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林场那个地方,是在j市的歧浥,那地方偏僻边远,林场挨近的是一个叫刹树的村落,这村子里面现在所剩的人口不多,生活方式也很古老,传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有个习俗有意思。
    在这村子里面,只要同一天之内有人离世有孩子诞生,便认为是生命的延续,会在这一天内栽下一棵树,代表着人的周而复始,他们认为越老的树,就越有灵魂,所以刹树村有一棵参天大树,长的是根深叶茂,盘曲多姿,树荫遮天,古树奇高,被当地的村民奉为神树,当成所有死去人的灯塔,所有客死异乡的游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时,就只要跟着神树就能找到家的方向。
    这树据说已经留存了好几百年,在刹树村内是人们的精神依托之处,当年上山砍树,大炼钢铁,发动全民找木材,钢材的时候,就有人打过这树的主意,可是他一斧子砍上去,树没怎么样,他自个儿倒是被一道雷给劈死了,烧成了焦炭。
    此后这树就真成神了,人去只敢恭恭敬敬的拜着,不敢有歪念。
    现在的人听着这事觉得没什么好稀奇,打雷天站树下准挨劈,成了科学真理,是个人都知道打雷要离树,不过根据当年亲眼目睹此事的人说到,那人的斧子一下去,只是给那大树开了一个小口,树干上面就留下了血来,他瞧明白了是鲜艳的红色,左右两边一边一道血痕,看起来就像是大树流泪,所以他事后想到这事,一直说的就是神树发怒了,那人才会遭殃。
    李兮若听着也暂且当了故事,她现在一心想的是顾铭涵在哪,其他的事都失了心情。
    两人到达j市之后,又赶车到了歧浥,这里是个小地方,见不到城市的那种繁华,街上的门面还保持那种八九十年代的风格,时不时还有野狗在街上窜来窜去,互相打闹,小孩子也在街道上扭成一团,卖衣服的女人和旁边卖卤味的大姐嗑起了瓜子,几个老年人围在一起下象棋,旁边就放着一盅茶,可是完全没时间喝,眼睛就盯在棋盘上,聚神思考。
    道衍对着李兮若道:“歧浥到刹树村只有一条公交线,下午才发车,我现在去街上先买点东西,你在这等我。”
    李兮若随意的点了点头,对道衍的话也没听清多少,因为她的眼神落在了巷子口边一个驼背女人的身上。
    这个驼背女人披头散发,穿着褐色的布衣,搬了一个小板凳在巷子口用不知道哪里拼凑的几块抹布缝成的布料铺在地上,左面摆了一些粗糙的矿石穿成的一些首饰,还有村子里面之前的旧物什拿来贩卖,右边却打着算命的旗号,铜钱、方位图等应有尽有。
    让人看着一时也不知道那样是她的主业。
    而李兮若注意到她的是她的双手,两只手都长着六根指头,常人见惯了五根手指的,这时看到双手都多出一个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见着最后一根的尾指又小又畸形,偏偏还能活动,叫人见着就想把它拔下来。
    李兮若摸了摸布袋里面的鱼惊石,正准备走上去,就见着外地装扮的三个人齐齐的走了上去。
    这三人是两男一女,中间站着的男人看起来面庞年轻,故意穿了不合身发旧的外套,但是一双鞋子就暴露了他的财力,他的左边站的是一个矮小的男人,身高一米六左右,与中间人的打扮不同,是精心倒腾过,但是站在年轻的男人身边还是有点露怯。
    最正常的就是最右边的女孩,一丝不苟的齐肩短发,带着细长的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看起来像是书呆子,但是眼里自有一股精明。
    她一到摊位前只是看了那驼背女人,就低下头扫着她卖的东西,不断计算着价值,而另外两个人看到那六指跟蜈蚣似的,就开始议论纷纷,他们感觉自己是在暗自讨论,不算失礼,可是那驼背女人把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但她没有生气,抬头笑眯眯看着三人道:“三位小年轻,想买些什么东西?”
    周润也看着那驼背女人的眼睛一愣,这女人是个斜眼,她的头对着自己,眼睛却对着自己右边的左思齐,他心里不禁暗道怎么什么毛病都在这女人的身上。
    左思齐蹲下身拿起了一个老木盒子,这盒子上面已经陈灰了,外壳上的装饰就是那种大红大绿的花朵,还因为时间太久,被磨得很模糊,喷的漆料已经在褪色了。
    周润也看了看这老木盒子,嫌弃道:“这个有什么好的,教授不是让我们来找更能代表刹树村的东西吗?”
    驼背女人听着刹树村,忙指着道:“就这个,这个就是刹树村的东西,这可是好东西,你们看,还上了锁,指不定里面装着什么奇珍异宝。”
    周润也左边的钱满生冷哼着看向左思齐:“这种木盒子,我老家之前一大堆,之前农村每个炕头上不都放着这种盒子吗?”
    左思齐面色的平淡的拿起盒子,摸了摸它的材质,对着钱满生道:“这是黄梨木,不是一般的盒子。”
    但她看中的不是这个盒子的材质,而是木盒子上面映着的两条青鱼,交缠在一起,看起来是在戏水,可仔细一看,它们是在凶恶的缠斗,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盒子上的花纹喷成这样的,不过在这种红木上喷漆料做装饰,本身也说明了之前的持有者并不识货,不知道这盒子的价值。
    驼背女人眯眼笑:“小姑娘知道的还不少。”
    钱满生听着驼背女人夸奖左思齐,脸上有些不满,粗声粗气道:“这盒子多少钱?”
    驼背女人把头转向钱满生,可是眼睛却在周润也处,道:“一千。”
    钱满生噗嗤就是一笑:“那你怎么不起抢呢?哦,对,就你这样子,想伪装劫匪也是被一眼认出来了。”
    周润也觉得这话过分了,低声提醒了钱满生一句,换来的却是一句不满:“我说错了什么了吗?什么破盒子值一千,这不就专坑你们这种傻子吗?”
    驼背女人伸出第六根手指勾了那把锁:“说不定这里面有宝贝,一千换个刺激,你们年轻人不就喜欢这个吗?”
    周润也不确定的看向左思齐:“你确定是这个吗?”
    左思齐点了点头,扶了一把自己眼镜道:“这跟你玩盲盒是一个道理,再没有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限量版还是普通款,这是一种多巴胺经济,在没有打开前因为有无限想象,所以肾上激素猛增,心跳加速,这种感觉在现在的社会是要付费的。”
    周润也听着头晕,忙让左思齐别说了,不过他还是相信左思齐的眼光。
    他们是做民俗研究的,如今来刹树村也是要做课题,发了一笔经费,让他保管,要他们找到刹树村里面最具有代表性的东西,没想到左思齐一看到这盒子就不走了。
    她的专业课成绩是最好的,教授的得意门生,本来这笔经费应该由她经手,可是钱满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不喜欢左思齐,与她的意见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所以最后这个钱就落在了周润也的手里。
    周润也是典型的富家出身,他倒不觉得这个有多贵,只是经费有限,超出了就要他们自己摊,他没什么问题,可是到时候钱满生又要闹了,不是甩脸子,就是使绊子,他还真有点扛不住。
    钱满生看着左思齐想要这个,指着那锁道:“那这锁万一是她自己上的呢?卖的就是你们这种蠢人的心理。”
    左思齐看着他:“根据锁上的锈度,这个盒子是比这位老板的年龄还要大,你只能说是她家里人上的锁,不能说是她。”
    “你……”
    钱满生盯着左思齐,眼看就要吵起来了,那驼背女人笑呵呵的道:“看来这个小伙子是觉得一千块吃了亏,那好,我的副业是算命,我就为这个小伙子算一卦,不收钱。”
    钱满生呸了一口:“封建迷信。”
    左思齐将眼镜推到鼻梁上:“我们的专业就是要打破迷信,重塑民俗里面的精华,但是在去掉糟粕之前,必须要完整了解它,知道全貌,才能做评价。”
    钱满生皱了皱眉,不太愿意,左思齐难得一笑:“原来钱同学是怕了。”
    “谁怕了,算就算。”
    女人笑眯眯的让他伸出了手,钱满生不解,但还是把手伸了上去,十二根手指头立即就攀附在了钱满生的手上,让他感到恶心。
    驼背女人斜着眼睛摸向了他的手骨从手指尖摸向了他的手腕,钻进了他的袖子里,钱满生手上立即起了鸡皮疙瘩,却听得女人说到:“臂细下尖吃穿难言,肘长而扁贫穷难免,掌粗骨硬粗蛮妄为,手掌多冷时有困境。”
    钱满生浑身一怔,驼背女人这一长串话在他看来就是在讽刺他的穷酸,全身上下都在透着这两个字,他正准备发怒,却听着女人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个盒子你们拿走吧,我不收大难临头的人的钱,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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