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仁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稍微有了意识,指着一个方向道:“在,在那边。”
    陈信和李兮若赶紧追了上去,那高晋不是没喝,只是忙着和徐忧莲调情,喝得较少,看着兄弟倒地之后,才发现中了计,又见着傅宛莺神情紧张,知道里面她没少出力,抓着她的头发就准备把她当做人质抓走。
    可是他和徐忧莲都喝了一些迷药酒,根本走不远,很快就被陈信追上。他立即反应过来,左手拿刀比着傅宛莺道:“站住!再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陈信试图安抚着他的情绪:“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不过是个书生,你有什么怕的,把刀放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可惜他这话还没打动高晋,衙差就带着人将高晋团团围住,刺激了高晋:“要想她活命就放我们出去!”
    说着他的刀都划伤了傅宛莺的脖子,表明他是动了真格。
    这时一支箭从高处射下来,正中高晋的左手关节处,穿过他的掌心差一点就抵上了傅宛莺的脖子,傅宛莺没办法说是高晋的刀吓人,还是这箭吓人。
    高晋疼得大叫,放开了傅宛莺,李兮若从高处跳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本可以保住两只手的,每次却都做了错的选择。”
    徐忧莲知道大势已去,扑在高晋的身上痛哭,傅宛莺赶紧跑到了李兮若的背后,衙差让人将这两人锁了起来。
    他们忙活了一夜,清点人数,安上枷锁,询问籍贯,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看着一群铠甲勇兵拿着长枪,骑着铁骑从远处而来。
    衙差眯了眯眼看清了前方,摸不着头脑道:“知县不是去请府尹了吗,我怎么感觉把御林军给请来了,这是哪要打仗了吗?”
    衙役边记录犯人籍贯边道:“可能是要上前线的军队见着这边有情况前来相助吧,总不可能派一支铁骑来剿匪吧,这不杀鸡用牛刀吗?”
    等着这一队人马兴师动众的走到他们面前,就见一个白面将军,身穿银白的铠甲,脸上是一不可一世的傲气,睥睨着万物对着他们道:“本王受皇命前来剿匪,匪徒呢?”
    衙差看着后面的铁骑有些瞠目结舌:“剿,剿了。”
    “剿了!谁剿的?”
    马上的人一怔怒,知县就从后面跑了过来呵斥着衙差道:“还不快拜见豫王。”
    陈信听着和李兮若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当今的七王爷也来了。
    豫王翻身下马,打量着他们这几人,与铁骑相比,这些都可以算得上是老弱病残了。
    他轻蔑道:“都说青横山的匪徒占据地理优势,易守难攻,朝廷几次出兵都没剿灭,就你们这几个人,就给剿了?”
    听着他话语里的不信,衙差让开了道路,请他看着后面:“是给剿了,就在昨天晚上,您看这九十五人都在名册上,请王爷过目。”
    豫王扫了一眼册子有些气急败坏:“就凭你们几个人?”
    他可是带了一支最精锐的铁骑前来剿匪,就这么几个衙差都给剿了,这让他回去在兄弟面前脸往哪搁。
    衙差立即道:“我们几个肯定不行,这不是有赶考的陈解元,给我们出了主意,我们这才能拿下。”
    豫王看了陈信一眼,只觉得他诗书应该精通的模样,跟翰林院那些老学究差不多,旁边那人倒是气质高华。
    “那你们损失了几人?”
    “这,一人未损。”
    豫王顿时有些心梗:“一人未损?”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精兵强将,脸上有些挂不住,让人将这些匪徒都给带了下去。
    看着豫王消停了一些,知县才抹了抹汗珠,走到陈信的面前道:“陈解元,远闻不如近识,私盐一案后,朝廷上不少官员可都在夸赞你,如今你又剿了匪,实乃大功一件,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人过誉了,这只是草民的本分。”
    “举人客气了。”
    也不怪这个知县对于陈信如此恭敬,陈信虽未进京,但是声名远扬,就连圣上都有所耳闻,如今又解了青横山的心腹大患,不知道又要受到多少褒奖,引起多少朝野震动。他知道依着陈信的才学必定高中,来日的官位肯定远胜于他,他这时候不巴结,以后想要巴结都没门路了。
    衙役看着知县和陈信客套了一番,总算忍不住问道:“大人,这豫王怎么来了?”
    知县看了陈信一眼,叹了一口气道:“申大人的儿子走马上任被劫之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路,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与山匪有关,豫王年纪较小,在几个王爷中都没有军功傍身,听到这事后,就特意请求皇上带兵出战,本想能表现一番,可谁曾想,陈解元你,带着几个衙差就把匪给剿了。”
    而且不仅如此,豫王的母妃得宠,生怕孩子受苦,所以吹着枕边风的让皇帝给他安排的都是最精锐的士兵,这些当兵的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的,向来真刀真枪,听说来打山匪,都觉得是侮辱自己,谁知道更侮辱的还在后面,仅凭一个书生就能成功的事,却兴师动众的带了他们来。
    陈信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豫王刚刚的脸色这么难看了。
    “崇儿,崇儿。”
    几人抬着一辆轿子上山,轿中a出来一花白头发的老人,心急如焚。
    知县赶紧上前搀扶道:“申翰林,你可要保重身体。”
    “不是抓到匪徒了吗,申崇呢?”
    知县让衙差来回,衙差道:“我们清点完山寨的人数,并没有发现令公子。”
    申肃闭了闭眼,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当他得知申崇的上任状被人拿走冒充时,他那一夜是急白了头发,听到豫王要来这里,急忙跟了上来,可是他腿脚不好,只能让人抬着上来。
    陈信上前道:“如今还在是审问山匪头子高晋和徐忧莲以及冒充令公子的杨仁,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大人请放心。”
    申肃听着却是愤恨不已:“都是徐忧莲,这个毒妇!”
    “大人认识这女子。”
    “怎么会不认识,她本是一歌姬,引申崇之后,又引了枢密使唐大人的儿子,两人为了这女子争斗,申崇不小心误伤他的儿子,这才会被贬去那贫瘠之地。但说到底都是我教子无方。”
    谈起这事,申肃都觉得痛心疾首。
    知县上前安抚了一番,让人加快审问高晋三人。他们没有耐心,直接动用酷刑,杨仁是第一个受不住的,很快就吐露了事实,说是高晋和徐忧莲拿着上任状找上自己,知道他是个秀才,又无亲无故,诱他假冒申崇前去做官,这样他们就可以暗中鱼肉百姓,谋取钱财。
    徐忧莲在申府住过一段时日,对于申府的一切都很熟悉,将她所知道的告诉给了高晋的手下,让人问起时可以混淆视听。
    其实高晋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再回土匪窝,本来是想悄悄离开,让山上的人群龙无首,自动离散,谁知道刚刚假扮一天,还没过什么官瘾,就被陈信一行人看出了端倪,发生了后来的事。
    说了来由,衙差又问他们申崇在哪,杨仁是根本不知道,可是高晋却说自己只是和徐忧莲串通在一起偷走了上任状,至于申崇在哪,他也不知道。
    申肃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凉了半劫,一般歹徒这样说,多半是杀人埋尸后,为了逃脱死罪,所以谎称自己只是劫财,并没有害命。只怕申崇已经凶多吉少。
    可是李兮若不明白,这高晋犯的罪加起来,也只有凌迟处死的份,若是说了出来指不定还能留个言全尸,瞒着除了受些皮肉之苦,没有任何意义。
    申肃只想找回申崇的尸体带回祖坟安葬,他甚至都要求这个杀死自己儿子的犯人,但是高晋却百般找借口,不肯说出尸体在哪。
    此时傅宛莺却抱来一堆衣服给了李兮若抱怨道:“公子,这是高晋的行囊,他一路上都让我给抱着,简直就把我当成了载货的驴马。”
    李兮若思考着事情,没有答话,傅宛莺却拿出了一件衣裳,笑着递给了李兮若:“公子看看这是什么?”
    李兮若一低头,见着是件针线粗糙的衣服,缝的歪七扭八的,像一条条蜈蚣虫,就算是高晋这样的山匪,恐怕都不会穿去出去。
    “有何特别之处?”
    “高晋这人,好面子,穿旧衣不穿补丁,但是却一直把这件珍藏,我之前跟着他逃跑时不小心把这些衣物都弄了出来,弄脏了这件衣服,他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想,这肯定是他特别珍视之人绣的。”
    李兮若这才拿起了那件衣服,看着这绣工,不像是徐忧莲的手绣出来的,毕竟这些歌姬为了讨得那些公子哥欢心,绣艺往往也是一绝,不会把衣物绣成怎样。
    “而且我当时觉得委屈,说弄脏了再做一件不就成了,高晋倒是没有反驳,所以我猜测这应该不算是什么遗物,他珍视的人,还在世上。”
    李兮若明白过来,对着傅宛莺道:“你果然聪明。”
    傅宛莺为人看似谨小慎微,但是却又处处留心,倒也发现了很多他们难以发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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