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会试,对于京城集聚的举子来说可谓是解脱,这次的会试九天六夜,三日一场。此时寒冬未消,举子不仅要准备吃食,还要备上厚衣棉被带去贡院,比上乡试的时候,尤添了不少负担。
    李兮若站在客栈前目送柳豫升和陈信,谁知道两人还没走几步,前方就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陈信的前面。
    陈信抬头一望,多日不见的宁德音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些愣神,他以为自从上次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们就不会再见了。
    宁德音带着面纱,还是往日的神色,坐在马车内微微探了探头对着陈信笑着道:“陈公子,我知道你今日就要去应考,所以特地给你送行,愿你能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陈信虽奇怪,但对着祝语还是含笑道:“多谢姑娘。”
    宁德音唤来了绿遥,让她把东西给陈信。
    绿遥提着一个食盒不情不愿的走了上来道:“小姐听说在考棚里面只能吃一些难以下咽的干粮,怕公子吃不惯,所以吩咐了厨子专门做了一些易于存放的肉脯和糕点给公子。”
    陈信立即对着宁德音道:“宁姑娘费心了,不过在下已经习惯了考棚中吃点简便的食物,怕是辜负姑娘的好意了。”
    绿遥打开了食盒:“公子可看好了,这可是精心做的。”
    一块块用盐腌制又风吹的肉脯摆在盘子里,精致的点心雕得跟花一样,就算是陈信日常吃饭,都没吃过这么精致的东西。
    柳豫升立马就馋了,对着宁德音道:“宁姑娘,我可以拿走一些吗?”
    绿遥不满:“这可是小姐特意吩咐做给陈公子的。”
    “绿遥。”宁德音在轿内警醒着她,她只好给了一盘点心给柳豫升,见着柳豫升欣喜地放进了自己的考篮里,陈信走近宁德音迟疑道:“宁姑娘,我以为上次……”
    “陈信,上次是我任性了,我半月不敢来找你,也是怕打扰你,如今这也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你都不肯收下吗?”
    见着宁德音情真意切的望着自己,却不知为何,陈信的心里却反倒生出忐忑。
    宁德音趁着陈信沉默,让绿遥把那些吃食都放进陈信的考篮。绿遥把陈信自己准备好的干粮拿了出来,把宁德音准备的全部放了进去,又交还给了陈信。
    陈信无奈道:“多谢宁姑娘。”
    宁德音对着他笑笑,抬头时,却见着李兮若一直望着自己,她露出笑意,慢慢放下了帘子。
    陈信提着考篮转过头,看着李兮若一直盯着宁德音马车远去的方向,正有些疑惑,柳豫升一把拉住了他:“陈兄快走,不然又要在外面排队了,你又不是不知每次搜身的繁琐,得快点赶到贡院才行。”
    陈信跟着柳豫升跑向贡院,傅宛莺见着李兮若神色严肃的看着宁德音离去的方向,对着她道:“前几日,我倒是见过这个宁家小姐。”
    李兮若偏过了头,看着她,傅宛莺见着李兮若拿了正眼瞧自己,看着李兮若道:“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不仅如此,两人举止还颇为亲密。”
    李兮若皱了皱眉,不确定宁德音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但是如果她不喜欢陈信了,为何又要送这些东西来。
    傅宛莺思索着那天的情景道:“而且我听着,好似宁家小姐叫那人王爷,想必,跟陈公子相比,她找到了更有权有势的依靠。”
    “王爷?那个王爷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见着李兮若问得急切,傅宛莺仔细道:“相貌倒是俊朗,看着也很年轻,像是弱冠模样,面色极白。”
    朝中的几个王爷,大多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只有豫王和靖王才成亲不久,但若是论着俊朗年轻面白,唯一符合的,只有豫王。
    豫王,李兮若睁大了眼睛,疾步向着陈信的方向赶去。
    柳豫升拉着陈信小跑到贡院门前,正想进去,就被李兮若抓住了衣袖,拉扯到了一边。
    陈信见着李兮若很是吃惊:“你怎么来了?”
    李兮若看着他道:“刚刚傅宛莺告诉我,这些日子,宁德音和豫王在一起。”
    “豫王?宁姑娘怎么会和豫王有关系,豫王不是已经娶了王妃吗?”
    柳豫升不认为宁德音那样的女子,会甘愿居侧室的位置。何况宁绍对于汪辜林也一向是敬而远之,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和豫王扯上关系。
    而陈信听了之后只是低头沉思,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考篮里。
    突的,他放下考篮,蹲下身将宁德音的那些食物全部拿了出来,然后一一掰成两半。
    柳豫升见着心疼:“这是做什么?”
    陈信仔细观察着那些点心的内里道:“我之前剿匪领了功,已经让豫王不满,偏偏我们又得罪了他的老丈人汪辜林,豫王娇纵蛮横,你说如果他逮着了机会,会怎么报复我?”
    李兮若看着他道:“所以你怀疑他借着宁德音之手想在点心上做文章。”
    陈信点了点头:“进入考棚之前,这些点心都会被人掰开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我和宁德音这么久都没有来往,如今她送来这些,指不定就往里面塞了纸条,想让我被当做舞弊论处。”
    毕竟上一次的乡试也是如此,那次要不是他运气好,只怕就会止步在那。更何况,他对于刚刚宁德音的突然示好,早就有了些疑心,李兮若说到豫王之后,他就更不得不看了。
    柳豫升听了也赶紧拿出食盒里面绿遥给自己的那一盘点心,仔细检查,他可不想因为口腹之欲毁了名声。
    可是他们掰开了所有的吃食,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痕迹,陈信蹙了眉目,看向了李兮若。
    李兮若却盯着他道:“我不相信她什么都不做,就只为了送这些吃食给你。”
    陈信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之前认识的宁德音,是不会使这些下作手段的人,可是她若与豫王在一起,她没有心思,难保豫王不会有心。
    柳豫升看着满地的碎屑,想着有些心疼,突然从远处跑来一只野狗,叼走了几块的肉脯,在角落里面吃了起来。
    柳豫升愤怒的指着那狗:“你好歹也给我们留一块,怎么全叼走了。”
    那狗用锋利的牙齿磨着肉脯,可过了一会儿,它却四肢无力的瘫倒在地,开始呜咽的叫唤。
    柳豫升本来含着怒气的脸一愣,不知所措的看向了陈信:“这些东西里,是有毒吗?”
    陈信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狗,紧紧的握住了手,怒气爬满了他的周身,被他一直死死地压制着没有爆发出来。良久,他才冷笑道:“我不知道她,竟如此的狠毒,只是为了和豫王在一起,向他表明忠心,居然就要这般害我。”
    陈信尽管对宁德音没有男女之爱,但好歹也有朋友之谊,从没想过她会差点断送自己的人生。他花了如此大的代价走到这里,差一点就因为这个女人而进不了贡院。
    李兮若却皱眉道:“不应该如此。”
    她选的宁德音,是万里挑一,不可能如此贪慕权贵和虚荣,更不会为了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就对陈信下毒手。
    陈信冷哼:“有什么不应该的,人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只是她太糊涂,就算攀上豫王,也不过是侧妃之位。”
    李兮若知道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她看了一眼贡院前的考生越来越多,对着陈信和柳豫升道:“你们先进去,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
    陈信却不想让她参与此事:“她有豫王做后盾,你不要去犯险,她这样做无非也是报复我之前的种种,等我考完之后,自然会找她说清楚。”
    柳豫升看着满地的狼藉,问着陈信道:“那你的干粮怎么办?”
    傅宛莺此时适时的跑了过来,提着一大袋气喘吁吁道:“刚刚李公子让我准备一些干粮让我拿到贡院,你们不都把东西带齐了吗,怎么还需要这些东西。”
    陈信不禁一笑,李兮若总是能推算到后面的二三事,及时解除他的困境。
    他接过干粮,和柳豫升踏进贡院,这三天内,他们吃喝拉撒都需要待在考棚里面,不得踏出贡院半步。
    李兮若见着他们进去之后,就用麻布包了一些宁德音送过来的吃食去了药堂,让他们看看这里面到底包着什么药。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里面并不是毒药,而是一些蒙a汗药,吃完后让人立即昏睡,虽说不致命,可是对于陈信来说,如果这次不能参加会试,因为这种原因落选,会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但是李兮若不明白是何原因让宁德音突然变了性子,不惜搭上自己,也要毁掉陈信的一生。
    陈信此时步入考棚之内,深吸了一口气,摊开宣纸,磨上了墨,既然这场会试,有人希望他直接出局,他就偏要考个第一,让这些人难以得偿所愿。他日他金榜题名之时,便要这些人对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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