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虎对管家略微点了点头,林桂生笑道“:一箱法国白兰地,一箱英格兰红葡萄酒,两盒古巴雪茄,叫老爷回来吃饭。”管家一点头,匆匆出了门,林桂生伸手朝黄虎腰中一推,两人并肩走向里面。
    到了里面林桂生给黄虎端了一杯茶笑道“:我让你别来,你来干什么?现在这么乱,人心慌慌的。卢小嘉这一走对你我都是一大损失,卢小嘉人是挺仗义的。可惜为人太差,这次卢永祥手下不少人临阵倒戈,很多原因与卢小嘉有关。你也要改改个性,对手下不要太差劲,让人心生怨恨,关键时刻别人会背叛你的。”
    黄虎对着她头连点地笑道“:应该问题不大,我仔细看了租界亳无损伤,好像没有经过战争一样。华界倒是倒了不少房屋,无辜老百姓死了不少。卢家父子一拍屁股走了,老百姓与他手下的兵却跟着他倒了大霉,伤兵们都没人管。只要你没事,我就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少进来一点鸦片。倒了这么的房子,应该急需木材,这一点倒是对我有利。”说完他端起茶来喝,
    林桂生一摇头说:“你真是傻到家,卢永祥与齐燮元打仗,又不敢将炮弹打进租界。上海有钱人都住在租界,租界没有倒房屋,华界倒房屋你一点利益也没有。倒了房屋无家可归的就是穷人,穷人本来就穷,这战火毁了房子的人那还有钱再修房子。不过会有少投机的地产商去那边修房子,租界抽鸦片的人没华界多。齐燮元占领了上海,上海政要要重新洗牌,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与我们有关系?这种结果应该还要七八天才会出台。损失不会太大,只要你的鸦片能进来就行……”
    他们两人一直聊到吃晚饭黄金荣回来才停话。黄金荣与林桂生的说法一样,他要黄虎安心地等上十天半个月。等上海局势稳定了,黄虎再回去拖鸦片与木材来上海。黄虎点头答应了,吃饱喝足后同黄金荣夫妇一起去大剧院看戏。
    第二天黄虎带着吴星云几个人在法租界的夜夜香妓院玩了整整一天,第三天他又带着他们几个人去江滨公园玩。
    几个人在公园溜达不到两个小时,不懂欣赏美景的几个土匪就不想玩了,要黄虎还是带去妓院玩。黄虎无奈只好带着他们出来,刚到门口准备叫车,只听左边有人大喊“:黄虎老弟,黄虎老弟!”黄虎与众人扭头朝发声之处一看,只见一个留西式头,浑身上下邋遢不堪,戴副眼镜架子的年青人站在墙角直直地望着他们这边。
    黄虎看了片刻带点惊疑的口气问道“:你是谁呀?”墙角逢头垢面的年青人头连连直点,带点哭腔地说“:我周佛海呀!老弟!”他口中弟字一落,黄虎一怔抬手取下墨镜一边走过去,一边惊讶地问“:你不是在北平做官吗?咋弄成这样了?这是怎么回事周兄?”问完他走到了那人身边,那人叽里呱啦地同黄虎讲了几句,
    黄虎一点头笑道:“是这样,你是在这里等,还是同我走呢?”周佛海一摇头说“:我只能在这里等,不能走,你给我点钱,我一天没吃东西了,那边后门还有我的一个的同伴。”
    黄虎一摇头说“:钱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但你在此傻等没有用。万一他同你们一样遇上的意外不来了,你不就白等了。你身上有伤应该去医院,你写个纸条贴在这里不就行吗?”问完他朝周佛海昂了昂头,
    周佛海一摇头说“:我只能在此等,你给几个大洋我就好。”黄虎一点头,掏出一封大洋递向周佛海说“:你得有几年没有回家了,伯母十分挂念你,你应该回去看看,你究竟是在忙些啥?”周佛海接过大洋往口袋里一放,一点头说“:我前二十天回了一趟家,我娘告诉我,你经常去送钱,送粮给她,我十分感谢你。你走吧!不要站在这里。”
    黄虎嘻嘻笑道“:我俩这几年没见面了,好好聊聊,要不去喝几杯?”周佛海一摇头说“:你听我的,你走,你住哪里?告诉我,有空我晚上来找你,现在不同我聊。”说完他向黄虎挥了挥手,黄虎一点头笑道“:那好,你多保重,要钱来黄公馆找我,随便叫辆车说黄金荣公馆,车夫都知道。”说完他抬手拍了拍周佛海的肩膀,一转身领着吴星云几个人走到马路上叫了两辆车坐向日租界樱花会馆。
    一上车吴星云就朝黄虎问道:“这人谁呀?他叽里呱啦说的那是那国话,看他气宇不错,怎么弄这样?”黄虎一扬眉说“:他说的是日语,他知识渊博在北京当教授,昨天从北京来上海在码头被一帮散兵抢走了钱与行李,所以才弄成这样。人聪明特达,好学,是个人才。他不知道是等谁,这么重要,有伤也不去治,还要坚持。”说完黄虎露出了一脸大惑不解之相,抬手向上连连摸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黄虎就算把头发全部摸掉了,他也想不到周佛海此时在干什么,今天怎么会落这个样?而且又要他赶快离开。周佛海此时在组建一个组织,他要干天大的事。他的智商远远超过了黄虎,所以他几句话就把黄虎哄走了,当然黄虎也是十分相信他,才多次被他利用。
    吴星云看着黄虎摸了一阵头笑道“:看此人确实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如此落魄,依然精神不萎靡,实在难得。”黄虎哈哈笑道“:我外面的朋友个个都是英才,像他这样的穷人能读这么多书,并出国留学,其本身就是个奇迹了。但愿他能够有所成就,能够发达,他也算得上是湘西的一支独秀。”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车到了日租界,黄虎领着他们走进了日樱花会馆。给他们一人叫了个日本妓女玩,他自己则叫了两个,一帮人在妓院玩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傍晚时分,黄虎正同两个日本女人在高兴地喝酒,突然听到隔壁有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说了几句话。他一怔之后,马上站起来走近窗墙,用手指沾点酒点开窗纸,顺着小洞一看,顿时只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他看到了黄求名,傅剑秋与另外四个日本武士叫了一帮妓艺在喝酒。他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黄豹的死与自己被傅剑秋坑的事,他的牙不由自主地咬得吱吱直响,拳头也捏得汗水直冒。
    他想冲过去就杀,他习惯性一摸腰上,没枪,他猛然惊醒这是日租界,日本人的会馆。自己没枪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杀了对方六个人,其他人不说光傅剑秋一个人就至少要五十招以上……
    他正想着,两个日本女人一见他在往隔壁呆呆地偷偷看,马上一左一右地靠上他,一边拉他,一边娇声浪气地说“:有什么好看,他们也是喝酒寻乐,你也喝酒寻乐,你看别人干嘛?看我们姐妹,你自己喝,自己乐……”
    黄虎担心隔壁几个人听到这两个女人讲他偷看隔壁的话,马上双手一伸搂着两个女人的腰返回酒桌继续喝酒。他不敢出声,只是一边喝酒,一边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隔壁的声音时高时低,黄虎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近两个小时过去黄虎听隔壁的人在向几个艺妓告辞,听着他们出了门的声音。他给了一把大洋与两个艺妓,借口去买包烟匆匆尾随着出去。
    他边走边想:想去叫吴星云几个,又担心人多,被傅剑秋他们发现了跟踪。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跟着他们,找到他们的安身之处后再来叫人。找武器灭掉他们,想到此他一个人跟着下了楼。傳剑秋,黄求名与四个日本武士出了会馆的大门叫了三辆车坐着走了。
    黄虎马上出门叫辆车,让车夫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三辆车。黄虎侧身歪坐在车上,低垂着头装着一幅似睡非睡又似倒非倒的模样,将头歪靠在车沿边上,不时地向前瞟。前面车上的人不知道是喝高了酒,还是根本没有把后面跟的人当回事儿。他们直接到了一个码头停下,然后六个人大摇大摆地上了一艘船。片刻,他们上的船就一声长鸣开动了。
    黄虎双眼望着开走的船,抬手连连摸着头脑子极速地转,他心想:自己要不要继续跟踪?跟踪自己只有一个人,对方六个,他们不知道去哪里?返回樱花会馆去叫吴星云几个显然来不及。不跟踪,自己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遇上这两个人?自己既要找这两人报仇,心中又有些迷团要问这两人才有答案。
    想到此,他亳不犹豫地沿着码头找,看到了一艘船上没人,他登上船,发动马达朝江中驶去。在日本近四年的特科学习,他学会了许多常人不会的技能。虽然每项技能不精,但都能操作,船在他的掌控下跟着前面的船,朝着天津方向驶去。江面上风浪太大,毕竟不是职业舵手,只是懂驾驶的黄虎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操作着。饶是如此船还是在江面上颠颠簸簸得异常厉害,随时随刻都有翻船的可能。
    近两夜一天的驾船让黄虎又冷又饿又疲惫,船到天津靠上码头。黄虎喝了几斤水,休息了好一阵,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不远不近地跟在傅剑秋他们的后面。几十个小时没有食物进肚的黄虎上岸刚走十几步就觉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夜暮下,他凭着一股超乎常人的毅力与复仇的怒火咬牙坚持着。
    人,有时的潜能是超乎想象的,更何况天生倔强,毅力非凡的黄虎。他一手顶着饿得呱呱直叫的肚子,冒着虚汗踉踉跄跄地跟着。好不容易看到了路边一家小店没有关门,他走进去掏出几个大洋往柜台一放,就急急地大喊“:老板给我来酒,来吃的,快点。”
    店里几个正在打牌的人一听他这火急火急的声音齐齐将目光望着了他。一个四十来岁贼眉鼠眼的家伙放下手中的牌,一边站起来走向柜台,一边慢条斯里地问:“你要什么酒,什么吃的?这么晚了,我这里只有副食,没有了饭菜。要吃饭,要点菜,进来先坐坐喝杯茶,我让伙计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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