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李沂舟本人,连江远和方凯也都对电话那头的小姑娘给予厚望:“就看你了!”
    “就看你了!南麓!”
    他俩也都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手机,期盼她能说出什么来打破僵局,这海风这么冷,谁愿意在这傻呆呆看个关了灯的大机械物啊,这“擎岛之眼”再美,再好看也是在上头啊,在下头能看着什么啊。
    现在季节的季节才是夏初,海风依旧是寒冷的,它拂过的时候掀起的可不仅仅是海面的涟漪,还有人的衣角。
    他们倒是都西装革履,看着挺光鲜挺绅士的,可也冷啊,冷得很呢,都指着南麓这姑奶奶说两句,劝两句的。
    “万一有用呢,是不是?”
    因此投向那块荧幕的眼光都是亮亮的,简直在发闪。
    而“全村的希望”南麓根本就摸不着头脑,模模糊糊,很费解,她想的是:“既然李沂舟没打算跳海,也没打算扔别人下海,那可能就是吹吹海风,醒醒脑子?过一会就回去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她很不明白方凯刚为什么一直低声要求她跟李沂舟说几句,她说,他能听吗?
    又是算他们闹翻的时候,她实在不太想跟他说话,不仅是不想见面,连说一句她也不太愿意。
    可她也不愿意方凯为难,也没法拒绝方凯的请求,她休假这么久,方凯肯定很忙,但是却没拿一点工作来烦她,她不是不感动。
    两相权衡之下,她点了头:“好,你把电话拿给他,我试着劝他几句吧,但我估计,他也不会听,可能还是得辛苦你陪他在那多站会了。”
    她答应,方凯他们自然都是很高兴,忙应下:“没事,哎,这有什么辛苦的,那麻烦你跟他说几句了,看能不能劝劝他,不过,他喝的有些多,万一说句你不爱听,或者没理你,嗯,你也懂的,就别跟他计较。”
    “好。”南麓摸着旁边的大树,看着一圈圈的年轮,微不可及地叹了叹气。
    她清楚地听见方凯问他:“南麓要跟你说几句,要听吗?”
    她心里有些卑劣的期待:“不要接,不要接,不要接...”明知道这样是不专业、很私人的想法,可是她还是这样想。
    她不想跟他说话,她不想!
    她可以不爱他,也可以去喜欢别人,去过没有他的生活,去做没有他的工作...
    但南麓知道,唯独,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她不能再做他的“影子”,也没办法回到之前,去粉饰太平,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做不到。
    所以现在请允许她也没办法去装“没事人”一样跟他说话,哪怕是声音,只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不愿意。
    “那就像是一个小钩子,或许真的会勾起后面的“腥风暴雨”,就像“海啸”一样,只需要几秒钟,那些“自卑”“难堪”“羞耻”等等那么多!那么多坏情绪一定会像海浪一样淹没南麓。”
    “它已经淹没了十年前的南麓,彻底将她淹死了,她再也活不过来了,她是任由那些海浪在十年里一点点一点点、吞噬掉她的。”
    “所以,现在的南麓还要在承受一遍?”
    扪心自问,她不愿意,她真的不愿意。
    她一想起跟他相处的场景,就总能想起跟在他身后被别人奚落,嘲笑,打趣,打量的场景,那种从头到脚瞄瞄她的人,还会再发出“啧”的声音,又或是话里话外问她什么时候“转正”,问她跟李家相关的一切。
    那些都是淹没她的帮凶不是吗?他们侮辱她的爱情,还要再说一句:“廉价”“痴心妄想”。
    她还会想起他那样冰冷的双眼,那样冰冷的一颗心,可以云淡风轻地对她说:“没有动过心”。
    那几个字扎得她痛的要命,几近要扎死她了,她才明白那些人说的对:“李沂舟真的不爱南麓,也对她没什么意思。”
    那一刻,她才彻底撒开了最后一块“浮萍”,放弃最后一点对他的希望,任“海水”没顶,淹死过去的那个“她”。
    过了这么多天她依然能感受到那种窒息感和难堪、痛苦的感觉,想起那些诛心的话语,她不自觉地用力抠住树干,而指甲陷落在其中,该是很疼的,可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发出“呼痛”的声音。
    再痛也没当时半分痛。
    她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着,咬着牙撑着自己。她一面告诉自己:“这是工作,你可以的,你既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处理公务,你也可以抛却私人情感,跟他对话,南麓,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可她一面又像所有天真的人一样抱有幻想:“说不定它会不高兴,本就不喜欢说教的人说不定还会“干脆”地挂断电话,或者命令方凯打发了自己,是不是,说不定呢?”
    可南麓在李沂舟面前总是没法如愿的,总会事与愿违,背道而驰。
    因为她依稀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响,似乎是手机被移动发出的声音,随后便是更喧闹的海浪声夹杂着一些淡淡的呼吸声。
    她明白那是谁了,也明白自己的责任,她无法退让。
    只能安慰自己:“总要见面的,就算去个商场,兜兜转转说不定也会遇见呢,你不是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吗?你一定可以的。”
    只不过南麓当时设想的场景是,她会大包小包手忙脚乱地去买菜,然后东西掉落的那一瞬遇见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他,而他只会是来视察工作的。
    而自己是会沾惹满身烟火气的。
    “算了,今天就当先试验下吧,假期已然过半,自己也总要恢复工作,就算再等不及去递辞呈,也要等着合同到期啊,总免不了的。”
    “免不了要见他。”南麓微叹了口气,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只不过似乎只要跟他有关的事,她总是在叹气的,都成习惯了,就好似有数不尽的哀愁一样。
    她在树下抚着手机。
    他在海边握着手机。
    谁都没有说话,都是沉默着。
    南麓明白了:“他在等自己开口,等自己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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