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残林,洋溢着莫名的普大喜奔气氛。
    ……鉴于残林其他病患已被转移,兴奋不已的不过孤独缺柳恒舟泊寒波等两三只。
    断雁西风也有些好奇地站在病房门口张望。
    房内,风千雪把裹在脸上和身上的一层又一层纱布一点点往下拆,觉得自己实在很像只粽子。
    拆完绷带,又跳到备好热水的大木桶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每日敷药喝药闷了太久,身体似乎都快长毛。
    低头,看着胸口新生的白嫩皮肤,确认恢复状况良好,便起身换了干净衣服,拾掇好自己,推门而出,却见门口石桌上放着各色瓜果点心,孤独缺喝小酒泊寒波嗑瓜子,羽人非獍拘谨地坐在一边,柳恒舟削好一个苹果问断雁西风要不要。
    你们一个个不干正事是在等着看戏呢吗!
    在场男士见她出来都是眼前一亮,风千雪为这种无聊的围观行为嘴角抽搐,冷不丁被断雁西风一把拉过去,听到对方欣喜地说:“千雪,来,让我看看……太好了,完全看不出以前的伤痕。”
    作为主治大夫,柳恒舟不无得意:“那是当然。羽人少侠,看你小妹现状,满意吗?”
    “康复就好。”
    “耶,羽仔,就算遇到姥无艳那种大美女,也不该忘记称赞自己的小妹哦。”泊寒波一脸严肃却遮不住满眼戏谑:“千雪小妹,羽仔不说我说,你现在看起来很赞。”
    “哈——从小就是美人胚,变回原样刚好啦。虽然不比那个姥无艳,也有够。”孤独缺浑然不觉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好像风千雪是他所生。
    羽人皱着眉头不搭理八卦三人组:“阿雪,你自己感觉怎样?”
    “应该没问题。”风千雪深知老不修们随时可以起哄,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当面评论别人的外貌,你们真无礼!”西风冲着众人翻了个白眼。
    “哪有?我们明明在称赞千雪嘛。”
    风千雪心平气和道:“没必要计较,他们又不是第一天做这种老不修的举动。习惯了就好。”
    “哼。千雪,到那边慢慢谈,不跟他们废话。”西风拉着风千雪不由分说的走远。
    “嗯嗯,这下小妹终于有人陪,我这个做大哥的总算放心了。”泊寒波嘻嘻哈哈的表情逐渐恢复严肃。
    “泊老弟,听说燕归人下落不明,你在外面调查这么多天,有消息没?”
    ——得知西风和燕归人对上眼后,孤独缺不得不更改对泊寒波的称呼,二人早已臭味相投,索性老哥老弟地呼乍开。
    “我不能确定,不过有传闻说他是被断极悬桥所救。”
    “断极悬桥?没听过,啥地方?”
    “唉……我有问过素还真,据说是跟六极天桥有一丝丝的渊源,但行事作风大不相同,立场也难以确定。”
    羽人突然插话道:“我相信燕归人不会有事。”
    “我也希望如此,他嘛,就是贵人很多,每一次都逢凶化吉。”
    “西风知晓吗?”
    “说也奇怪,我还担心她抓狂,没想她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不过参考她过去的风格,我心中还是七上八下。”
    “嗯……”羽人想了想:“近期无事,让阿雪陪她吧。”
    “我也这样想。”柳恒舟解决掉一只苹果后也加入谈话:“风千雪个性比较冷静,做事谨慎,特别是经过这次生死关,似乎比以前更加沉稳。”
    “有千雪看住她是最好了。羽仔,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找回燕归人吧。”
    “不,我是指姥无艳。”
    羽人无奈地起身阔步走开:“我讲过,我与她只是朋友。”
    孤独缺甩着酒瓶子不满道:“这个也是朋友那个也是朋友,哪种女人才入你小子的眼?”
    “我……不适合。”
    他的至极命格,并不适合与另一个人分享。
    “安怎不适合?”孤独缺灌了口酒,歪着脖子问。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我还有事,先告辞。”
    听他这么一说,一群人又开始絮絮叨叨举例论证合适的可能性与可行性,羽人已经懒得搭理他们了,径直离去。
    这厢,风千雪和断雁西风两个姑娘也在讨论武林最新事件。
    “……双桥?”
    “是啊,最近武林风传,六极天桥、断极悬桥,都跟五大神器有所联系,素还真还告知大哥双桥之主原本是好友,不知为何变得针锋相对。”
    “嗯。”
    风千雪敷衍了一声,心里略囧。
    为什么听到“双桥”这个称呼她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味精……算了,谈正事。
    “你打算怎样做?”
    “局面不明,大哥不赞同我外出找寻燕归人,只好忍耐。”
    “确实只能如此。别忘记,还有那名以五残之招暗中栽赃嫁祸的阴谋者潜伏在武林某一处。”
    “这个人真是可恶!险险害得大哥与林主翻脸。”
    “野心家嘛,就这样了……林主。”风千雪微微侧过身跟走近的残林之主打了个招呼。
    他与泊寒波是刚参加完鬼梁天下的葬礼一同返回的,依照鼎炉分峰众人约定,也在残林给鬼梁府主立了块碑,挨着金包银的坟。
    “千雪,你已经拆药了?”
    “是,有劳林主挂心。”
    “可有任何不适?”
    “无,一切正常。”风千雪顿了顿,犹豫地开口道:“林主,鬼梁府主之事……请节哀。”
    “……唉。”
    被接二连三的陷害与噩耗弄得身心俱疲,皇甫笑禅仁慈的面容上始终挥不开忧愁的阴翳,看得风千雪也不由心中一紧。
    太过善良的人,果然不适合江湖。
    这么想着,她脱口而出道:“林主,之前本打算退隐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江湖风波不断,众兄弟深陷其中,吾又能退到哪里?”
    “林主迟迟不动身离开,是想求一个真相吗?”
    风千雪意有所指,她猜测也许皇甫笑禅依然放不下灭门的真相,也不愿放任那名练有五残之招的阴谋家继续残害武林。
    “为家族,为挚友,为清白,为无数无辜者性命,吾依然需要留下。”
    “即便真相残酷非常?”
    “总要面对。”
    风千雪点点头不再多问:“需要帮忙时,林主吩咐一声即可。”
    “先谢过。”
    断雁西风本也打算安慰残林之主,听这一番对话,反觉得自己无从插嘴,便没有言语。
    倏然,一封飞书凌空而至,风千雪眼疾手快接过,果然看见封口处的特殊火漆印。
    拆看一番后,默然片刻。
    “千雪,何人飞书?”在断雁西风印象中,风千雪因身世之故,交际并不广泛,关系比较近的现下都在残林,如今罪恶坑已灭,更难想象还会有谁主动联系她。
    “……只是一名前辈。”
    风千雪心道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的新东家吧,便随口糊弄过去:“我有事需要离开。”
    “我跟你一起去。”被大哥堵在悟明峰数日,西风早闷得慌了。
    “你确定你大哥会同意?”
    “不管他啦。再说跟你一起,他也没话讲。我们几时出发?”
    “马上。”
    “好。林主,暂别。”
    “局势混乱,切记一路小心。”
    “我们知道了。”
    凝晶雪峰,奈落之夜宵依旧痴痴守着凝晶花不眨眼。
    他对一切生物——尤其是人——充满好奇心,不过有人告诉他不可轻易离开,他便乖乖呆在此地。
    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应该如何形容,就是闷闷的,欢喜不起来。
    刚刚吃饱喝足的两只雪豹追逐着雪枭满地乱滚,玩得很高兴。
    忽然,雪豹们停止嘻打,蹭起矫捷的身体,龇牙咧嘴望着前方,弓起背脊戒备,口中还发出嘶嘶的低吼,以为警示。
    宵顺着豹子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迷离的风雪中,两道身影逐渐靠近。
    都是他不熟悉的面容,然而其中一人的眼神,他却记得分明。
    懵懂的脸上露出一点欢欣,他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站起来:“风千雪,你终于又来了。”
    不待他说点什么,两只雪豹已经放松戒备呼啦啦欢快地扑了上去,吓得断雁西风后退两步。
    风千雪左脚顶住一只,手上捞起一只,哭笑不得。
    两只豹子已经长大不少,可劲儿蹭着她讨好撒娇,从健壮的体型看来伙食不差,而竟能记得她的味道,倒是值得欣慰。
    “宵,好久不见。”
    宵迷茫地看着断雁西风:“你是谁?”
    “她是我的朋友,叫断雁西风。”
    “朋友?”宵咀嚼着这个新鲜的名词:“什么是朋友?”
    “进洞再说。”
    打发走两只雪豹,三人围着火堆对坐。
    “千雪,你竟然有这样的朋友,令我好奇了。”西风反复打量着宵,既疑惑又新奇。
    “我是你的朋友吗?”宵老老实实地问风千雪。
    “不是。”
    “……为什么?”虽然不理解朋友的含义,宵还是感到心里一阵空落落。
    “你是我的小弟。”
    没等他反应过来,西风已经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千雪你倒是很会占便宜,白白多了一个小弟。”
    “很可爱吧?”
    “不错啦。”
    听不懂二人的对话,宵迷糊地跟着高兴。
    笑过之后,西风问道:“你说有事处理,就是指他吗?”
    “嗯,一段时间不来,怕他被什么怪人拐走。”
    “是比较容易被拐。”西风带着笑意扭头看着宵:“知道吗?你阿姐前段时间差点死了,刚刚恢复就过来看你。”
    “死?什么意思?”
    “能量耗尽再也不能行动的意思。”
    千雪翻烤着一窝地瓜,翻出一只烤熟的递给宵。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反正也没死。”死过一次之后,风千雪更加珍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见宵露出类似难过的表情,便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多谢你关心。”
    “这次你要多留几天吗?”
    “说不准。”风千雪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些:“不过,这次我必须考察清楚——你现在的实力进展到哪种地步了。”
    “为什么?”
    “为你的安全。”没有更多解释,她敦促宵吃完烤地瓜,休息片刻便出去过招。
    在她魂体分离那段时间,儒门天下华丽入世,败血异邪蠢蠢欲动。
    按照自家新老板的一贯风格,大张旗鼓必有所图,对手自然是死敌夜重生。龙宿的密令,一方面要求她调查五大神器之事,另一方面继续关注败血异邪。
    所以,她得尽快弄清夜重生制造的“兵器”战斗特性,以便及早防范,也可帮助宵提升能力,规避可能的风险。
    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宵沦为任何一方的工具。
    几日切磋下来,宵依然进步飞快,只是不知为何偶尔会失神。
    风千雪暗自开通道眼观视发自黄泉之都、不断壮大的邪能,心中已然明了。
    ——最新的败血异邪即将现世。
    她有必要把自己掌握的新异邪战力情况汇报龙宿,并且……尽最大努力保护好宵。
    鼎炉分峰,昔日挚友聚合谈笑风生之所,今日一片清寂。
    倏然,魔气纷纭,笼罩四周,暗夜中邪魅魔影悄然蹿入山峰之间的狭窄平地。
    “嗯……这就是昊天鼎?哼,不过一口鼎,居然派出大队人马!”
    “收起你的轻视之心!若是普通废铁,何需本大爷出马?”
    魔将却是口气不轻地反驳道:“滕邪郎,你一介失败者何需对我们说教?”
    “哦——你有意见?!”
    “没意见,只是提醒。”
    “本大爷该做什么从来不需要提醒,安心做你的分内之事吧!”
    魔将哼唧一声,抡起大锤便朝昊天鼎砸去——
    然后被反弹的大锤砸得眼冒金星。
    “啊……!”捂着伤处后退数步,魔将恼羞成怒:“可恶!”
    “哈哈,有精力说别人,自己倒是不够看。闪开,让本大爷一试!”
    众魔兵听令后退,让出一条路。
    滕邪郎即便曾经惨败,毕竟是数一数二的战将,魔界以实力说话,对他的命令自然不予废言。
    倒乂勾心流刚起,却听天际浑厚诗号。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这种根基这种气息……不下练峨眉。众人退后!”
    复出之后的滕邪郎更加稳健,心知不可硬拼,且先一试对手能为。
    “来者报上名号!”
    “号昆仑。”
    “看来苦境道门也不比玄宗有趣味,练峨眉、号昆仑……有笑青城哭崆峒吗?”嘴上不饶人,刀式早已发出。
    “鼎炉分峰乃众兄弟会聚之所,魔界登门所为何来呢?”号昆仑不以为意,挥袖间,太极之力已化去锐利刀气。
    “鼎炉分峰已是支离破碎,留一口鼎也没意义,不如让与魔界如何?”
    一试之下已知来者惊人之威,滕邪郎更加谨慎。
    “不可、不可啊。”号昆仑笑得慈祥,众人却是心头一凛。
    “看来谈判破裂了?”一言不合,并无转圜,滕邪郎挥舞长戟:“倒乂勾心流!”
    当世道门又一高人,为天命而来,一阻魔界盗取昊天鼎。
    激战,喧腾。
    爆裂的魔火,圆融的太极。
    年轻魔将疾而不躁,老者气定神闲,一者崩天裂地,一者生生不息。
    缠斗许久,无尽的魔兵从旁协助,号昆仑虽是忙于应付,依然游刃有余丝毫不乱。
    不远峰头,黑衣蒙面人无声注视战局发展。
    “号昆仑太极之功果真登峰造极,必须及早除之。嗯……”
    一手悄然举起,蓄势五残之招。
    就在号昆仑再次推开滕邪郎舞得呼呼生风的长戟,又以浑厚内力弹回众魔兵围击之时,背后忽来一道掌力,携带深厚根基。
    “嗯?!”
    吃惊之余仓促应招,滕邪郎心有所感,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偷袭得手。
    号昆仑受创呕红,仍抬手卸去部分攻势。
    黑衣人转移位置,再发两掌,引得号昆仑暗自心惊。
    “五残之招?!”
    不给他喘息之机,两掌过后,五残之招最强一式已然发出:“神魂俱丧!”
    有人相助,魔界众人岂会视而不见?
    滕邪郎长戟翻转,在五残之招凶悍而来之刻,迅速切入号昆仑背后空门位置,补上一戟。
    “啊……!”
    一代奇人号昆仑,竟然手足扭曲,顿成残废,狼狈拖着一身致命伤拼力化光脱走。
    “看来中原的野心份子已在采取行动了。”滕邪郎抬头看了看丝毫不动的昊天鼎,一个呼哨:“回转魔界,禀报女后!”
    风千雪和断雁西风回到残林之时,发现气氛不对。
    林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孤独缺躺在皇甫笑禅常坐的亭子里喝酒。
    “人呢?”
    “都在水晶湖。”
    “有人受伤?”
    “号昆仑。”
    “他怎样了?”
    “被魔界和五残之招所伤,只剩半口气。”
    “啊?!”西风与号昆仑还算亲厚,闻言大惊,往水晶湖方向飞奔而去。
    风千雪没有急着去看,只是问:“林主应该知晓吧?”
    “废话,人送到这,就是他帮忙医治,他当然清楚。”
    “又是那个人啊……”她疑惑地回忆着柳恒舟的说辞——有可能是鼎炉分峰之中的人。金包银鬼梁天下已死,号昆仑重伤,目前鼎炉分峰只剩皇甫笑禅、泊寒波与脑还颠。
    江湖多异人异术,死也未必为真,究竟会是哪一个?
    “唉……”孤独缺忽然一叹。
    “怎样?林主很伤心感染到你了?”
    “咦,你猜得这么准?”
    “发生这种事情,还有谁会比他更难过?他跟泊寒波不同,没这么快就放下……何况对方又用了五残之招。走吧,去看看。”
    “月不全孤独缺,独,是独饮苦酒的独,这种场合我不噶意,不去。”
    风千雪不置可否耸耸肩,单独去了水晶湖。
    号昆仑虽已解除五残余力浸泡在水晶湖中,奈何被脑还颠带回之时伤势太重,此刻已有回光返照之相。
    “诸位好友,号昆仑自知天命,亦该顺应天命。只是心中两事未了,一是昊天鼎关系重大,影响今后武林局势与浩劫,请你们务必看顾,并找七巧神驼了解毁鼎之法;二是吾平生所创《太极玄》本有意传予一位后生,可惜无缘再会,也拜托好友交给他。还有这本《观云相》,留给谈无欲。”
    “唉!这位后生是何人?”脑还颠收起《太极玄》问。
    “紫宫太一。诸位,万物生灭有道,喧嚣而来,洒然而去,也是吾该离开之时了。”
    “好友……”又一次的生离死别,皇甫笑禅已有些不堪重负。
    “笑禅,你是善良之人,吾从不怀疑你的清白。请你宽心,天道循环,总有恶人伏诛之时。暂别了……”
    只见号昆仑身形沉入冰冷的水晶湖,片刻之后,整个水晶湖竟完全冰封,再无法打破。
    “号昆仑!”
    听到泊寒波悲声,皇甫笑禅似乎终于无法忍耐,扭头匆匆返回残林,来到金包银与鬼梁天下坟前,一手扶着墓碑弯着身子,巨大的悲恸似乎要将身心贯穿。
    风千雪担忧地跟在他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太过靠近。
    再等一下。
    她对自己说。
    等他缓过来。
    当皇甫笑禅终于可以扶着好友的墓碑稍微站直之时,风千雪默默上前将一只手压在他肩上,就像昔日帮助羽人平复心情时一样:“林主。人死不复生,既然决定留下面对,请你——务必、务必不可倒下。”
    残林之主背对着她,一时无法出声回应,风千雪体贴地补充一句:“如果真正忍无可忍……尽情地发泄出来吧。”
    “我要去找燕归人。”
    断雁西风和泊寒波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小妹,至少让我调查清楚那个断极悬桥的来历吧?”
    “不,我现在就要去找。”
    “唉!你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这么固执?”
    “就算真被断极悬桥所救,我怎会知道他过得怎样?伤得重不重?是不是已经……”断雁西风忽然红了眼。
    泊寒波反应过来了。
    小妹是看到号昆仑死得那么突然,害怕失去燕归人。
    “小妹啊……你该相信燕归人。”
    “我只希望看到他安然无恙。”
    “这……”
    “我陪她去吧。”风千雪想想,反正宵已经安置妥当,陪断雁西风走一遭也行。
    听她表态,泊寒波稍微放了心。
    “那就拜托你了千雪,断极悬桥立场不明,多多小心。”
    “好。西风,走吧。”
    她和情绪激荡的断雁西风往传闻中双桥曾经出现的地点而去,一路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西风现在最需要的,是见到活蹦乱跳的燕归人。
    半途遇上谈无欲,彼此互通消息,从他口中得知北辰元凰再取不解之护,已有两件神器加身,设计与素还真一战后,将素还真囚禁于地之角。
    连谈无欲,也不能幸免地遭了暗算,中同命之毒,只要素还真踏出地之角,月才子也得横尸街头。
    “素还真行事一向稳妥,怎会如此冲|动?”风千雪有点惊讶:“你的毒柳恒舟能医治吗?”
    “稍后吾会找他观视。”
    “你此行是找六极天桥或是断极悬桥呢?”
    “哪一方皆是可以,吾有必要明了双桥之主对于五大神器之争的态度与计划。”
    “嗯。”
    此时,一位手持龙头银仗的驼背老人进入三人视线。
    风千雪立刻与谈无欲惊异地对视一眼——莫不是七巧神驼?!
    断雁西风心绪渐平之后,玩心又起,与老者拌嘴约赌。
    争吵不休之时,天际云流急窜,雷电交加,黑色天桥从天顶蜿蜒而下。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天道归一,断极悬桥。”
    七巧神驼抢得先机,风千雪二人也无意与一个老头子争抢先后,只看到他上桥几十步之后屡屡被狂风掀翻滚落,闷笑不已。
    “换我们!”
    西风不客气地拉着风千雪小心踏上悬桥,风千雪凝神戒备可能出现的术法,孰料一路畅通。
    视线将离地面时,她低下头,与谈无欲交换一个眼神,立刻明了月才子的托付。
    顺着蜿蜒的台阶升入云端,风千雪有种坐飞机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
    西风显然不了解术法,盯着空荡的四壁,有些紧张。
    “别慌,这是术法构筑的空间。”
    风千雪拉着西风继续往前走,试图寻找阵眼。
    “哈哈哈……”
    “什么人?!躲躲藏藏,好胆出来!”
    风千雪能理解西风的紧张情绪,不过毕竟是踏在别人的地盘上,赶紧扯了扯西风的袖管:“请问阁下是断极悬桥之主吗?”
    “正是你们所站地方的主人,柳飘絮.尹秋君。”
    一道蓝色光球出现在两人面前,不知为啥风千雪觉得对方好像挺得瑟的……
    “尹桥主,冒昧了。这位是我的好友断雁西风,燕归人的相好,前来探望燕归人,桥主可否行一个方便?”
    “相好”一词引得西风脸上躁红,也同时引得对方几声大笑。
    “笑什么?!燕归人在哪里?”
    “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来到悬桥第一件事,都是询问对方的下落。”
    “听你口气,他真正在断极悬桥啰?”
    “哼哼,是又如何?”
    在风千雪一再的拽袖子提醒下,西风总算抛开紧张和不安情绪:“断雁西风恳求桥主,让我见他一面,能见不能见,但凭桥主一句话。”
    “哦,你的口气转变之快,令吾惊异。如果吾说不准呢?”
    “你……”
    “哈哈哈。小娃儿,想见燕归人并非难事,就看你是否有这个能耐与运气了。”
    空间一变,二人已身处无边云流之中,茫然无方。
    “啊,这又是什么地方?”
    “依然是术法空间。”风千雪小声回答。
    “娃儿眼光不差。断雁西风,此地正是你迈向情郎的开端。”
    “桥主,可否给我一个方向?”
    “相信你对燕归人的深意吧。它将为你指引爱情的明路!哈哈哈哈……”
    风千雪囧囧有神看着那只得瑟得扭来扭去的蓝色光球,只觉这话分明有种“想见我儿子没问题先通过我爱的考验”的节奏啊……
    “这……”西风左右环顾,全无头绪:“千雪,该怎样办?”
    “……”风千雪倒是看出一点端倪,可她相信断极悬桥之主不会乐意自己横插一脚,况且她还有其他来意,便推脱道:“西风,凭你的直觉走,一定可以找到燕归人。”
    “唉,好吧。就这边!”
    目送断雁西风踏入云海,风千雪这才转身屈膝一礼:“桥主,风千雪打扰了。”
    “娃儿,没贸然插手、有自知之明是好事。直说你的来意吧。”
    “代表月才子谈无欲,请问桥主对于五大神器争端的想法?”
    “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对方言谈间似乎还发出极轻的一声冷哼——风千雪觉得那应该不是针对自己,就接着问:“桥主可有意涉入此事呢?”
    “只看机缘。”语气一转:“风千雪,对于曾经无情算计你的翳流,你又有何看法?”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北辰元凰得意洋洋,却已成失道寡助之局,迟早亡于各方势力的联合。”
    “哦——如此看来,你有意参与征讨翳流?”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而已。”
    “哈哈哈……”
    随着率性的笑声,风千雪看到盘旋四周的云气倏然一清,天梯再度出现。
    ——这是要请她离开了。
    “桥主,西风个性直率,还请多多包涵。”
    “上了悬桥,一切吾自有主张。”
    “告辞。”
    “风千雪……”
    “桥主请说。”
    “北辰元凰覆灭之日,悬桥自会见证。”
    “……我明白了,时机一至,我会再来通报桥主。”风千雪体会到话中深意,一步步走下悬桥。
    ※※※※※※※※※※※※※※※※※※※※
    近日公开亭贴出一告示:征集本年度最霸气驰名商标。
    化外天飞来一道剑气,留名“双桥味精,不服来战”。
    魔化一页书经过公开亭时,见字冷哼,拔出如是我斩刷刷刷大书特书——“海天酱油”!
    谈无欲外出征集写作素材打酱油路过,眯着眼睛在底下添上一行“少林寺素饼”。
    翠山行出来购物,想想,也留下一排“东北大葱”。
    阿九到落日烟看朱痕,回程途中啃着一只苹果,见状把苹果插在公开亭看板上。
    主办方目瞪口呆:这要肿么破?
    阿九:指代少艾啊~~~
    主办方:为啥?
    阿九:少年无端 iphone6 嘛~~~~
    #再也不能直视海天决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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