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锵这时也在疼痛中醒来,叫唤着看向四周不明不白道:“这是哪?”
    他昨天晚上就昏迷中被掳走,对于怎么来到这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瞟了一眼站着的顾铭涵和李兮若,又看到缩在角落处瑟瑟发抖,将头埋在衣服里的梁玉菲,指着问道:“她怎么了?”
    此时李兮若才向梁玉菲看去,她是刚刚被这些阴尸吓着了,半天都没缓过来劲,而本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方玹,早就趁乱逃走了。
    李兮若收回了眼神,将目光落在了楚疆的身上,她现在感兴趣的是他,能够开口说话的阴尸。
    王锵看到了楚疆,乌墨的眼睛,蓝幽的皮肤,立即吓的爬了起来,但是他用受伤的手发力,又在不断的叫疼。
    他看了看自己的腕上,转向李兮若道:“李大师,你不说我会没事吗?我可是喝了你给我得东西才安安心心躺在床上的。”
    然后就被劫来这了。
    楚疆听着,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移向了李兮若,皱着眉表达自己的疑惑:“你早知道他会来这?”
    “不用他来引你,怎么抓的你们躲在暗道里面的人。”
    镇上刚出事的时候,李兮若就和顾铭涵去找过这一批阴尸,可是搜遍了整座山都没翻到,如果不是桑简勾结了方玹,他们或许还真能在下面躲一辈子。
    楚疆扯着嘴僵硬一笑,看了地上的血迹一眼:“难怪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碰不了他,直到天蒙蒙亮,才能给他放血。”
    在方玹让梁玉菲引着李兮若出去之前,李兮若就将这个计划告知了王锵,在他身上施了保护符护住他,不过王锵到现在也不明白李兮若是怎么知道的。
    李兮若看了他一眼道:“我让祝仁去问过你的生辰八字,阴年阴月阴时,做替死鬼,再好不过了。”
    从王锵和祝仁香断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意到这两人肯定有不同寻常之处,所以在问了祝仁的出生年月后,又让他去打听了王锵的,不过祝仁比王锵聪明,一开始就有了李兮若的护身符傍身,到现在都没出过什么事。
    王锵吞了一口唾沫,他之前都没关注过自己的生辰八字,如今听李兮若说起来,倒还有一些慎得慌。
    楚疆抿着唇,他知道他和王锵的血没能相融,多半也是李兮若做的手脚,桑简一开始就选错了人,他不应该把李兮若当做对手、敌人,这下他要做的事,只怕是真的做不了了。
    李兮若看向沉默不语的楚疆道:“现在来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了桑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算你的饲养人吧。”
    楚疆抬起了头,漆黑的双眼里面都夹着着冷意:“我是宋朝的大将,可不是宠物,需要别人来饲养吗?”
    这个宋,是六朝的刘宋王朝,这个风雨飘摇,只有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但也获得过几丝的安稳岁月,后来外军来袭,士兵们节节败退,退守至石头城内,与这里的百姓共同抗敌。
    楚疆为人清风亮节,很受这里的百姓尊敬,但是不幸这场战役失败,敌军进城大肆屠a杀,并且要找到楚疆的尸体鞭尸施暴,当时还只是做搬运尸体的桑家,就斗胆将楚疆的尸体的埋在了自己家门的后面,躲过了敌军的搜查。
    没想到多日之后,这个尸体不腐不朽,身上虽有伤口,但是其他的肌肤都光洁如初,好像只是昏睡过去一般。
    当时桑家的祖先觉得奇怪,就又埋了一些无名尸体在地下,数日之后挖出来,他们身上皆没有腐烂,后来他们习得秘法,能够操纵这些尸体,在晚上的时候自由活动,这就减少了人工去外地搬运的成本。
    他们只要唤起这些尸体,跟着他们去往外地,帮着他们搬运死尸,这样来往的人只需要一二人就足够,自己也省了不少气力。
    他们将这法子传的神乎其神,在民间提高自己的神秘性,自然能够小赚上一笔。
    因为这事因楚疆而起,他不仅拼死保护了他们,还让他们有了生路,所以雕刻了他的泥像,代代相传,他们从来不拜各路的鬼神,就拜这位将军,倒也过的安稳。
    一千多年下来,中间倒是断过代,这门生意搁置了许久,直至清朝年间才被捡了回来,他们发现了这个不腐朽的尸体,摸着之前听过的一些门路,重操旧业,让桑家又成了养尸人。
    但是时代不断前进的关系,大多数人并没有那种必须要落叶归根的思想,桑家的子孙辈也不把拜楚疆这事当回事,反倒觉得千年不腐的尸体要是被自己挖出来,肯定能上新闻,所以当时刚刚毕业的的桑宛就去了。
    祖辈为了不让他人打扰楚疆安息,并没有告诉后人他的埋葬位置,桑宛只知道她们背后的那座山埋葬了许多无人认领的尸体,她是一时兴起,伙同了几个人就开始四处挖来挖去。
    那几个人打小都没接触过这些,也是好奇,就算平日里跟桑宛玩不来也上赶着来挖,说来也巧,其他的几人都挖到了几具黑眼青面的阴尸,只有桑宛挖了一个可以塞三人的大坑都没挖到的情况下,还在不断的探索,并且坚持自己挖的肯定比他们厉害。
    她的预感倒是没错,她挖着挖着就出来了一个水晶棺,透明的玻璃下面楚疆闭着眼睛躺在了里面。
    而桑宛见着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是一见钟情了,她知道这个想法很变态,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尽管楚疆当时是青面獠牙的状态,又有辰砂塞住口鼻,可她也不知道是挖的太累了,还是楚疆长了一张冷峻的脸,她拿着锄头,在月黑风高之下,分明就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们动静太大,这事被桑简听到了,摇了招魂铃用阴尸吓走了几人,就看着桑宛直愣愣的盯着棺材里的楚疆,那眼神他熟,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令桑宛没有想到的是,平时看起来冷酷阴郁,对谁都冷冰冰的弟弟,却在那那一晚对着她笑了,温柔的问着道:“你想让他活过来吗?”
    每每想起自己的回答,桑宛都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捅上一刀,让她永远闭嘴,她明明知道桑简不喜欢所有人,明明知道他心机狠毒,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楚疆复活了,在大年三十那天,周围都是鞭炮的声音,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可是她的身边却发生着只有志怪小说中才会发生的事,楚疆睁开了眼睛,眼眶里面全是漆黑,她刚开始有些害怕,但是看久了,就习惯了。
    那是她第一次牵上楚疆的手,刺骨的寒凉,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融化这块冰。
    但她没有想到,楚疆活了,却引起了一直受控的阴尸的骚乱,它们大开杀戒,去桑家杀掉了所有相聚的人,惨叫声在山头不断的萦绕,可是那时的她却将楚疆乔装了一番,带他在镇上闲逛。
    等她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满院的尸体,和桑简在血泊中的笑意,他给楚疆复活用的那株腐生草,能让楚疆睁眼行走,可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却能迷乱所有阴尸,让它们攻击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桑简早已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一直笑着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没声了,他才打开了门。
    桑宛难以言喻当时自己的心情,她只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恶魔,所以她操纵楚疆去杀了他,一刀刺向他的要害部a位,可是那时的桑简,还是笑着。
    她受不了周围血腥的气息和自己的罪孽,跑下了山去报警,这事比较玄乎,警a察也没有办法定论,只能先将尸体全部抬回去,但是验尸耗费的时间太长,等到查到桑简时候,发现他对的尸体早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是一身冷汗,明明他们已经检查过所有的尸体,都是没气息的,可是桑简却不见了。
    桑宛知道,桑简若是活着肯定会回来报复,但是她等了两年,都没等到任何消息,她放松了警惕,之后她就回来了镇上,继承了亲戚房子的拆迁钱,投资到了这家酒店里。
    前两年她过的很滋润,身边有楚疆陪着,又有酒店赚钱,除了楚疆不能说话之外,她没有其他的遗憾。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楚疆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想说话,他从苏醒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厌恶周遭的一切,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让他成为阴尸,让他不能转世,他也不明白桑宛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复活,他既不是人,也不是像其他阴尸一样没有心智,纯粹的行尸走肉。
    他有了人的礼教束缚,偏偏又要茹毛饮血才能满足对食物的渴望,他有时候看着活人都要蠢蠢欲动,几番压制才能压制下来。
    更糟糕的是,他的尸体在服用了腐生草之后已经在慢慢变化,身上的伤口还是腐烂,身体发出来腐臭的味道,不腐不朽已经对他失去了作用,桑宛永远也感受不到这种意识上身为活人,却要被迫接受身体每日腐烂的痛苦,他每每都对着自己的宝刀,想要一刀了结自己,桑宛却拦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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