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时,苏雨倾却意外地叫住了凌子轩。
    凌子轩停住了脚步,等着苏雨倾的后文,却持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于是就转过身来看向床上的丫头。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苏雨倾的心思早已经百转千回,感觉到凌子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心里愈发慌乱,咬了咬下嘴唇,终于还是鼓足勇气。
    “哥,刚刚……是因为……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好,现在……现在可以了……”。
    苏雨倾的语气似乎依旧一如既往的淡然,可有些磕巴的话语却透漏出她此刻的紧张和慌乱。甚至连看向凌子轩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的脸颊也在说完这话后变得越来越滚烫,像着了火一样。
    可过了许久,苏雨倾也没有听到对方任何回应,觉得有些不对劲,遂抬起头,却一眼就看到了凌子轩眼里的阴沉和复杂,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哥?”语气终于不再淡然,而是有些恐慌起来,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什么了。
    “苏雨倾,从结婚到现在,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凌子轩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波澜不惊,但却让苏雨倾的心狠狠一痛。
    刚刚苏雨倾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想过凌子轩可能会有的千万种反应,可是对现在这样的局面却始料未及。
    “我……”
    苏雨倾想解释,可是翻遍了脑海中所有的东西,也找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
    等了一会儿,凌子轩知道苏雨倾不能给出一个解释,转身走出房门。
    苏雨倾想叫住凌子轩,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资格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子轩关上房门,离开。
    或许是气到了极致,也或许是对这种局面早已麻木,就连凌子轩自己也分辨不出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心里很是平静,甚至在刚刚离开的时候还轻轻地给苏雨倾关上房门,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和怨气。
    人就是这样,在发怒的时候总是会做出各种冲动的事情,就像凌子轩刚才那样完全失去理智,差一点强了苏雨倾。
    可是当一个人气到极致,反而会莫名平静下来。就比如很多夫妻,假如丈夫做了什么令妻子生气的事情,妻子如果大吵大闹,那就代表这件事还有转机,如果妻子反常的平静,不吵也不闹,那这两个人基本上已经没戏了,任何人也劝不回来。
    吵闹,代表着还有希望,希望通过吵闹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进行改正;平静,则代表着绝望,心里早已经对对方不抱任何期望了。
    此时凌子轩的心境究竟是不是绝望,连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虽然门挡住了视线,可凌子轩离去时背影却已经深深地烙在了苏雨倾的心里,那个背影是那样的决绝,离开的脚步是那般的坚定。恐怕穷极一生,这个画面都挥之不去。
    苏雨倾不禁懊恼地想哭,刚刚怎么会觉得这样做就会让凌子轩高兴,她双手抱住头,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其实她更恨不得把这个短路的脑袋砍下来,狠狠地踢它两脚。
    苏雨倾想把事情从头缕一遍,找出补救的办法,可这个可恨的脑袋却选择再次罢工。
    “苏雨倾,从结婚到现在,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凌子轩的这句话不断响彻在耳边,当时只觉得凌子轩的表情和往日无异,平静而又沉稳,可现在愈想愈觉得,那个表情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清冷、疲累而又绝望。
    许久许久,苏雨倾都无法想任何事情,以往的淡然和平静也抛弃了她,唯一陪伴她的只有凌子轩的那句清冷而又绝望的话语。
    从很小的时候,苏雨倾就特别讨厌“丫头”这个称呼,听起来像古代的丫鬟一样,可凌子轩却整日把这个难听的称呼挂在嘴边,她越反对他就叫得越欢畅。
    所以,自她懂事以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凌子轩不再叫她丫头,可今天当凌子轩终于不再叫她丫头,而是叫了她的名字时,她却觉得自己的名字是那样的刺耳,那样的不习惯,还没有那一声“丫头”来的亲切。
    这个时候,苏雨倾的手机又不知死活地响了起来,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它的主人对它全是愤恨和怨念,要不是因为刚才的那通电话,她和凌子轩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没把它摔了它就该庆幸了,还想让她接电话,门儿都没有。
    因此苏雨倾对闹腾的手机根本就不予理会,继续接着往下懊恼和自责。
    从小到大,凌子轩叫过她雨倾,叫过她丫头,傻丫头,臭丫头,死丫头,但是却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她,这次应该是真的伤到他了吧。
    可是那个惹人厌的手机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一遍又一遍,似乎也和苏雨倾呕上了,只要苏雨倾不接电话,就坚决誓不罢休。
    在手机第五次响起的时候,苏雨倾终于忍受不了了,恨恨地跳下床,连鞋都不穿就直接奔向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手机就想直接关机,可无意间看到来电号码后就顿住了,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再说凌子轩,从家里出来后就径直走到车边,想离开这个地方,到哪里都好,只要离开就行。
    可是发动车子行驶了不远,凌子轩就在无意中瞥见了阴沉沉的天空,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雷阵雨,那个死丫头那么怕打雷,她一个人在家又该不敢睡觉了,说不定又会像上次一样,一个人坐上一整夜。
    想到上次苏雨倾在睡梦中的脆弱,凌子轩不自觉就把车熄了火,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连他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刚刚要离开的那份决心和坚决到哪里去了?怎么一想到那个死丫头,就全部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了。
    可鄙视归鄙视,凌子轩却始终没有再发动车。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想点着,就想到那个丫头最讨厌烟味。
    其实,凌子轩并没有什么烟瘾,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记得有一次,那时他刚上大学,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身上带了一些烟味,结果那个死丫头就始终隔他三米远,只要他一靠近就立即跳的远远的,非要说他身上的烟味刺鼻。此后不久,凌子轩就去当了兵,就更少吸烟,尤其是在苏雨倾面前,不仅从来不会吸烟,甚至觉得身上有可能粘上烟味后,就会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才会去见苏雨倾,免得被嫌弃。
    就这样,香烟在凌子轩的手指跳跃着、晃动着,却始终不曾被点着。
    感觉到从车窗吹过来的凉意,外面已经开始起风了,估计很快雷阵雨就来了。
    凌子轩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香烟收好,从车里下来,向公寓走去,这辈子算是栽在那个死丫头手里了。
    而此时此刻的苏雨倾正坐在椅子上,拿着那个招人烦的手机在和人打电话。
    “真没有,嫂子。”
    “雨倾,子轩呢?”电话那边的人正是范旅的妻子——周蕙兰。
    “他……,”苏雨倾咬了一下嘴唇,“刚刚——出去了。”
    “怎么会这么晚出去?什么事啊,不能明天吗?”
    “我……也……不知道。”苏雨倾有些支支吾吾,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正说着,苏雨倾似乎听到了门的响动声,也顾不得和周蕙兰说话,从椅子上下来就跑了出去,虽然知道凌子轩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回来,可心里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可当她真的看到凌子轩回来的时候,反而再次紧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你回来了,我……我……”,语气小心翼翼,生怕会再次惹对面的人生气,可是结巴了好久,终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低着头弱弱地站在那儿,如同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凌子轩把外套挂在一边,看到苏雨倾赤着脚站在地板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把目光移开,淡淡“嗯”了一声。
    凌子轩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丫头的拘谨和不安,知道自己若不说些什么,这个傻丫头估计就会一直站在这儿,于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后,主动开口,“在和谁打电话呢?”
    凌子轩的话语很是自然随意,似乎刚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显然,凌子轩的反应让苏雨倾有些出乎意料,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下,心里竟是忍不住冒出丝丝的欣喜,许久才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噢……是……是嫂子。”
    看到凌子轩听完自己的话后,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苏雨倾有些疑惑,呆愣了几秒,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通话中,不禁懊恼的想去撞墙,怎么今天一直在凌子轩面前出糗。于是赶紧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嫂子,子轩回来了,你要有什么事不如就和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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