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一个猛子蹿了出去,宛如一条要跃龙门的鲤鱼。他的想法,是必须跃到整个编队的最前方,带领大家冲向岸边。
    此时,船只距离岸边20链,即2海里,也即3720米以上。
    学过游泳的人都知道,长游是很消耗体力的,何况还要背枪。但李云龙之所以在距岸边这么远的地方泅渡,是有他的战术考虑与苦衷的。
    李云龙是在率队进行登陆作战。而登陆战是最难打的进攻战。渡海攻坚,敌前登陆,登陆战要同时对付海洋和抗击者这两个对手。登陆一方远涉重洋,兵力受限,补给保障困难,作战能力要相对减弱;海面没有掩体和遮蔽物,舰船密集,目标暴露,易遭袭击,难以发挥其固有的战斗力;受气象、水文和滩、岸地形影响,多点逐波次登、着陆,上陆初期只能聚集在狭窄的地域背水攻坚,易被各个击破等等。这些都是登陆作战会出现的困难。
    所以,对登陆方的李云龙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在蓝军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完成登陆。
    李云龙是这样盘算的:蓝军的兵力就驻扎在目标海岛,按理说,警戒雷达很快就能发现自己的登陆舰。只不过在大雾天气的掩护下,在破旧的即将报废的登陆舰的表象中,蓝军是放松了警惕而已。毕竟“k”军演还没有正式开始,更何况谁能想到,驾驶舰艇的舰员竟然具备两栖作战的能力?
    只要自己所带的编队能顺利到达岸边,那么登陆作战的突然性就能很快达成。到了那个时候,就有很多种办法来偷袭岛上蓝军的指挥部,来终止这场还未开始的幼稚演习。之所以说它是幼稚的,就是因为它没有和实战紧密地结合起来,有点像小孩子的过家家。
    此时的李云龙,正带着编队人员,在艰苦地泅渡着。由于背着枪,他们只能采用蛙泳的姿势向前游动。在蛙泳的长游过程中,臂部动作主要是用来换气的,由此去掉了短游过程中,臂部大幅度向后拉,以借助水流前进的动作。编队人员必须加强蛙泳的腿部动作,以增强前进的动力,快速游到岸边,以减少海水对人身体的浸泡。
    “收——”,是指整个大腿小腿都要收缩过来,小腿要尽量贴紧大腿;“翻——”,是指脚踝外翻,带动着小腿外侧一个角度;“蹬夹——”,就是指像青蛙那样,两腿向外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猛力地蹬夹水,以增强前进的动力。所以蛙泳讲究慢收快蹬。
    编队人员默念着蛙泳腿部动作的口诀,疾速地在海水中前进着。雾气正浓,渔船大多已经抛锚等待,这客观上确保了编队游泳前行的安全。近了,更近了,李云龙明显地感觉到,水越来越浅,编队就要抵达岸边……
    “哧——”的一声,渔网钩划入了顾菲柔的脚踝。海水沿着伤口浸泡,钻心般的疼痛油然而生。
    为了保护李云龙,通过国安局与军队保卫部门之间的沟通,顾菲柔以杨过的名字调入“海鸥”号。国安局给顾菲柔制作的档案中是这样描述的:杨过,女,出生在富裕的温州地区,父母都是做生意的。
    尽管不理解舰长冲锋的号令,但顾菲柔知道,李云龙一定有他充分的理由。所以她一直紧跟在李云龙后面,重复着“收——翻——蹬夹!”的蛙泳腿部动作,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
    感知着钻心的疼痛,奋力游泳的顾菲柔,陷入了沉思。按理说,编队成海上游泳队形前行,处在前边的战士,边游泳边手持匕首开路,不应该触碰渔网啊,怎么会?——
    “舰长——”郭靖靠到了李云龙身边,“编队中有不少人被渔网划伤,看来有人故意把它们布在这里。”
    “我想布的是可移动的渔网。”顾菲柔强忍住痛苦,插了一句:“渔民在海上捕鱼时,常用的做法,就是在两条渔船之间架起一面大大的渔网,这样随着渔船的前行,渔网可以活动性的捕捞。这就像恶狼扑入羊群,无往而不利。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蓝军这次学聪明了,既布下固定的障碍物,更布下可移动的阻滞品。其实渔网钩到底会漂向哪里,蓝军也不知道。他们关心的,只是海面上有多了一道可移动的堡垒,阻止红军先头部队的到来。”
    “‘杨过’,你是说,这类似于蓝军感应灵敏的水雷防线,它最大的威力,就在于敌人不知道水雷到底会漂向哪里,又会在哪里爆炸。所以,它就具备了很强的威慑力。”郭靖说道。
    “嗯,我是这样想的。”顾菲柔点点头,“能把威慑用到极致的人,才配拥有最先进的水雷。到那个时候,你即便告诉敌人,你在这个海区布了十颗水雷。那么只要有一颗水雷没有被扫掉,由于它的可移动性,所有进入该海区的敌方舰船,都会因胆寒而小心行驶,从而降低了航行速度,削弱了机动性,为下一步的攻击提供便利。”
    “我明白了。”郭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面对着李云龙,说道:“舰长,下命令吧!”
    李云龙沉着冷静地说道:“鉴于该海区情况复杂,我们必须将力量集中在一点,快速通过。命令编队放弃对左右翼的探路,疾速沿中路向岸上冲击,等到了岸上以后,伤员迅速包扎伤口待命。”
    “是!——”郭靖领命而去。他的蛙泳腿部动作极好,而且还具备长距离疾速潜游的能力,因此被任命为编队航行的传令官。
    听了顾菲柔对渔网的分析,李云龙进一步坚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这里活动渔网密布,说明前面的岸边有重要目标。否则目标岛屿的海岸线这么长,哪里来得及到处布置活动渔网?所以,前面可以作为编队上岸的直接突破口。
    李云龙兴奋道:“乖乖,哪里的防御严密,哪里的人就松懈,正所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嘛!看来老子这回,是要吃到肉了。”
    正这时,李云龙发现了‘杨过’(顾菲柔)被渔网划伤。可是像‘杨过’(顾菲柔)这样的情况,编队中到底还有多少呢?
    李云龙扭头看去,编队中有六七个受伤的人员。这些伤员中,有的是被旁边的人架帮着前进,有的是自己坚持前行,尽管没有落下一个人,但明显地放慢了编队的前行速度。而速度一慢,是要出问题的!
    李云龙的这次突袭,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否则无论多少人冲到岸上,也经不住蓝军重火力的打击。而一旦编队的速度减慢,不能趁着雾色正深时在涨潮的最高峰冲上岸边,那么暴露的可能性将无疑是巨大的。现在如果丧失了隐蔽性,那就意味着平时的失败,战时的死亡。李云龙不允许这个结果,这支部队不允许这个结果!
    借助周围船只雾号的掩护,李云龙轻声吹起了口哨,声音虽然极细极微,但已足够周围的人听见。大家都知道,这是舰长在发起冲锋的号令,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必须放弃身边游得慢的同志,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岸边。哨声就是命令!周围的人迅速把舰长的命令传达下去,编队即刻解散,所有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岸边。
    伤口越裂越大,海水腐蚀的剧痛让顾菲柔冷汗迭出。
    为了整个任务的进行,顾菲柔不得不与游得快的战友脱离,以免耽误影响整支队伍的前进速度。
    海水拍进了顾菲柔的嘴里,一口沙子一口盐。受伤的部位在脚踝处,渔网钩深深地扎入了她的骨头,突然的剧痛差点让他的全身痉挛。但她还是坚持着,紧紧跟在编队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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