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萧谷看到少年急切的向他走来,他一边呵止,一边拿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然后便是手起刀落。
    晕,原来自尽是这种感觉啊!一点都不舒服呢。
    皮开肉绽,血流成河,最后除了一地鲜血,什么也没能留下。
    萧谷最后看了一眼萧蔓,少年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愤怒,宛若焰火。
    它的眼神是那么愤怒,那么忧惧,那么的充满爱意。
    萧谷观察着自己重聚的身躯,他此刻正飞奔在前往,妖王宫殿的路上,一刻也不敢停歇。萧谷如今是只鸟妖,自是身处妖界。
    游戏界面里,妖王透明的棺材处,正是他的目的地,棺材板子中央位置,正好镶嵌着,他此刻需要的东西。
    萧谷用鸟嘴啄烂了关着尸体的玻璃盖子,收紧鸟爪子,将这球状物体抓起,紧急离开案发现场。
    此刻他正窝在,悬崖峭壁上的鸟巢里面,拼命将圆形内丹往自己鸟嘴里塞,这显然是一个浩瀚的工程,因为不论他怎么努力,鸟嘴巴就这么大小。
    变成鸟的身体,让他第一个计划,便以失败告终,在发现鸟嘴流了血,也没法吞吃下这程序组件后,萧谷绝望的选择了放弃。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再死一次的时候,一只毫无温度的手,凭空出现将他捞在了怀里,萧谷一瞬间被吓到羽毛倒立。
    萧蔓正双脚悬空,浮在万丈悬崖之上,寒风凛冽,他怀中的白鸟正睁着一双无比灵动的红眼睛,怯生生的看向他。
    “你可真是好样的,怎么胆子这么大,你以为用一条命逃遁,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别忘了,这里全都是我的眼线,凡是花草树木,皆是我的眼睛。”
    萧蔓说了半天,见手中没什么反应,突然反应过来,怀中这只鸟已经死了,他突然伸手,只见手掌轻轻一抓,一瞬间山川河流全部凝固,他的手掌放开,万张悬崖,化成粉末,他眼睛所见,皆烟消云散。
    萧谷浑身透明,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丝毫不受重力的影响,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有些心有余悸的心疼了自己一秒,他居然被程序组件给撑死了。
    你说你非得让一只鸟,吞掉有核桃那么大的妖丹,古城白衣这家伙果然是个混蛋,等出去,我一定要狠揍他一顿。
    此刻时间正直午后,他透明的魂魄,轻而易举穿透了山体表面,然后彻底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无数□□破碎的声音,从黑白方块里传出,萧谷抚摸着那些方块光滑的表面,只觉汗毛倒立。
    他能从里面看到,同类的倒影,萧谷硬着头皮往下走着,明明已经双腿发软,但依然在拼命坚持,这山体的中间,有一块黑色倒立的钟乳石,在他俯身在其上的瞬间,看到了过去与未来。
    曾有人站在高贵之巅,永远俯视着他,从不曾移开视线。
    被怪物窥看的感觉,并没有让萧谷感到发慌,反而让他露出安宁的神态,这样才对嘛!萧谷心想,怪物本来就该与怪物为伍。
    如果你从未失去,自然不会想要得到失去之物,然而,萧谷一路走来,失去的太多,所以每一步皆是遗憾。
    在触碰到其它程序组件的时候,他又回到了自己被殴打的童年,曾经不由分说便惨遭暴揍的孩子,他的脸颊还泛着被恐吓后的青紫。
    萧谷莲藕般的臂膀,很快就不堪重负的颤抖起来,有谁能救他,有谁会救他呢?萧谷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谁会救他,就在他心底默默数数的时候,27、28、29……55……
    “住手,你们想做什么?再不停手的话,我可都告诉老师了。”
    穿着被撕坏的校服,小男孩诧异的看向,记忆中本不存在的男孩。
    他从没见过有人,能露出如此傻气十足的笑容,也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毫无瑕疵的陶瓷娃娃。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这就是你第一个愿望吗?身在绝境,落入危机,所以无限渴望能获得同伴。
    “真的吗?”萧谷问道。
    “是真的。”
    萧蔓紧紧的握住了小孩的手,他就像颗,怎么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小孩模样的萧谷,在余光中笑了笑,却抬手坚定的甩开了他的手,他虚弱的笑笑,却摇头拒绝:“我不需要朋友。”
    他甩开他的手,消失在萧蔓身边。
    病毒萧蔓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
    “说得也是,他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需要什么朋友。”
    病毒自言自语的回答后,离开这里,赶往下一个地方。
    周围全都是看热闹的人群。
    “楼上有个女人毫无征兆的跳了楼。”
    “房里好像还有一个小孩,被警察给带走了。”
    周围全是七嘴八舌的声音,萧谷皱了皱眉,推开挡路的人,在他的手臂触摸上其他人的瞬间,那些人的脸庞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原来一切都是虚假的。
    本该被警察带走的,少年模样的萧谷,就站在女人跳楼前的窗口,那双眼睛幽暗阴冷,他漠视着周围的一切,就好像生命中再无值得在意之人之事。
    “找到你了。”
    “你是谁?”
    “我是……”萧蔓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是你的。”
    “我的……”他重复了一遍萧蔓的话,然后露出被愚弄后讽刺的笑,虽然在笑,但他的表情却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
    “你愿意为了我,跳下去吗?”
    少年的手指指向窗外,表情讽刺。
    “我不愿意。”
    萧蔓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少年在窗户边摇摇欲坠的身躯。
    “我可以和你一起跳下去。”
    “哦,真的吗?”萧谷意味深长的说,他那副伪装出来的阴暗终于消失,眼底露出深邃的诧异。
    “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陪你跳下去,只要你觉得开心。”这是你的第二个愿望吗?在母亲自尽身亡,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时候,你其实是希望她把你一起带走的是吗?
    就在他们的双脚即将跨过窗户的前一秒,萧谷突然落下眼泪。
    “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愿望,我不想和在意的人一起死,我想要我们一起活下去,可是她偏偏就要去死,而我偏偏就是被留下的那个。”这就是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
    “我愿意一直陪着你。”然而即使有人对他说了这些话,萧谷依然将自己蜷缩在一个圈子里,自顾自的抹眼泪,谁都不去理会。
    他完全将自己封闭,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愿意去看,什么也不愿意承认。
    萧蔓突然将他抱在怀里,一闪而过,就来到了人群议论纷纷的地方,混泥土地面上的女尸,鲜血直流,她的脖子已经被摔断了,可依然能看到她面部青紫,身上出现诡异的红斑。
    萧蔓将少年的脑袋,强行按在女尸面前,看着这凑得极近的两张面容,因为相似,他甚至有些不忍下手,可是有些事实,总要有人说出来,当事者才肯面对,才能平息伤痛。
    “萧谷你看她的脸,她分明在自尽之前就已经死掉了,这是你的记忆,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着。”
    少年终于翻动了两下,自己宛若死鱼珠子般干涩的眼睛。
    “承认什么?”他的声带佝偻,宛若八旬老者。
    承认他看到的一切吗?承认他父亲杀死了母亲,可若这是真的,那个男人又是怎么逃脱法律制裁,你知不知道,他如今也依然逍遥法外,每天群里面,第一个发朋友圈点赞的,总有他一个。
    “你很清楚,你的母亲是被人杀死的。”
    “那不然呢,我要怎么办,身为人子,我要状告父亲杀人?身为孩子,我要面对我的家庭,最终血肉相残,那样的话,我还能让自己活下去吗?”
    萧谷知道自己在控诉,他在向一个陌生的东西,甚至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人类,可他却知道,只有这玩意儿,会愿意听他说这些真相。
    正因为他不是人类,所有不用遵循什么人伦道理,自然就不会产生任何,想要劝解他的意图。
    “怎么你才不会觉得痛苦。”
    萧蔓用的是陈述句,就好像只要他开口说了,任何可怕的事,他都愿意为他达成,病毒没有任何正常的情感意识,他只做他愿意做的事情。
    “我要……我要那个男人血债血偿,所以我必须出去。”
    听了少年这话,萧蔓眨动了几下自己的眼睛,他其实是不需要眨眼睛的,可人类需要,所以为了更像人类,他特意安装的这些复杂的小程序。
    “我们交换吧!我替你实现你的愿望,让那个男人永远都无法出现在你的身边。”
    “交换条件是什么?”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你的,那么,你也应该成为我的。”
    “好,我答应。”萧谷答应的非常果决,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自己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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