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推门声,白若风立马惊醒,只是他的眼前全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压根就看不到什么东西。
    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并没有刻意放轻,白若风暗自猜测:难道是哪个千山居士要来看落尘的伤情?
    猜想中,他感觉到这个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白若风屏住呼吸,小心仰着脖子往薄雾上移了点,这才隐隐约约的看到是一抹白色。看不到裙下是否为褐色,白若风还不敢确定这个人就是千山居士。刚想腾起身阻挡,却不料这个人竟然抬起了脚,而且现在就在他身体上方。
    匆忙中,刚坐起的他两只手抓住了这个人正要放在他身上的脚,失声惊叫道:“天啊!”
    看到贴在抬起脚上的裙摆,正是白鹤的尾褐色,他心中顿时愤怒起来,这个人莫不是明摆着要戏弄他!
    气急之下,他一把甩开这个人的脚,朝他叫:“你往哪踩呢?”
    看到这个人的脸时,白若风愣了一下。两只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淡无神,此时他的脸上是迷茫,更是对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所措,猛地被人一推更是往后退了几步无助的左右乱踩才稳住身体。
    看如此,白若风顿时心生歉意。
    “请,请问阁下是谁?我并非是故意要踩你,我……我……”
    “啊,我……”
    感受到有人接近,云开慌乱的往后退,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面前这个陌生人的步步靠近让他局促不安,突然绊倒在台阶上整个人往后摔去。
    “哎哟!哪个人压我?”
    不偏不倚,云开刚好砸在了睡得正香的云霄身上。
    白若风刚好走近,拉起云开问:“你没事吧?”
    陌生的感觉让他十分害怕,急忙挣脱开白若风的手支支吾吾说:“我,我没事……”
    “云开?你怎么来了?怎么没人陪你啊?”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云霄走了过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开伸手摸索了过去,拉住了那温暖的手。
    声音哆嗦道:“我听他们说落尘在你这,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拍着拍拉着自己的手,云霄笑着安慰道:“没事,落尘就在里面,他现在睡着了,千万别吵醒他。”
    “嗯。”
    白若风没有说话,看着云开没有一点磕碰的走进屋里才转身问:“他很怕生人吗?”
    “嗯,很怕。”云霄透过窗看着窗边站的人,转而又看向白若风解释说:“他自出生以来双目失明,对于他来说世界是黑暗的,但他对所听到的碰到的充满了好奇,几乎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适应,云开现在只依赖我们,他很怕陌生的世界和人,看不到,分不清,这很难受,很让人不知所措。”
    “难道治不好吗?”
    “先天性,没有办法。”说着,云霄看着云开的后背无奈的叹道:“再说,得到光明,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嗯。”
    “对了,他刚才是差点踩你哪里让你这么激动?”才正经不一会儿,云霄又是一脸邪笑的看着白若风。
    “……关你屁事,我还要睡觉。”白了云霄一眼,他这次选择在窗下睡觉,免得在院子中间躺着又被人插一脚。想想刚才那一瞬间,白若风感觉到庆幸,还好他那时候还是醒着的,不然那个云开一脚下来……,天,真的是难保。
    看着躺在云雾里的人,云霄笑逐颜开,他似乎猜出了什么,起身一跃躺在了屋顶上,翘着个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晃着,视线一直追随着屋内站着的人久久不肯离开。
    而在另一边的鼎世之上,笪挞正靠在末子诺的屋顶上看着缺了一半边的月亮,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在了地上,像是寒冷的霜悄悄蔓延到没有被窗户倒影限制的地方。
    笪挞可是没有心情在这里欣赏月亮,他是在想白天发生的事情,判宗的人要带走庄沉,而且现如今只有自己能去救那个家伙,那么目的浅而易见。
    一双美丽的狐狸眼中布满了疑惑,虽然不记得很多事了,但……也不至于会得罪判宗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唔……”
    原本十分宁静的夜晚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笪挞坐起身盯着这瓦片下捂着胸口十分痛苦的人。
    “咳咳,咳……唔……”
    看着那坐在床上的小孩使劲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的样子,笪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他又不确定这是什么感觉,活了一百多年,除了忘掉的部分,他还真没有过这种难以语言表的心情。
    看着末子诺嘴巴捂得越来越紧,他心里暗道:这小孩,明明把声音放出来才好受点,干嘛这么委屈自己?
    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末子诺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流干他才轻轻的站起身,见那小孩原先紧索的眉头慢慢舒展,他走到屋檐边跳到了窗台上,轻手轻脚的走进屋来到床前,看着刚才使劲忍着出声的人,他轻轻地蹲下,在末子诺的头前画了一张安眠符,打入他的体内,听到逐渐安稳的呼吸声,笪挞的脸色竟然变得温柔起来。
    “可真笨,连照顾人都不会。”
    说着伸手便为末子诺把脉,轻碰一下之后笪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手指又往旁边按,眼神中逐渐充满了疑惑,还是有些不死心,前后左右都找了地方摸了后他十分不解的坐在地上。
    心里悄悄念叨:这小孩脉搏怎么这么怪……
    笪挞双手往后撑在地上,看着末子诺极为安静祥和的睡颜,他的脑海里突然一个片段闪过,像一道极光,抓不住。
    看着末子诺的脸沉默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算了……”
    不管认不认识,还是要帮你的。
    坐在地上待了许久他才拍了拍屁股跳出了窗外。
    走在路上放远望去,全是干净平整的石地,每座房左右都会种着一棵比屋还高的桃花树。要说鼎世也真够大,光是三宫数在一起供弟子们住的院落以及屋楼都不下一千,加上用于惩罚犯错弟子的罪乏殿以及三宫主殿等地方让人数都数不过来。
    笪挞也十分精辟的总结出――他们什么都不缺,特别是钱。
    迎合月光升了个懒腰,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向了沉木。
    先好好睡一两天,反正东宫那小子的事不急。
    翌日清晨。
    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内,末子诺眼皮动了一下才睁开,仔细回想昨晚上,竟然没有再咳嗽,反而睡得那么安稳,着实让他惊讶。
    “叩叩!”
    末子诺坐起床头赶紧穿着衣服问:“何人?”
    “是我,上官义,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
    门外的声音十分温和轻柔,末子诺赶紧束好袖子抱歉道:“劳烦师兄等一下。”
    “好的。”
    快速整理好,末子诺迅速打开了门。
    “师兄可是有何事?”
    “昨日我夜巡,路过的时候听到你的咳嗽声,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此末子诺心中一惊,急忙道:“多谢师兄关心,只是有点风寒,今日已经好了。”
    “好的。”
    看着上官义离开后,末子诺边上一倒扶着门松了口气。
    刚走出门外,却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此时众弟子应该去了惠和风用食,昨夜也不知为何,咳嗽几声后竟然意外睡得十分安稳。
    “是要去吃饭吗?”
    缓缓漫步在去惠和风的路上,微风一吹,路边一排的桃花纷纷落下,头顶上突然传来声音,他抬头看去。
    骄阳有些刺眼,末子诺睫毛颤了颤,看清来人后,他笑道:“前辈怎么在树上?”
    “待在树上凉快呗。”笪挞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现在可是要去惠和风那里”
    “正是。”
    “哎呀,吃点别的味呗”
    “多谢前辈好意。”
    “你不用这么规规矩矩,在我面前放松点呗。”笪挞手里转着笛子步步走近,可爱的虎牙露了出来。
    “多谢前辈,行事规矩不可乱。”末子诺低头一笑行了一礼。
    “好吧,好吧,那你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了。”
    看着笪挞要往别的地方走,末子诺面露疑惑,“前辈不去吗?”
    “不了不了!我还是去沉木那里吃果子吧,后会有期,小诺诺。”
    “嗯,嗯”末子诺先是鞠了一躬,听到最后那个亲切的称呼后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拜拜!”笪挞也是不理会这个小孩露出的表情,自顾自的朝他招了招手蹦蹦跳跳的就跑了。
    见人走远后,末子诺才回神,转身继续向惠和风走去,边走嘴里边喃喃念道:“小……诺诺?”
    让末子诺感觉惊奇的是不是有人第一次这么叫他,而是这种感觉却让他意外的很怀念。
    “难道……母亲以前这么叫过我?”
    低头走路想了很久,终是叹了一声:“也罢也罢,还不知大哥是否已归家。”
    而在不远处,笪挞从树后走了出来,怀中抱着凝露,金黄色的眼眸中充满的全是疑惑。
    许久他才开口自言自语,“到底是谁对这么乖的小孩下毒……”
    “想要救他还不容易,小诺诺好像姓末来着,还是去查一下他的身世吧。”
    说着,他的脑海里还回忆了一下末子诺的身形以及说话的样子,真的是个很乖巧的人,斯文秀雅,行为举止大方得体。很讨人喜。
    他也是第一眼看着就特别喜欢。
    “真的是,这小家伙不会以为得的是风寒久治不愈吧?”笪挞耸了耸肩表示非常无奈,再看了看手中的笛子,猛然想起什么,朝着沉木的方向跑走。
    一路走到惠和风,末子诺刚走进去就看到偌大的楼里整整齐齐的坐着金衣琼羽,一排下去所有人端端正正的坐着,末子诺往旁边沿着楼壁踩在楼梯慢慢走上楼。
    楼上也如楼下一般风景,所有人完全不会理会门口来的是谁,只是安静用食。末子诺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手中的苍兰轻轻的放在案旁,不一会儿,他的身边蹦出了一只像兔子一样的毛球。
    两只大大的耳朵端着一个盘子,乖巧的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团团。”末子诺朝它温婉一笑。瞬间,兔团浑身白毛竟然染上了粉色。
    它没有出声,摇着毛茸茸的短尾巴逃走了。
    末子诺眼中还是含满了温柔,片刻之后转过头来食用桌上的东西。像兔团这类的灵物,他们西宫的沉木里面不计其数,全都是些乖巧可人的小萌物。但极具灵性,不像东宫后山的那些飞禽猛兽,虽然也同样是具灵性,但是还需要被驯服才能听话。
    一盏茶工夫后。
    每个人案边都蹦出了一只白色的毛球,长长的兔耳朵托着盘子齐刷刷的走进了膳房里。一列一列的跳着十分乖巧可爱。
    紧接着所有的金衣琼羽在一旁突然出现的木盆中净了手后,扶案而起,纷纷拿剑走出惠和风。这些人走出外面后才有了言语。
    末子诺刚洗净手突然被人拍了肩膀,转头一看。
    一个只有五六岁模样高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两只兔耳朵左右摇摆,十分害羞地拽了拽手上的毛球。
    “楠楠?有什么事吗?”低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末子诺惊了一下,灵宠没有主人允许一般是不会成人形,除非有什么要事。
    “子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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