匿迷谷。
    迷谷中有术法掩护,又是慕少艾的根据地,若有慕少艾看着、顺便帮忙引导,她也能放心外出调查;败血异邪想必也料不到这一手。
    慕少艾与阿九并不在迷谷中,只剩一条老鱼孙无聊地在水里翻滚。转到崖上琉璃仙境,屈世途摸着他的胡子直摇头,说慕少艾与一人庸医治好素还真之后便匆匆赶回残林,不见阿九,估计也在残林。
    风千雪又到落下孤灯,见空无一人,便取了几件存放的物品,转道残林。
    刚走进残林,眼前一花,孤独缺顶着一头乱发扛着刀冲到她面前。
    “伤还没好,你做什么?”风千雪挑起眉头。
    “羽仔出事了!”
    “嗯?”
    听到动静的众人纷纷走近,慕少艾面色铁青,看得出正在努力抑制情绪,缓声道:“千雪,请你务必冷静。”
    凝重的氛围中,风千雪眸光渐冷:“先告诉我怎样一回事?”
    “唉,先随我来。”泊寒波重重地叹一口气。
    能让慕少艾和泊寒波紧张成这个样子,必然是出大事了。
    风千雪沉着脸跟在泊寒波身后进入一间病房,却见一名蓝衣女子坐立不安地在房中转来转去。
    看清那女子面容后,她讶异地挑高了眉。
    ……琼珏?
    “千雪,这位姑娘自称是羽仔的朋友,详细情况要问她。”
    “你……你就是风千雪?”琼珏的目光有点闪烁,风千雪不声不响地打量着她,发现她竟然断了一臂。
    “家兄怎样了?”冷冷的语调,宣示此刻压抑的心情。
    “啊……呜呜……”还没说一字,琼珏先哭了个稀里哗啦:“羽人、羽人他,他被恨不逢与……师尊打成重伤,坠崖身亡了。”
    轰——!
    风千雪只觉得脑门里轰然炸开,呆愣半晌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勉强找回冷静,她扶着桌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喝一口才继续问:“重伤坠崖,有找到尸体吗?”
    “这……我本想救他,却被人所伤,一路过来报信……”
    “总之就是你也没看到尸体对吧?”
    “是。”
    “事情是如何发生?”
    “都怪那个姥无艳!”琼珏原本抽抽嗒嗒,提起姥无艳却来劲了:“她利用羽人为他找药,自己却与恨不逢还有幽燕征夫的杀手勾搭,惹怒师尊……羽人受伤还不忘保护她,才被下了杀手……呜呜……”
    琼珏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经过颠三倒四添油加醋编排一通,悄悄观察风千雪的反应。
    风千雪却是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姥无艳人呢?”
    “她……她被她的奸夫所救,不知所踪。”
    “是这样吗?”风千雪忽然直视琼珏的双眼,眸光冷如利剑。
    “……是。”琼珏觉得心中莫名惊慌,却压下情绪,继续掩饰做戏。
    “多谢告知,琼珏姑娘就在此安心养伤,我会处理。”
    “你一定不能放过姥无艳!”
    “嗯?”
    “她天生丽质,性情温顺,在哪里都很受人喜爱,连我当初也看走眼,与她姐妹相称。谁知她竟然水性杨花,害师尊伤心,更害了羽人……”
    “你该知道我与家兄感情深厚。贸然告诉我真相,不怕我找你师尊麻烦吗?”
    “啊……!师尊她……我一向敬重她,但她做出这种事,我……我也无法包庇坐视……”
    “是吗?我知道了,请。”
    风千雪镇定地走出房门,镇定地当着琼珏的面把门合拢。
    ……太冷静了,冷静得让琼珏感到害怕。
    她一遍又一遍回忆自己的说辞,确信没有漏洞,才勉强坐回床边,仅剩的一只手掌紧了又紧。
    姥无艳、薄红颜,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别想逃掉!
    哈哈哈……
    风千雪满脸乌云密布回到众人身边,脑海中回忆着方才所听。
    “羽人不慎被下毒,又被师尊与恨不逢所伤。”
    “恨不逢为泄心头之气,还让他带伤拉车,在闹市里受辱。”
    “然后趁机将羽人推下万丈悬崖……”
    见她脸色难看,皇甫笑禅默默递来一杯热茶,被她死死捏住,半晌,那只杯子被捏得粉碎,伴随着风千雪罕见的切齿怒骂——
    “混蛋!”
    “扑通”一声,她还没看清,一道人影已跪在她面前。
    “你什么意思?替他求情?”风千雪冷冷注视着一人庸。
    “恨不逢自幼失去双亲,娇宠无知,请你放过他。”
    一人庸不顾周围众人目光,一个接着一个不断磕头:“请放过恨不逢,请放过他,吾愿以身赎罪。”
    慕少艾紧握水烟管,不忍看地别开脸。
    这是一人庸第二次为了妻儿之事抛弃尊严下跪求饶。
    身为好友,他虽不忍,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羽仔也是他的好友,如果羽仔真的……他同样无法原谅恨不逢。
    事已至此,只能由千雪表态决定。
    闻讯赶来的断雁西风拍着胸脯道:“千雪,要报仇,我们全力帮忙!”
    燕归人也上前两步,表明态度。
    早已经忍无可忍的孤独缺一脸杀气。
    风千雪深深地呼气吸气,如此反复几次,慢慢稳定情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风,慕少艾,麻烦你们到大哥坠崖地点仔细寻找。怎样处理,找到人再说。”
    “丫头!”孤独缺嚷嚷起来。
    “不准你去报仇!”风千雪柳眉倒竖,语气严厉:“你仇家太多,万一被捅到公法庭,给你一百个人头也不够砍!
    “你!”
    “你留在残林看好琼珏。她也不是省油灯,别被她骗去了。”
    “哼!”孤独缺愤愤地把缺刀往石桌上一拍,想了想道:“好好好,我不去就是!”
    见她理智犹在,直至方才还担心不已的皇甫笑禅暗自松一口气:“千雪,你自己的打算呢?”
    “拜访愁落暗尘。他对幽燕征夫人员比较熟悉,通过他,也许可以找到姥无艳。我必须弄清真实的经过。”
    安排好一切,风千雪这才缓缓转头看了患剑一眼。
    “我的条件很简单,找到恨不逢,带他到残林。若大哥没死,让恨不逢废去功体,伺候大哥到我满意为止;若大哥死了……”语气蓦然一顿,浓烈杀气由眼中溢出:“罪恶坑杀人手段五花八门无孔不入,公法庭也休想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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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首登场~~~
    一眼就看出公法庭不靠谱,老狐狸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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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诀,想忽悠罪恶坑出身的妹子,你还太嫩。
    狗男女们接招吧,准备承受妹子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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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各种变数存在(慕少艾林主孤独缺泊寒波寰宇奇藏等一堆人都没死)剧情会有大幅度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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